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诚第一个站了出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头儿，你是不是忘了，649舰的大副，永远跟舰长共进退。”
李响吐了口唾沫，把手里的绳子重新缠好。
“妈的，干了！咱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那也太不是人了！”
刘天个子最小，但声音最清亮。
她只是简单地说了三个字。
“我服从。”
林恒点了点头，心中一股暖流涌过。
“好。”
他看向脚下那片奔腾的死亡之河，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决绝的神采。
“现在，我宣布‘水下联合’作业方案。”
三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鬼方案？
“我们四个人，用绳索互相绑住腰，连成一体。”
林恒一边说，一边开始解绳子。
“每个人间隔两米，我打头，郝诚第二，刘天在中间，李响断后。”
“这样能最大程度对抗水流的冲击力。”
郝诚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靠，头儿，你这是真疯了！玩捆绑play啊？”
“这要是有一个人被卷住，咱们就得像一串蚂蚱一样，全完蛋！”
“所以，不能有任何一个人掉链子。”
林恒的语气冷静得可怕。
“从现在开始，调整呼吸。我们要在水下憋气至少五分钟。”
“刘天，你在中间，他们两个会帮你分担水流，你把力气都用在憋气和稳住身体上。”
他将绳索的一头在自己腰上牢牢系好，然后把另一头扔给郝诚。
“这是命令。”
四个人，在暴雨中，用一根绳索，将彼此的性命紧紧连在了一起。
他们像一串即将踏上未知征途的囚徒，又像一群准备发起决死冲锋的勇士。
“五分钟！”
林恒低吼。
“都给我憋住了！”
话音落下，四个人一同纵身，跃入了那片混沌的洪流。
......
林恒四人几乎是从水里被“吐”出来的。
他们成功冲上了16号高地的岸边，一个个狼狈不堪地趴在泥地上，疯狂地咳嗽和喘息，肺部火烧火燎的疼。
刚才那几分钟，简直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都……都没事吧？”
林恒第一个缓过来，解开腰上的绳子。
“没……死不了……”
郝诚的声音嘶哑。
刘天被李响扶着坐起来，小脸煞白，但眼神依旧坚定。
林恒站起身，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片狼藉的缓坡，到处都是被洪水冲来的断枝和杂物。
“分头找！”
他下达了命令。
“两人一组，保持视线联系，任何发现，立刻呼叫！”
他和刘天一组，郝诚和李响一组，开始沿着缓坡向上搜索。
雨势渐小，但天色越来越暗。
林恒的目光像鹰一样扫过每一寸土地。
突然，他在一处被冲倒的小树林里停下了脚步。
一抹不属于自然界的颜色，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拨开层层叠叠的湿树叶和烂泥，从下面拽出了一只训练鞋。
鞋子已经不成样子，但侧面一个独特的裂口，让林恒的瞳孔猛地一缩。
“都过来！”
他大喊。
郝诚和李响立刻跑了过来。
当郝诚看到林恒手里的鞋子时，他惊叫起来。
“这是皮特的鞋！”
他一把抢过鞋子，指着那个裂口。
“我记得！他说这是他自己‘原生态改装’的，训练时不小心划破了，正好透气！错不了，就是他的！”
四个人对视一眼。
找到了线索。
他们人，就在这附近！
“以鞋子为中心，扇形搜索！快！”
林恒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四个人立刻行动起来，肾上腺素在血管里狂飙。
希望就在眼前。
但也可能是绝望。
“头儿！这边！”
刘天的声音尖锐，带着一丝颤抖。
林恒和另外两人立刻冲了过去。
在一片被冲刷得乱七八糟的灌木丛下，两个人影交叠着趴在泥水里，一动不动。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正是皮特。
另一个则被他压在身下，只露出一截迷彩服的袖子。
“我操！”
郝诚骂了一句，冲上去就要拉人。
“别动！”
林恒一把按住他。
“检查情况！”
他自己则半跪下去，小心翼翼地探向皮特的脖颈。
冰冷。
湿滑。
但指尖下，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搏动。
“还有气！”
林恒吼道。
“把他们分开！”
几人合力，将两人翻了过来。
皮特的脸色青紫，嘴唇发白，已经失去了意识。
而被他压在身下的约翰，情况稍好一些，只是脸色惨白，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
“他溺水了！”林恒指着皮特，“约翰只是脱力昏迷！”
“先救皮特！”
他没有丝毫犹豫，撕开皮特湿透的上衣，双手交叠，猛地按在他的胸口。
“李响，清理他嘴里的东西！”
“刘天，人工呼吸准备！”
“郝诚，计时！”
命令清晰而迅速。
救援在争分夺秒地进行。
“一下，两下，三下……”
林恒咬着牙，机械地重复着按压动作。
泥水和汗水混在一起，从他的额角滑落，滴在皮特毫无生气的脸上。
一组。
两组。
五组过去了。
皮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头儿……要不……”郝诚的声音有些干涩。
溺水救援的黄金时间正在飞速流逝。
“闭嘴！”
林恒怒吼。
“继续！”
他的手臂已经酸痛到麻木，每一次按压都牵动着全身的肌肉，但他没有停。
一下。
两下。
又是一组按压结束。
刘天再次俯下身，对着皮特的嘴吹气。
就在她抬起头的瞬间。
“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皮特猛地弓起身子，从嘴里喷出一大口浑浊的泥水。
活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几乎要瘫倒在地。
皮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潮湿的空气，涣散的眼神慢慢聚焦
他看到了面前浑身泥浆、累得快要虚脱的林恒。
他张了张嘴，嘶哑地挤出几个词。
“谢……谢谢……”
林恒摆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先别说话，留点力气。”
他从急救包里掏出一支葡萄糖口服剂，拧开，塞到旁边还没醒过来的约翰嘴里，慢慢挤了进去。
高浓度的糖分迅速起了作用。
几分钟后，约翰也悠悠转醒。
“发生……什么了……”他看着围在身边的一圈人，眼神迷茫。
“你们得救了。”
林恒言简意赅。
皮特喘匀了气，主动解释起来。
原来，山洪爆发时，约翰为了去捡一个重要的水壶被急流卷走，皮特想都没想就跳下去救人。
两人在洪水中挣扎，好不容易才被冲上了16号高地的这片缓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