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元子亦肃然道:
“贫道可应允。然,只涉山川地脉、资源分布之咨询,不干预具体政令、人事。”
条件清晰,界限分明。
伏羲、轩辕等人交换眼神,迅速以神念沟通。
片刻,轩辕代表众帝君开口:
“娘娘与镇元大仙肯施以援手,我人族感激不尽!具体契约细则,可容后再详议。此议,原则可行!”
“其四,”巫刚最后道,语气凝重,“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应对天道后续手段。”
殿中气氛骤然一紧。
“鸿钧搁置两规,绝非罢手。世界升格,新局面下,他必有新策。可能扶持新的代理人,可能在天道规则层面设置更隐蔽的限制,也可能……从内部分化。”
巫刚目光如炬,扫过众人:“未来百年,是关键磨合期,亦是危险期。地道、人道、巫族,需建立更紧密、更高效的联系与情报共享机制。定期磋商,协同行动。尤其在应对可能的天道直接干预、或来自其他圣人势力的试探与压迫时,需能迅速反应,合力应对。”
他看向平心与八位帝君:“我提议,设立‘三方常议’之制。由平心娘娘、当代人皇、以及我巫族代表,定期于不周山或幽冥边界中立之地会晤,通传各方情势,协调重大行动。遇紧急事态,可随时以秘法联系。”
“可!”平心娘娘首先赞同。这符合地道利益,也能更好地把握全局。
“附议!”轩辕代表众帝君表态。人族需要盟友,需要更高层级的战略协调。
“至于具体如何应对天道可能之手段……”
巫刚眼中金光流转,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有几条原则需坚守:新生地域的实际控制权;修行道路的自主选择权;人族政权的内部事务主导权。只要这三条根本不动摇,其他细节,皆可周旋。”
会议持续了许久。
就着世界升格带来的新机遇、紫霄宫之议后的新局面、以及未来可能的风险,地道、人道、巫族三方,进行了一场深入、细致、时而激烈争辩、时而达成共识的漫长商讨。
最终,初步确定了诸多合作方向与原则:
疆界拓展的优先方向与协调机制。
人道内部灵机评价与贡献体系的建设框架。
人皇交接与“贤者院”设立的基本构想,以及邀请平心、镇元子担任名誉顾问的意向。
三方常议制度的确立。
情报共享与紧急联动机制的雏形。
以及对可能风险的共同预警与应对原则。
当商讨暂告一段落,殿外天光已不知轮转了数次。
三皇五帝的真身渐渐虚化,他们需返回各自镇守的人道气运节点,消化此次议定内容,并开始具体部署。
帝舜的投影亦需回归真身,着手准备百年任期的交接事宜。
临别前,伏羲手持八卦盘,对巫刚与平心深深一礼:“此番,多谢二位鼎力相助。未来道阻且长,愿我三方,守望相助,共辟新天。”
轩辕按剑而立,豪气干云:“鸿钧天道,虽高虽强,然我人族,从不缺披荆斩棘之志!巫族兄弟,地道友朋,今日之盟,轩辕铭记!”
神农慈和一笑,取出几枚散发浓郁生机的种子,赠与巫刚与平心:“此乃我新近培育之‘和气榕’种子,植于地脉节点或聚居之地,可轻微调和戾气,滋养地力,略表心意。”
众帝君逐一辞别,身影缓缓消散于盘古殿古老的气韵之中。
镇元子与冥河亦起身告辞,他们需立刻返回,着手梳理地脉、坐镇血海,应对世界升格带来的具体变化。
殿内,只剩下巫刚、平心,以及留守的几位祖巫。
喧嚣散去,唯余深沉。
平心娘娘望向殿外那缓慢变化的天象,幽幽一叹:“棋局新开,落子纷繁。今日所定种种,能否抵得过未来风浪,犹未可知。”
巫刚走到她身侧,同样望向那无垠虚空,目光坚毅:“事在人为。鸿钧有天道权柄,我等有盘古遗泽、众生之力、求变之心。路总是人走出来的。”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况且,世界升格,灵气复苏……这洪荒的水,只会越来越浑。浑水之中,方好摸鱼。我倒要看看,下一个忍不住跳出来的,会是谁。”
火云洞内,霞光凝滞如铁。
八座石殿环绕的人道长河虚影剧烈翻腾,浪涛中隐现刀兵交击、气血奔涌之象——那是新生“武道”在人族气运中扎根引发的共鸣。
伏羲缓缓收起身后钻入虚空的八卦流光细丝,指尖残留着法则震颤的酥麻感。
他睁开眼,眸底有亿万卦象生灭。
“武之脉络……在震动。”
伏羲开口,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奇异回响,那是八卦之力与新生武道规则碰撞产生的异象,
“不止震动,它在生长,像根系在泥土中蔓延。
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回响,这是新生大道规则与他本命八卦之力碰撞的余韵。
轩辕一步踏前。
脚下石砖无声龟裂,裂痕如蛛网蔓延三丈——非刻意为之,而是武道混元一重天的气息自然外溢,与此地人道圣辉尚未完全融合的表现。
他按剑的手背青筋隆起,周身每一寸肌理都内蕴着火山喷发前般的压迫感。
“能承载多重?”
轩辕问得直白。
伏羲沉默三息。
这三息里,他识海中八卦推演了十二万九千六百次,每一次都模拟武道长河在不同条件下的“河床承载力”。
最终,卦象定格。
“目前,仅你一人。”
伏羲抬眼,目光扫过舜与禹,
“舜帝冲击混元时感受的‘排斥’,禹帝感知的‘不同’,皆因河道已满。强行注入,只会引发长河决堤——轻则武道根基受损,重则……你三人道途皆毁。”
舜脸上立誓留下的疲惫纹路更深了。
他抬手,掌心浮现一团朦胧金光,金光中隐约有孝悌教化、德政安民的景象流转。
但金光边缘,数条细若发丝的血色气流正试图侵入,却每次靠近都被无形之力弹开。
“我尝试引武道之力淬炼圣躯时,”
舜声音平稳,但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
“那血色气流与我的‘德政金光’如同水油,虽同源人族,却难相融。非但不能助我突破,反令我圣躯出现细微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