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五台山的车驶出山口时，秦枫才发现掌心的三目佩始终带着一丝余温。副驾上的苏晴正对着玄山氏手记与秦家旧族谱比对，泛黄的纸页在她指尖翻得沙沙响，忽然停在某一页——302窟的标注旁，玄山氏先祖用朱砂画了半朵莲，而族谱里秦苍的字迹旁，同样有一朵残缺的莲纹，只是花瓣弧度恰好能与手记上的拼合成整朵。
“两朵莲能拼成完整的，”苏晴指尖点着纸面，“会不会‘莲开正午’的机关，要靠这两本古籍才能启动？”
秦枫目视前方，后视镜里，一辆灰色轿车始终保持着百米距离，车窗贴着深色膜，只能隐约看见驾驶座上人影的轮廓。“先不管机关，我们被盯上了。”他猛地打方向盘，车子拐进一条布满碎石的戈壁便道，车轮卷起的黄沙瞬间模糊了后车视线，“秦岳的人没追来，但莲生教的眼线肯定早撒在了去敦煌的路上。”
话音刚落，后车突然加速，车顶架起的弩箭在阳光下闪了一下。苏晴抓起相机对准后车，镜头里清晰拍到箭尾缠着的黄符——与五台山遇到的“追魂符”纹路一模一样。“他们想靠符纸锁定我们的气息！”她话音未落，秦枫已踩下刹车，同时拉手刹打方向，车子在碎石地上划出一道弧线，弩箭擦着车门钉进路边的枯杨，符纸遇风即燃，化作一缕黑烟。
“坐稳了！”秦枫换挡提速，车子如离弦之箭冲向前方的沙丘群。后车被枯杨阻挡的瞬间，他们已绕到沙丘背面，借着地形彻底甩掉了追兵。
抵达敦煌时已是深夜，两人在巷尾找了家挂着“老马民宿”木牌的院落。老板马叔是个头发花白的本地人，听说他们要去302窟，眉头立刻皱起来：“那窟去年就封了，说是壁画受潮起了霉斑，文物局派了人守着，非研究人员根本进不去。”
“马叔，您知道302窟的‘飞天反弹琵琶’吗？”苏晴递过去一杯热茶，趁机将手记里的莲纹图案悄悄推到他面前。
马叔的目光落在图案上，突然眼睛一亮：“这莲纹我见过！小时候跟着爷爷去302窟打扫，他说正午阳光从窟顶小窗照进来时，飞天衣袂上的暗纹会拼成一朵莲，莲心能映出佛龛后的暗门——不过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现在壁画修没修好，我也说不清。”
秦枫和苏晴对视一眼，“莲开正午”的机关，果然藏在壁画暗纹里。
第二天清晨，两人凭着提前办好的文物研究证件，跟着工作人员走进莫高窟。洞窟内光线昏暗，只有应急灯在岩壁上投下昏黄的光。302窟的铁门外挂着“修复中”的牌子，守门的老研究员姓刘，听说他们要研究飞天壁画，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门：“只能看半小时，壁画刚做了加固，碰不得。”
洞窟不大，正中央的佛龛积着薄尘，后方的“飞天反弹琵琶”壁画却依旧鲜艳。飞天广袖舒展，琵琶横在背后，衣袂上的缠枝纹细密如丝，只是在应急灯下看不出任何异常。苏晴举着相机，镜头扫过壁画的每一寸，忽然停在飞天的琵琶弦上——最细的那根弦，竟是用极淡的金粉绘制，与其他弦的颜料截然不同。
“秦枫，你看这里。”苏晴放大相机画面，“这根弦的走向，和手记里莲纹的弧线完全一致。”
秦枫凑近壁画，天眼悄然开启。金光穿透颜料层，他看见飞天衣袂的缠枝纹下，藏着另一层更细密的纹路，只是被某种咒术覆盖，无法显现。“是‘遮眼咒’，”他指尖贴着岩壁，三目佩的温度骤然升高，“得等正午阳光照进来，才能破掉咒术。”
两人坐在佛龛旁等待，刘研究员在门口不时看表，嘴里念叨着：“再等十分钟，到点就得出去，下午还有修复队来。”
终于，正午的阳光透过窟顶的小窗，斜斜照在壁画上。光束移动的瞬间，飞天衣袂上的金粉弦突然发亮，缠枝纹下的暗纹如潮水般浮现，顺着金粉弦的走向，渐渐拼成一朵盛放的莲——莲心处有个指甲盖大小的凹槽，形状与第二枚舍利碎片完全吻合。
“就是这里！”苏晴刚想上前，却被秦枫拉住。他的天眼正盯着莲纹周围，几缕黑色气息正顺着岩壁缝隙往上爬——是“腐灵咒”，只是比五台山的更隐蔽，藏在壁画的颜料层下。
秦枫将第二枚舍利碎片握在掌心，碎片的银光与三目佩的金光交织，形成一道薄如蝉翼的屏障。他缓缓将碎片按向莲心凹槽，碎片嵌入的刹那，银光迸发，壁画上的黑色气息瞬间被逼出，化作一只莲形鬼爪抓向两人。
“罗汉心经！”苏晴反应极快，立刻掏出经文念诵。清亮的经文声撞在岩壁上，鬼爪瞬间消散，佛龛后方传来“咔嗒”一声轻响——一道暗门缓缓打开，里面放着一个嵌着绿松石的佛盒，第三枚舍利碎片躺在盒中，表面没有咒纹，却泛着淡淡的红光。
“怎么没有腐灵咒？”苏晴疑惑地伸手去拿，却被秦枫拦住。他的指尖刚碰到佛盒，碎片的红光突然暴涨，盒底竟浮现出一行血色小字：“心有贪念者，触之即噬。”
“是秦苍的笔迹！”秦枫认出字迹，猛地后退——族谱里秦苍的字迹，与这行字的笔锋完全一致。
就在这时，洞窟外传来一阵骚动。刘研究员慌张地跑进来：“不好了！外面有个穿灰风衣的人晕倒了，怀里掉出来的东西……和你们昨天说的莲生教徽章一模一样！”
秦枫和苏晴对视一眼，快步跑出洞窟。主窟内，几个游客正围着晕倒的男人，他怀里的青铜莲徽章滚落在地，莲瓣上的纹路与秦岳的徽章相比，多了一道裂痕，徽章中央的三目图腾，正泛着诡异的绿光。
“是‘噬心咒’！”苏晴脸色骤变，“莲生教的人被邪祟反噬了！”
秦枫刚想上前，男人突然睁开眼，双目赤红，一把抓住身边的游客，从怀里掏出匕首架在她脖子上：“把舍利交出来！否则我杀了她！”
游客吓得尖叫，周围的人纷纷后退。秦枫将苏晴护在身后，掌心的三目佩泛出金光：“你被邪祟控制了，放开她，我能帮你驱散。”
“少骗人！”男人的声音变得沙哑，匕首又贴近了游客的脖子，“莲生教说，拿到舍利就能解咒，我只要舍利！”
秦枫缓缓举起手，天眼的金光直射男人胸口的徽章：“那是谎言！莲生教只想用你当诱饵，等我们交出舍利，你和这游客都会死！”他说话间，金光已缠住徽章，徽章上的绿光开始闪烁不定，“你看，徽章里的邪祟正在吞噬你的生机，再不走出来，就来不及了！”
男人的眼神出现一丝动摇，匕首微微松了松。苏晴趁机念起罗汉心经，经文声如清泉般淌进男人的耳朵，他胸口的徽章突然“砰”地炸裂，绿色的邪祟之气从他体内被逼出，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男人闷哼一声，匕首掉落在地，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游客趁机挣脱，跑到安全的地方。秦枫上前将一张净化符贴在男人额头，他脸上的赤红渐渐褪去，恢复了正常肤色。
“他没事了，只是脱力晕倒。”秦枫对围过来的工作人员说，同时给苏晴使了个眼色——该走了，莲生教的人既然能找到这里，肯定还有后招。
两人趁着混乱，快速离开莫高窟，驱车驶向机场。车窗外，敦煌的戈壁在夕阳下泛着金红色的光，苏晴看着锦盒里的三枚舍利碎片，突然问道：“秦苍为什么要在佛盒上留字？他是在提醒我们，还是……在警告我们？”
秦枫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目光望向远处的鸣沙山：“他是在忏悔。”他从背包里拿出秦家旧族谱，翻到最后一页，“你看，秦苍在遗训里写着‘莲生教骗我，舍利非解困之钥，乃镇邪之器’，他留下血字，是怕后人重蹈他的覆辙。”
苏晴凑过去，果然看到族谱最后一页，秦苍的字迹带着颤抖：“七舍利齐聚，方显玄山氏守护之责，秦家血脉，非饲舍利，乃护舍利。”
“原来如此。”苏晴恍然大悟，“秦苍当年误会了‘以血饲舍利’的意思，以为是要牺牲血脉，其实是要靠秦家血脉守护舍利。”
秦枫点点头，将族谱收好：“莲生教就是利用了他的误解，才骗走了一枚舍利。现在我们有了三枚，接下来要去布达拉宫，找到第四枚舍利。”
飞机起飞时，夜幕已经笼罩大地。透过舷窗，敦煌的灯光渐渐变成一片光点，秦枫将锦盒抱在怀里，掌心的三目佩与舍利碎片同时发烫——他知道，布达拉宫的灵塔密室里，不仅有第四枚舍利，还有秦家血脉守护舍利的真正秘密，而莲生教的人，早已在雪域之巅布好了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