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贴柱子边去。”龙弋说道，“唐芯往前半步，矛尖朝外。白露，弓上弦，别亮箭头。”
没人问为什么。裴千雅扶着姚丽莎挪到一根粗石柱后，蒋雨萌蹲下身，影狼趴在她旁边，耳朵压低。
龙弋没动。他盯着广场入口的方向，眯起眼。
远处地面有震动，不是矿脉那种规律的跳动，是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低频，稳定，带金属摩擦感。
“三辆车。装甲改装过，带屏蔽层——铅板加厚了。”
唐芯扭头：“谁？”
“博士。”龙弋吐出两个字。
话音刚落，尘土扬起来。三辆黑色越野车从通道口拐进来，车头装了探照灯，灯光扫过祭坛，直接打在中央水晶上。
车停了。中间那辆的门打开，一个人走出来。
白大褂，瘦高个，手里拿个仪器，屏幕闪着紫光。他站在车旁，抬头看水晶，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龙弋先生。”扩音器里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有点温和，“我们终于见面了。”
唐芯握紧矛柄，差点冲出去。龙弋抬手拦住她，轻轻摇头。
“他们不敢开枪。”他说，声音只够队友听见，“水晶能量场不稳定，强行引爆会连他们一起炸飞。”
博士慢慢往前走，皮鞋踩在石板上，发出清晰的响声。他走到离祭坛十米的位置停下，抬起右手。手套上有块小水晶，正和祭坛中心的光同步闪烁。
“你看过那段影像了。”博士说，“可悲的文明。他们不是死于力量，而是死于胆怯。明明可以进化成神，却选择了封印。”
龙弋往前两步，挡在队伍前面。
“他们留下遗书，不是让你来重演一遍。”
博士笑了：“遗书？那是失败者的忏悔录。我不会毁灭它，我要激活它——让人类跃升到下一个阶段。”
他举起探测仪，指向水晶：“Nx-7只是开始。你们体内的能量反应已经达标，但还不够。只有核心启动，才能完成最终转化。”
白露的手指勾着弓弦，慢慢收紧。
博士像是没看见，继续说：“你们以为我在做实验？不，我在拯救人类。旧时代结束了，软弱的情感、低效的身体、短暂的寿命——全都该被淘汰。”
唐芯冷笑：“所以你就炸船？抓人？拿我们当小白鼠？”
“牺牲是必要的。”博士语气轻松，“就像医生切开病人，不是为了伤害，是为了治病。”
“你算哪门子医生？”姚丽莎靠在柱子上，声音发颤，“你自己都戴着手套，怕被反噬吧？”
博士低头看了眼手套，点头：“聪明。这层屏蔽能延缓侵蚀，但我也在承受代价。可我不退，因为我知道前方是什么。”
他向前一步。
龙弋立刻横移，挡住他的视线角度。
“别再靠近。”他说。
博士停下，看了看龙弋，又看看水晶。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那个文明最后把自己变成数据，以为能警示后来者。可他们没想到，总会有人看清真相——停滞才是最大的罪恶。”
龙弋没说话。他左手悄悄往后一摆，三根手指轻弹两下。
白露摸到了腰间的烟雾弹引信，缓缓拉开保险。
博士忽然抬手，身后八名护卫从车上下来，全穿黑色作战服，端着枪，激光瞄准点一个个亮起，全部对准龙弋。
红点在他胸口、肩膀、额头来回跳动。
“我可以杀了你们。”博士说，“然后自己取走核心。但我不希望这样。你们是合格品，是未来的种子。加入我，你们会活得更久，更强，不再受肉体限制。”
龙弋冷笑：“你说得跟卖保险的一样。”
博士皱眉：“你不明白？等核心启动，全球磁场都会改变。疾病消失，衰老减缓，人类将进入新纪元。”
“然后呢？”龙弋问，“动物变异，地壳开裂，天空冒紫火？你连前人怎么死的都没搞清楚。”
“那是他们使用方式错误。”博士语气冷下来，“我有完整数据模型，能精准控制输出频率。”
“你有个屁的控制。”唐芯喊，“刚才那群蜘蛛、巨猿，哪个是你能管住的？它们疯了！这地方早就失控了！”
博士沉默两秒，然后说：“副作用不可避免。但总比原地等死强。”
龙弋盯着他，突然发现他左耳后有一道疤痕，像是手术留下的。
“你试过给自己注射？”他问。
博士没回答，但手套上的水晶闪了一下。
“你已经在变了。”龙弋说，“皮肤发干，眼神发滞，心跳频率不对——你在硬撑。”
博士抬手摸了摸耳朵后面，收回时动作有点僵。
“时间不多了。”他说，“要么帮我启动核心，要么……”
他没说完，龙弋知道意思。他慢慢抬起右手，握拳，然后张开，做了个下压手势。
唐芯缓缓蹲低，矛尖贴地。影狼伏得更低，喉咙里发出低吼。白露的手稳稳扣着引信，裴千雅拉着姚丽莎往角落缩了半步。
博士看着他们，忽然笑了。
“你以为你们在守护什么？一块石头？一段记忆？可笑。真正的未来，从来不在过去手里。”
他往前再迈一步。龙弋也上前一步，两人隔着十米对视。
“你错了。”龙弋说，“我们守的不是石头，是选择的权利。”
“选择？”博士嗤笑，“多数人根本不配拥有选择。他们只会恐惧未知，拒绝进步。”
“那你凭什么替他们决定？”
“因为我看得更远。”博士举起探测仪，“我已经看到新世界的样子——没有痛苦，没有死亡，没有弱者拖累强者。”
“听起来真美。”龙弋冷笑，“可惜你忘了，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有弱点，有感情，会害怕，也会保护别人。”
博士的表情变了。
他盯着龙弋，像是第一次认真看他。
“你明明最强。”他说，“你体内能量反应值最高，身体适应性最好。你本该是第一个新人类。”
“我不是你的实验品。”龙弋说，“我是人。”
博士沉默几秒，然后转身，朝车走去。
“给你们十分钟。想清楚。要么合作，要么……”
他坐进车里，车窗升起。
八名护卫没动，枪口依旧对准祭坛。
龙弋回头看了眼队友，又抬头看水晶。
他转回身，盯着那辆车，博士没再出来，但车顶的天线转了个方向，探测仪的光变成了红色。
龙弋眯起眼。他知道，时间快到了。他抬起手，做了个准备撤离的手势。
就在这时，车门再次打开。博士走出来，这次手里多了个控制器。他按下按钮，祭坛四周的地面开始震动。
几块石板裂开，露出下面金属结构。
“陷阱。”龙弋低声说，“这地方早被他改过。”
博士抬头，看向水晶：“启动程序已激活。”三分钟后，核心自动抽取能量。你们——要么成为先驱，要么成为尘埃。”
龙弋猛地转身，对队友大喊：“准备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