食堂里，结束了第一轮岗前准备的原1134艇员们正凑在一起吃饭。
丁政和杨光俩人眉飞色舞，讨论得最热烈。
“哎，你们听说了没，这次出海的补贴可高了去了！顶咱们在岸上好几个月呢！”
杨光用筷子头戳了戳罗浩。
丁政嘿嘿直乐：“那可不，等回去了，我必须给我妈换个最新款的手机，再给她封个大红包！”
“出息。”郝诚扒拉着饭，嘴上吐槽，脸上却带着笑。
“我就寻思着用这笔钱给我爸换个好点的按摩椅，他那腰，老毛病了。”
坐他对面的李响猛地抬头：“嘿，你小子想到我前头去了，我也这么打算的。”
罗浩看着这几个活宝，无奈地摇摇头，嘴里提醒道。
“行了啊，都小点声，钱是不少，可咱们的任务更重，都把心思给我收回来。”
指挥中心里，巨大的屏幕墙上，代表649舰的绿色光点。
已经驶入了开阔海域，坚定地沿着预定航线移动。
王司令背着手，看着那个光点，忽然开口。
“许野，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让林恒带队去吗？”
作战部长许野站得笔直。
“司令，因为林恒能力最突出，649舰也是我们最新锐的战舰。”
“这是展示我们海军形象的最佳组合。”
“这只是一方面。”
王司令摇摇头，目光深邃。
“这次任务，说是友好访问，但背后盯着我们的眼睛，少不了。”
“对林恒来说，这不仅仅是一次远航任务，更是一场大考。”
“他需要积累这种独立带领大型编队，处理复杂海外事务的经验。”
“这小子是块好材料，但还需要打磨。这次任务，就是给他准备的磨刀石。”
王司令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期许。
“我等着看，他这块好钢，能磨成一把什么样的利剑。”
许野心头一凛，重重点头。
“是，司令深谋远虑。”
大海上的生活，对于新兵蛋子来说，是新奇的。
头两天，不少年轻舰员一有空就跑到甲板上。
拿着手机对着蓝天白云和海鸥一通猛拍。
一个老士官靠在栏杆上，对着一个新兵蛋子笑道。
“拍吧拍吧，赶紧拍，过一个礼拜，你再看这海。”
“就跟看你家楼下的水泥地没啥区别了，保证你多看一眼都觉得腻歪。”
五天后。
老士官的话应验了。
一望无际的蓝色，从最初的震撼，变成了单调的背景板。
舰员们彻底适应了海上轮班值岗的生活。
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战位值守和日常训练。
他旁边的杨光已经快站着睡着了，脑袋一点一点的。
“哎，我说，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杨光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
“我感觉我浑身的骨头都快生锈了，除了训练就是值班，还不如在岸上撸铁呢。”
丁政没理他，眼睛死死盯着望远镜里的海平面。
“你看啥呢？这么入神？”杨光凑过来。
“还能看出花来不成？”
“你觉不觉得……今天这天儿有点不对劲？”
丁政放下望远镜，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不对劲？哪儿不对劲了？”杨光抬头看了看天。
天还是那片天，云还是那几朵云，除了有点闷，没啥特别的。
“啧，说不上来。”丁政又举起了望远镜。
“就是感觉……跟山雨欲来似的，心里发慌。”
“行了你，别自己吓自己了。”杨光靠在栏杆上，闭上眼。
“让我眯会儿，有事叫我。”
驾驶指挥室里，气氛同样有些沉闷。
林恒端着一杯热茶，站在巨大的舷窗前，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副舰长赵峰快步走了过来，手里的平板电脑上显示着密密麻麻的数据。
“舰长，气象雷达显示，前方两百海里处有强对流天气，预计会有暴雨。”
赵峰的表情很严肃，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
“我的建议是，适当降低航速，等这片雨云过去我们再走。”
这是最稳妥，也最符合操作规程的办法。
林恒没说话，只是盯着远处天际线和海面交接的地方。
那里的云层，黑压压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这云……有点怪。”林恒喃喃自语。
突然，舰内广播响起一阵急促的电流杂音。
紧接着，丁政那带着点惊惶的吼声传遍了全舰。
“报告指挥中心！我是了望岗丁政！风暴！大风暴要来了！不是普通的暴雨！”
指挥室里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赵峰皱起眉，拿起通话器。
“丁政，注意你的用词！气象数据显示只是强对流天气，不要危言耸听！”
林恒的眼神却瞬间锐利起来。
他相信数据，但他有时候更相信一个老兵的直觉。
“丁政，说清楚，你看到了什么！”
“我……我说不清楚！舰长！就是……就是天变色了！”
“海鸟也不叫了！我爷爷说，这是江上要起龙卷风的前兆！”
丁政的声音急得快要破音。
赵峰刚想开口反驳，说这是大海不是内陆江河。
轰隆！
一道惨白的电光猛地撕裂了天空，几乎是贴着649舰的桅杆劈了下去！
整个指挥室的灯光剧烈地闪烁了一下，所有屏幕都出现了一瞬间的雪花。
强烈的电磁干扰让通话器里只剩下刺耳的杂音。
赵峰的脸，白了。
这道炸雷，比任何数据都有说服力。
“舰长……”赵峰的声音有点发干，他再次看向平板上的数据。
“我们必须立刻减速！进入防暴风航行姿态！这是规程！”
“现在不是看规程的时候！”林恒一把挥开他手里的平板，眼神里透着一股狠劲。
“所有数据都是滞后的！现在，经验比数据管用！”
他对着已经恢复通讯的对讲机大吼：“丁政！你爷爷是干什么的？”
“打……打鱼的！在江上打了一辈子鱼！”
“好！”
就在这时，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
噼里啪啦地敲在舷窗上，瞬间连成一片雨幕。
整艘战舰猛地晃动了一下。
林恒一把抓住旁边的固定扶手，稳住身形，眼神却亮得吓人。
他做出了一个让赵峰目瞪口呆的决定。
“命令！轮机舱！给我加大马力！全速前进！”
“往前冲！”
赵峰彻底懵了：“舰长！你疯了？这时候往前冲？这不是找死吗！”
“闭嘴！”林恒厉声喝断他，“执行命令！”
轰！
战舰的引擎发出咆哮，庞大的钢铁舰身开始剧烈地颤抖，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巨兽。
赵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他死死抓住控制台，感受着脚下传来的恐怖震动。
控制台上的警报灯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蜂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