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后军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船只挤作一团,进退维谷。
“火船!放!”柳毅看准时机,下达了最致命的命令!
三十艘被点燃的火船,如同一条条咆哮的火龙,从上游顺流猛冲而下!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这些移动的火山瞬间撞入了挤满船只的江段!
“轰!”“噼啪!”
火船撞上目标,立刻爆燃!装载的硫磺、火油猛烈燃烧,火焰窜起数丈高,迅速蔓延到周围的战船上。
木质船帆变成了最好的引火物,船楼在烈焰中坍塌,江面仿佛化作一片火海!浓烟滚滚,遮天蔽日,灼热的气浪甚至烤焦了崖壁上的植被。
“快!砍断铁索!推开火船!”黄盖在前军看得目眦欲裂,嘶声大吼。但铁索坚固,火船凶猛,后军已成人间炼狱。
就在这混乱到极致的时刻,张羽军水军的致命一击到来!
“杀!”负责指挥下游快船突击的,正是憋了一肚子火的阳仪!他亲率数十艘快船,如同离弦之箭,从藏身的河湾杀出,直扑那些在火海中挣扎、失去机动能力的周瑜军大船!
“水鬼,下水凿船!”赵浮也下达了最后命令。残余的水鬼们纷纷跃入冰冷的江水,冒着被火烧、被船撞的危险,潜向那些尚未沉没的敌船船底。
阳仪双目赤红,身先士卒,跳上一艘起火的周瑜军楼船。他挥舞长刀,如同疯虎,连劈数名试图阻拦的周瑜军士兵,直取船上看似是军官的目标。
“保护都督!”几名周瑜亲卫拼死抵挡。阳仪武艺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加之船体摇晃,火势蔓延,他一个不慎,被一名周瑜军校尉从侧面用长矛刺中肋部!
“呃!”阳仪身形一滞,剧痛传来。但他悍勇异常,反手一刀将那校尉劈落江中。然而,更多的周瑜军士兵围拢过来,乱刀齐下……这位忠心耿耿的水军副都督,最终力战而竭,浑身浴血,倒在了燃烧的甲板上,壮烈殉国。
另一边,赵浮所在的指挥位置也遭到了周瑜军猛烈箭矢的反击。一支流矢穿透了盾牌的缝隙,正中赵浮肩胛,力道之大,几乎将他钉在身后的岩石上! 亲兵拼死将他救下,但赵浮已重伤昏迷,鲜血瞬间染红了战袍。
主将一死一重伤,张羽军水军的攻势为之一滞。
然而,他们的牺牲并非没有价值。周瑜的后军在这场精心策划的立体打击下,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超过三分之一的战船被焚毁或击沉,一万多名周瑜军精锐葬身火海或溺毙江中,物资损失无数。
当残存的周瑜军战舰拖着浓烟,狼狈不堪地冲出鬼见愁,驶入相对开阔的江面时,舰队规模已大幅缩水,士气更是跌落谷底。
周瑜躺在主舰的榻上,听着黄盖和韩当带着哭腔汇报的惨重损失,猛地一阵剧烈咳嗽,竟呕出一口黑血。
他望着舷窗外那片渐渐远去的、依旧被浓烟和火光笼罩的死亡峡谷,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绝望。
他挣扎着想坐起,却发现自己连这点力气都已失去。鬼见愁一役,不仅重创了他的舰队,也彻底击垮了他本就油尽灯枯的身体。
至此,他只能躺在榻上,依靠麾下将领继续完成那未竟的东征了。
西陵峡的江水,被无数勇士的鲜血染红,呜咽着向东流去,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极其惨烈的伏击战。
张羽军水军以副都督阳仪战死、都督赵浮重伤、伤亡近五千的代价,换取了重创周瑜军团,使其兵力锐减至不足两万的惨胜。
通往夷陵的道路,是用无数生命铺就的,而最终的决战,尚未开始。
残阳如血,映照着历经战火初歇的夷陵城。丁奉率领的一万五千武陵援军,终于风尘仆仆地抵达。士卒们脸上带着长途急行军的疲惫,但眼神中更多的是一种抵达战位的坚毅。
吕蒙亲自出城相迎,紧紧握住丁奉的手:“承渊(丁奉字)将军,一路辛苦!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丁奉抱拳,声音洪亮却难掩沙哑:“吕将军,奉大王军令,丁奉及所部一万五千将士,抵达夷陵后,悉听将军调遣!请将军下令!”
吕蒙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动容道:“承渊兄言重了!蒙岂敢言调遣?当此危局,正当我等同心戮力,共御强敌!贵部将士疲惫,可先入营休整一日,恢复体力,明日再议战守之策!”
他深知,一支疲惫之师难以发挥战力,夷陵攻防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安排丁奉部下去休整后,吕蒙、何仪与丁奉三人立刻登上夷陵城头,眺望西方那烟波浩渺的长江。江风猎猎,带着隐隐的血腥与焦糊气味。
丁奉望着险峻的西陵峡口,沉声问道:“吕将军,如今战况如何?周瑜军到了何处?”
吕蒙面色凝重,指向西方:“周瑜用兵老辣,我军虽在巫峡、兵书宝剑峡层层设伏,但收效甚微,反而折损了不少将士,连二十一公子张羽陆和周毅将军都身负重伤,险些……”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与痛惜,“鬼见愁一战,赵浮都督重伤,阳仪副都督……殉国了。水军弟兄们拼死血战,虽重创周瑜,使其折兵逾万,但其所部残军,此刻恐怕已冲出西陵峡,不日便将兵临夷陵城下。”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何仪与丁奉:“无论前方战果如何,接下来,都将是我等的死战!夷陵,乃荆州西门户,一旦有失,益州军便可长驱直入,荆州腹地再无险可守!大王有严令,夷陵,绝不容有失!”
丁奉与何仪闻言,皆神色肃然,齐声道:“末将等誓与夷陵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