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勺磕在青石板上的钝痛还没消，李长生就挣扎着蜷起身子。胸口像是塞了团烧红的烙铁，每喘口气都带着铁锈味，刚才被李浩踩过的肋骨更是疼得钻心，稍微动一下就冷汗直流。
“操... 这孙子下手真够黑的。” 他啐了口带血的唾沫，视线里还飘着星星。刚才李浩临走时那几脚，分明是往死里踹，要不是他下意识蜷起身子护住要害，估计肋骨得断个两三根。
院门口的尘土被血浸成了暗红色，混着几根断发，看着触目惊心。李狗蛋跑的时候还不忘往他这边啐了口唾沫，那声音 “呸” 的一声，现在还在耳边响。
“等着... 这笔账迟早跟你们算清楚。” 李长生咬着牙，用胳膊肘撑着地面，一点一点往屋里挪。每挪一寸，后背的伤口就像被扯开似的，疼得他牙帮子都咬酸了。
好不容易蹭到屋门口，他伸手去摸门闩，指尖却抖得厉害，试了三次才抓住。推开房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扑面而来 —— 是小翠之前熬药剩下的药渣，还在墙角堆着呢。
他一头栽倒在床板上，“咚” 的一声闷响，震得房梁上的灰都掉了下来。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疼得他眼前发黑，差点又晕过去。
“不能晕... 晕了就完了。” 李长生用力掐了把大腿，借着那股刺痛保持清醒。他知道现在是什么处境，李浩他们肯定在外面等着看他笑话，要是自己真躺平了，明天指不定会被拖出去喂狗。
他想起《混沌创始决》里的话：“破而后立，败而后强，伤体淬魂，方得混沌真意。” 以前还不明白这话啥意思，现在浑身是伤，反倒有点琢磨出味儿了。
“说不定... 这伤还能变成好事。” 李长生喘着粗气，慢慢调整呼吸。之前修炼时那股热流还在丹田打转，虽然微弱，可没断。他试着按照功法的法门，引导着热流往受伤的地方涌。
刚一动念，钻心的疼就来了。
那股热流像是带着棱角的石头，顺着经脉往胸口跑，所过之处，受伤的肌肉和筋骨像是被砂纸打磨，疼得他浑身抽搐，指甲深深抠进床板里，硬生生抓出几道印子。
“呃啊 ——！” 李长生没忍住，疼得叫出了声。比刚才跟李浩打架时疼十倍都不止，像是有人拿着烧红的铁刷子，在他五脏六腑里来回刷。
他想停下，可热流到了胸口，突然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呼” 地一下散开，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流去。那些原本火辣辣的伤口，接触到热流的瞬间，竟然泛起了一丝清凉，就像被冰镇过似的，把那股灼痛感压下去不少。
“这... 这是咋回事？” 李长生愣了一下。刚才还疼得要死，怎么突然就舒服点了？
他集中精神去感受，发现热流流过伤口时，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像是在 “啃” 那些破损的血肉。每 “啃” 一下，就有一丝极其细微的能量钻进皮肉里，带着痒痒的感觉，像是有新肉在往外长。
“难道... 这功法真能借着伤势淬体？” 李长生又惊又喜。原主以前受伤，没个十天半月好不了，有时候还会发炎化脓，可现在这感觉，分明是伤口在愈合！
他忍着疼，继续引导热流运转。这次有了心理准备，虽然还是疼，可没刚才那么难捱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的青色光点比平时活跃多了，像是闻到血腥味的苍蝇，争先恐后地往他身体里钻。
以前吸收十口气才能攒下的灵气，现在吸三口气就够了。那些光点钻进体内，被热流一卷，瞬间就变成了精纯的能量，一半用来修复伤口，一半用来淬炼肌肉，效率比平时高了足足一倍！
“真的... 真的变快了！” 李长生激动得浑身发抖。额头上的冷汗还在往下淌，可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这点疼算啥？只要能变强，就是疼死也值了！
他想起工地上的老中医说过，人受伤后身体会自动分泌一种东西，能促进伤口愈合，叫啥来着... 好像是叫 “生长因子”？说不定这功法就是能刺激身体的这种潜能，借着受伤的时候，把灵气利用得更彻底。
热流在体内转了三圈后，李长生明显感觉胸口没那么疼了。他试着抬手摸了摸被李浩踹过的地方，虽然还是一碰就疼，可那种骨头要断的感觉没了，皮肉底下像是多了层韧劲，硬邦邦的。
“有门！” 李长生精神一振，干脆盘膝坐起来。后背的伤口被扯得生疼，他就找了个软点的褥子垫在身后，虽然还是不舒服，可总比躺着强。
他闭上眼睛，再次内视识海。
一进去就愣住了。
识海里的四柄剑影，好像比之前清楚了那么一丝丝。
不是光线变亮了，是轮廓更清晰了。戮仙剑的剑刃上能看到淡淡的锯齿纹，陷仙剑的剑柄上似乎缠着圈锁链，绝仙剑的剑脊上隐约有个凹槽，最明显的是诛仙剑 —— 剑身上那层灰蒙蒙的雾气好像薄了点，能看到里面淡淡的金色纹路了。
“这是... 吸收了血气？” 李长生琢磨着。刚才打架流了不少血，修炼时热流又带着血腥味在体内转，说不定这些剑就喜欢这股子血气。
四柄剑还是慢悠悠地转着，剑柄朝内剑尖向外，形成的旋涡比之前稳定多了。周围的灵气被旋涡一卷，“嗖嗖” 地往剑身上撞，被吸收后再变成精纯的能量，顺着识海边缘往下淌，注入他的经脉。
“比刚才又快了点。” 李长生心里乐开了花。以前吸收灵气就像用吸管喝稀饭，慢悠悠的，现在有了这旋涡帮忙，简直像是用瓢舀，虽然还是慢，可架不住量大啊。
他盯着诛仙剑看了一会儿，总觉得刚才打斗最激烈的时候，这柄剑好像抖了一下，带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戾气，跟他当时想咬死李浩的那股狠劲有点像。
“难道... 这剑魂还能跟我的心思呼应？” 李长生试着在心里骂了句李浩，果然，诛仙剑的剑身上闪过一丝极淡的红光，快得像错觉。
“有意思... 真有意思。” 李长生笑得嘴角发疼。这四柄剑果然不简单，不光能辅助修炼，还能跟着主人的情绪走。要是以后练厉害了，说不定一个念头就能让它们飞出去砍人。
就在他琢磨着剑魂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很轻，像是怕被人听见。李长生瞬间警惕起来，刚要抄起枕边的铁棍，就听见门外传来小翠的声音：“长生哥，你醒着吗？”
“进来吧。” 李长生松了口气，放下铁棍。
门被轻轻推开，小翠端着个黑陶碗走进来，碗里冒着热气，还飘着股肉香。她看到李长生坐起来了，眼睛一亮，可看到他身上的伤，眼圈又红了：“长生哥，你咋坐起来了？快躺下歇着！”
“躺不住。” 李长生笑了笑，“躺着也是疼，不如坐起来练练。”
小翠把碗往桌上一放，快步走到床边，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这是王婶给的肉干，她说你流了好多血，得补补。还有... 这是我找老郎中买的金疮药，比之前那个管用。”
油纸包里是几块黑乎乎的肉干，看着像牛肉，硬邦邦的，估计得嚼半天才能咽下去。旁边的小瓷瓶里装着绿色的药膏，闻着有股薄荷味，应该是加了清凉的药材。
“王婶又给东西了？” 李长生心里暖烘烘的。这王婶以前总被主家欺负，原主帮她捡过被风吹跑的柴火，没想到现在这么帮衬自己。
“嗯，王婶说让你好好养伤，别让人看笑话。” 小翠说着，就拿起药膏要帮他涂。她先把李长生后背的衣服轻轻撩起来，看到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眼泪又掉了下来，“怎么伤得这么重... 李浩也太狠了。”
“没事，皮外伤。” 李长生强装轻松，可后背的伤口被凉风一吹，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小翠用棉签沾着药膏，一点一点往伤口上涂。她的动作轻得像羽毛，生怕弄疼他，涂完一处就吹一吹，那股清凉的薄荷味混着她的气息，让李长生心里踏实了不少。
“对了长生哥，” 小翠突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说，“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李浩和李狗蛋在街口的茶馆坐着，还跟几个地痞说了啥，好像... 好像在商量晚上再来找你麻烦。”
李长生眼神一冷。果然，这些杂碎没安好心。
“知道了。” 他不动声色地说，“你先回去吧，天黑了不安全。”
“我不回去，我在这儿陪你。” 小翠把药瓶往床头一放，拿起墙角的木棍，“要是他们真敢来，我就用棍子打他们！”
看着小姑娘攥着木棍的样子，手还没棍子粗呢，李长生又好气又好笑。他把木棍从她手里拿过来，放到床边：“放心，他们不敢来。真来了，我也能应付。”
小翠还是不放心，磨磨蹭蹭地不肯走，最后被李长生硬推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把院门锁好，那 “咔哒” 一声，听得清清楚楚。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李长生的呼吸声和窗外的虫鸣。他拿起一块肉干塞进嘴里，使劲嚼了嚼，牛肉的腥气混着咸味，味道不咋地，可能量倒是足，嚼了两块，感觉身上有点劲了。
他再次运转《混沌创始诀》，这次热流运转得顺畅多了。受伤的地方还是疼，可那股清凉的修复感也更明显了，像是有无数只小手在往伤口上贴药膏。
内视的时候，他发现诛仙四剑的剑影又清晰了那么一丝丝。尤其是诛仙剑，剑身上的金色纹路像是活了似的，慢慢蠕动着，虽然看不清具体是啥图案，可透着股子说不出的威严。
“吸收得再快点... 再快点...” 李长生在心里默念。他能感觉到，随着灵气被不断吸收，丹田的热流在一点点壮大，流经经脉时，那些淤塞的地方像是被温水泡着，慢慢变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天渐渐黑了，月亮爬了上来，透过窗纸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李长生突然睁开眼睛。
他听到了声音。
不是虫鸣，也不是风声，是院墙外的脚步声。很轻，像是刻意放轻了脚步，从东边的墙根绕过来，一步一步，正往院门这边走。
不止一个人，至少有三个。
他甚至能听到有人在小声说话，那声音压得很低，可他就是听见了 —— 是李狗蛋的声音，在跟旁边的人说：“浩哥说了，动静小点，别把人弄死了，打断腿就行。”
李长生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还真敢来啊。
他没有动，继续保持着修炼的姿势，耳朵却像雷达似的，捕捉着外面的每一个动静。他能听出脚步声停在了院门外，能听到有人在摸索门闩，甚至能听到李狗蛋因为紧张咽口水的声音。
“听力... 好像变好了？” 李长生心里一动。以前别说院墙外的脚步声，就是有人在门口说话，他不仔细听都听不清。现在不仅听得清，还能分辨出谁是谁，连走路的轻重都能听出来。
他试着闻了闻，能闻到院门外那几个人身上的味道 —— 李狗蛋身上有股馊味，估计几天没洗澡了；另一个人身上有酒气，应该是刚才在茶馆喝了不少；还有一个... 身上有股铁锈味，手里肯定拿着家伙。
“五感... 好像真的变敏锐了。” 李长生恍然大悟。《混沌创始诀》不仅能炼体，还能提升感官？这可是意外之喜。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能提前察觉到危险，等于多了条命。
院门外传来 “咔哒” 一声轻响，应该是有人在用东西撬锁。那声音 “吱呀吱呀” 的，在安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李长生慢慢握紧了拳头。
热流在丹田翻腾，识海里的诛仙四剑转得快了点，尤其是诛仙剑，剑身上的红光又亮了那么一丝丝。
“来吧... 正好试试我这新练的本事。” 他的眼神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像头潜伏在暗处的狼，等着猎物上门。
屋外的撬锁声还在继续，浑然不知门后的人，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废物了。
伤体凝气，剑魂微芒，这一夜，注定有人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