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杨家的困境：商业被打压（上）
赵括在听竹轩前碰了一鼻子灰，满腔羞怒无处发泄，转而将所有的戾气都加倍倾泻到了杨家身上。城主府的打压，不再是之前那般半遮半掩的刁难，而是变成了赤裸裸的、全方位、无死角的商业围剿与资源封锁，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扼住了杨家的命脉。
天风城西，杨家最大的收入来源——黑铁矿场。
往日里，这里矿车往来不息，号子声震天，炽热的熔炉日夜不休，将开采出的优质黑铁矿石冶炼成胚，运往城中百炼轩乃至周边城镇，换取大量财富。
而如今，矿场入口处，却被一队盔明甲亮、杀气腾腾的城主府卫兵牢牢封锁。冰冷的拒马枪横亘在路上，阻止任何矿车出入。
“官府查案！矿场涉嫌私自开采、偷漏重税！所有账册封存，矿洞封闭，一律停业待查！”一名队长模样的军官，面无表情地宣读着一纸公文，语气冰冷强硬，不容置疑。
杨家的几位矿场管事急得满头大汗，苦苦解释：“军爷，误会！天大的误会啊！我杨家矿场开采手续齐全，历年税赋从未短缺，皆有据可查！这突然封矿，损失巨大，我们如何向家族交代啊……”
那军官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有无问题，查过便知！城主府令在此，再敢聒噪，以妨碍公务论处，格杀勿论！”
森然的杀气弥漫开来，让几位仅有后天修为的管事面色惨白，连连后退，敢怒不敢言。矿工们远远看着，人心惶惶，窃窃私语，不知这停工要持续到何时，一家老小的生计顿时没了着落。
与此同时，城中杨家的各大产业，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寒冬。
百炼轩兵器铺门前，冷清得可以罗雀。对面赵家新开的“神兵阁”却门庭若市，不仅价格低得离谱，更是公然打出“凡购买满百金者，皆可获赠少城主亲笔签名符箓一枚”的招牌，引得无数武者与投机者趋之若鹜。
更令人发指的是，几名原本与百炼轩有长期订单往来的老主顾，家中竟一夜之间遭了“贼”，损失不大，却都留下了一张字条：“远离杨家，保尔平安。”其意昭然若揭，令人胆寒。至此，再无一人敢踏足百炼轩的大门。
杨家经营的“回春堂”药铺，更是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原本稳定的药材供应渠道被一夜掐断，几家大的药材商会同时以各种理由拒绝供货。城主府的税务官和卫生吏更是轮番上门，吹毛求疵，不是嫌药材存放不当，便是说学徒手续不全，动辄开出天价罚单。
甚至有一群地痞流氓，每日堵在回春堂门口，既不进去，也不闹事，只是眼神凶狠地盯着每一个试图进店的客人，直到将人吓退为止。报官？城主府的巡捕总是姗姗来迟，敷衍了事，最后不了了之。
就连杨家名下的一些客栈、酒楼，也频繁遭遇“意外”，不是莫名起火（很快被扑灭，却足以吓跑客人），便是被查出“窝藏逃犯”、“食品安全有问题”，生意一落千丈。
夜幕下的杨家议事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绝望的窒息感。
负责各项产业的长老们，面色灰败，声音嘶哑地汇报着今日的损失，每一个数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西坊市三家铺面，今日营收为零，对面赵家…赵家简直是在白送！” “回春堂…彻底断货了，库藏仅能支撑三日。几个老主顾的家眷偷偷派人来递话，说…说让我们别再联系了，他们惹不起…” “矿场那边…彻底被封了，王管事试图理论，被…被打成了重伤…” “客栈的李掌柜…刚递了辞呈，带着家小连夜离开天风城了…”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压得人喘不过气。家族的金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消耗，眼看就要见底。族人们的月例已经削减了三次，怨声载道，人心浮动。
“大长老一脉的人，今天又在暗中煽动，说…说都是杨奇惹的祸，要求立刻将他交出去，向城主府请罪求和…”一位长老艰难地开口，声音苦涩。
主位之上，杨振仿佛一夜之间又苍老了许多，但他挺直的脊背却未曾弯曲。他听着这些令人绝望的汇报，浑浊的老眼中却跳动着一种奇异的火焰。
“所有挑衅，忍下。所有产业，能维持最低运转即可。族人月例，再减三成。所有资源，优先保障禁地供给，一丝一毫都不能少！”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钢铁般的决绝，“告诉所有族人，想活命，就咬紧牙关，给我熬下去！”
“熬？怎么熬？！”一位脾气火爆的长老终于忍不住，红着眼睛拍案而起，“振长老！库藏马上就要空了！矿场被封，铺面没有收入，全族上下几千张嘴等着吃饭！再熬下去，不用等赵家动手，我们自己就先垮了！难道真要为了一个杨奇，赌上整个杨家吗？！”
这话如同点燃了炸药桶，顿时引来不少附和与抱怨。
“是啊！振长老，总得想条活路啊！” “那杨奇就算再天才，闭关两个月又能如何？难道还能打得过先天后期的赵括？” “不如…不如我们去向城主府服个软……”
“闭嘴！”杨振猛地一声低喝，一股久违的元丹境威压骤然释放，虽然带着旧伤的虚浮，却依旧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声！
他目光如电，扫过在场每一位长老，声音沉痛却无比坚定：“活路？服软？你们以为赵蛮赵括父子，会给我杨家活路吗？他们要的，是彻底吞并我杨家基业，是将我等尽数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今日就算没有杨奇，他们也会找出别的借口！交出杨奇，就是示弱，就是引颈就戮！届时，你们以为能保住眼前的富贵？做梦！”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指着禁地方向，一字一句道：“现在，唯有他！唯有那密室中的一线希望，才有可能为我杨家，杀出一条真正的生路！在此之前，就算砸锅卖铁，变卖祖产，也要撑下去！”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家族库藏管理的执事，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却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振长老！各位长老！奇…奇迹啊！”
众人愕然望去。
那执事激动得语无伦次：“刚刚…刚刚‘流云商行’的人秘密送来一批药材，正是我们急需的赤精草和固元花，品相极佳！而且…而且他们只收了市价的七成！说是…说是看好我杨家潜力，先行投资！”
“还有…城西周记矿铲铺的东家，偷偷运来了三车精炼的黑铁胚，说是抵他父亲当年欠我杨家的旧债…” “黑市那边，也突然有人放出一批品质不错的丹药，点名只与我杨家交易，价格公道！”
一个个消息，如同绝境中透下的微弱星光，虽然无法立刻驱散黑暗，却让死寂的议事厅重新焕发出一丝生机。
众人面面相觑，又惊又疑。流云商行背景神秘，向来中立；周记东家是出了名的铁公鸡；黑市更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这背后，定然有蹊跷！
杨振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想到了宴会上那道清冷的身影和她那几句意味深长的话。他猛地攥紧了拳头，压下心中的激动，沉声道：“天无绝人之路！将这些资源，立刻秘密入库，优先保障禁地！告诉所有族人，援手已至，熬过此劫，我杨家必有后福！”
虽然依旧前路艰难，但这突如其来的微弱曙光，却让绝望的杨家众人，重新燃起了一丝坚持下去的勇气。
他们并不知道这援手从何而来，只知道，那密室中的少年，或许真的承载着家族最后的希望。
夜色更深，杨府之外，赵家的打压依旧如黑云压城。但府内，那盏代表希望的灯火，却顽强地亮着，未曾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