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一缕银白色的星光穿透秘境顶端的冰层，像把利剑般刺进山谷，正好落在潭水中央的水蕴根上。水面泛起细碎的银纹，原本沉睡的灵药们纷纷舒展叶片，朝着星光的方向微微倾斜——这是星辰秘境最特别的“晨礼”，也是星玄子约定的考验开启信号。
李长生早已盘膝坐于潭边岩石上，一夜未眠。他将星玄子赠送的三株水蕴根炼化了两株，丹田内的混沌之力凝实得像块温润的宝玉，识海也因星辰之力的滋养拓宽了不少。听到身后灵草晃动的轻响，他缓缓睁眼，就见星玄子的残魂正飘在不远处的九品血参旁，眉心星光闪烁，比昨日凝实了几分。
“小友倒是勤勉。”星玄子的声音带着清晨的清爽，飘到他面前时，手中已多了个古朴的丹炉虚影，“第一关丹道考验，老夫不问那些刁钻的偏门问题，只考根基。你且听好，第一问：赤焰草性烈如火，寒冰花性寒如霜，二者同炼时如何中和属性冲突？需说清具体步骤与辅材选择。”
这问题刚落，李长生就想起林小凡当初教他炼药时的场景。那老头拿着两株草药在丹炉前敲着他的脑袋说：“水火相冲不是靠硬压，得找‘桥’！”他唇角微扬，从容开口：“晚辈以为，需分三步。第一步用‘温玉髓’涂满丹炉内壁，温玉髓性温且能导气，可先缓冲二者初遇的暴烈；第二步按三比二的比例投放药材，赤焰草先投，待其药力散出三成再放寒冰花，让火气先占主导再慢慢中和；第三步最关键，需以‘地脉灵泉’每隔一炷香淋炉一次，地脉水承托天地之气，能将相冲的药力拧成一股绳。”
星玄子浑浊的眼睛猛地亮了，飘近两步追问：“那若是温玉髓稀缺，可用何物替代？替代后火候需如何调整？”这是他临时加的追问，考的是应变能力。李长生几乎没犹豫：“可用‘暖阳花汁’混合‘青岩土’调成糊状替代，只是暖阳花性偏燥，投放寒冰花时需提前用灵泉浸泡一炷香，火候要比用温玉髓时降低两成，且淋炉间隔缩短到半炷香。”
“好！好个‘找桥而非硬压’！”星玄子忍不住抚掌，身影都因激动微微发光，“第二问：炼制凝神丹时，何时加‘忘忧草’最关键？早加或晚加会有何后果？”这问题更基础，却是炼凝神丹的核心诀窍，多少修士炼药失败就是栽在这一步。
“丹成前一刻钟加最合适。”李长生语速平稳，眼神带着回忆的真切，“忘忧草主清心，加早了会被其他药材的药力冲淡，炼出的丹药只能安神不能凝神；加晚了则药力太冲，会让丹药带上苦涩味，服用后还可能引发头晕。晚辈当初跟着师门长辈炼药时，就因晚加了半刻钟，一锅丹药全废了。”
星玄子眼中的赞许更浓了，他最看重的就是这种“吃过亏”的扎实——纸上谈兵的修士他见得太多。接下来他又连问八道题，从药材处理的切片厚度到丹火控制的呼吸节奏，甚至问到了废丹的二次利用方法，李长生都答得条理清晰，偶尔还能补充一两个林小凡传的独门小技巧，听得星玄子频频点头。
“十问全对，甚至有两处见解比老夫当年还精妙！”星玄子收起丹炉虚影，飘向山谷边缘，“丹道关过了，随我来第二关——七星迷踪阵。看到那片刻着符文的石阵了吗？一炷香内走出来，不准破坏任何一块阵石，阵眼藏在三星连线的交点，碰了就会触发灵气反噬，周围的血叶兰就完了。”
李长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山谷边缘果然有片丈许见方的石阵，十二块半人高的黑石按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石面上刻着淡银色的符文，符文间流淌着微弱的灵气。他之前自学阵道时，青云宗阵堂的刘师兄曾给过他一本《基础阵图考》，里面正好有七星迷踪阵的解析。
“晚辈准备好了。”李长生走到阵前，星玄子已点燃一炷香插在阵外的岩石上，香雾袅袅升起，带着计时的紧迫感。他深吸一口气，神识沉入识海，回忆着《基础阵图考》里的记载：七星迷踪阵的关键在“斗柄指向”，阵中符文会随灵气流动改变方向，需跟着斗柄最亮的那颗星走。
踏入阵中的瞬间，周围的景象突然变了。原本的山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星空，十二块黑石化作十二颗闪烁的星辰，无数条银色符文如同蛛网般缠绕过来。李长生没有慌乱，混沌涅妖瞳运转到极致，瞬间捕捉到了符文流动的规律——最亮的“天枢星”石旁，符文正朝着左前方汇聚。
他抬脚向左前方走去，刚迈出一步，脚下就泛起一道银色符文，若是常人踩上去就会被传回到阵口。但李长生早有准备，脚尖轻点，借着符文反弹的力道跃起，同时右手食指点出，一道微弱的混沌之力打在“天璇星”石的符文凹槽处——这是刘师兄教的“借势”技巧，用最小的力量引导阵力方向。
“好快的反应！”阵外的星玄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特意加强了阵中景象的迷惑性，寻常筑基修士进去只会被星空幻象吓住，哪能这么快找到规律。他再定睛看去，李长生已走到阵中央，正站在“天玑星”石旁，面对突然出现的三道岔路，只是凝神看了三息，就朝着中间那条路走去。
原来李长生发现，中间岔路的符文里掺着一丝星辰之力，和秘境中的星辰石气息同源——这是星玄子布阵时留下的“暗记”，也是阵眼的方向指引。他顺着星辰之力的牵引走到阵眼旁，没有触碰那块刻着“摇光星”的黑石，而是绕到其侧面，用指尖沾了点潭水，在符文的缺口处轻轻一点。
“咔嚓”一声轻响，阵中星空幻象瞬间消散，十二块黑石恢复原状，只是符文的光芒暗淡了几分。李长生走出阵时，阵外的香才燃了不到三分之一。星玄子飘过来，围着他转了两圈，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你竟能看出老夫留的星辰暗记？还知道用‘补缺法’破阵而非强行破眼？你这阵道基础，比阵堂的专职修士还扎实！”
“晚辈只是运气好，曾看过一本基础阵图典籍，里面刚好有类似的记载。”李长生谦虚了一句，心里却想起刘师兄当初的话：“阵道和剑道相通，都讲‘顺势而为’，硬来只会两败俱伤。”这话果然没错。
星玄子摆了摆手，显然不信“运气好”这种说法，他飘到龙纹果旁，指尖对着周围的灵药一挥，原本温顺的灵草们瞬间活跃起来，银纹草的叶片微微卷曲，血叶兰的血珠闪烁着警惕的光芒：“第三关，灵物亲和力。一炷香内，让十株不同的灵药主动献叶，不能用蛮力，也不能用灵气逼迫。”
他话音刚落，李长生就走到最旁边的银纹草前。这株银纹草有三百年份，叶片边缘泛着金边，此刻正把叶片卷得紧紧的，像是在防备他。李长生没有急着动手，而是蹲下身，将体内的混沌之力运转到掌心，却没有外放，只是让那股包容万物的气息轻轻散发出来。
混沌之力刚一出现，银纹草卷着的叶片就顿了顿。李长生轻声说：“我知道你怕生，我不摘你的果实，只是想借片叶子用用，事后给你浇点灵泉水好不好？”他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真诚的温和——他从小就对这些有灵性的草木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尤其是修炼《混沌创始诀》后，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话音刚落，银纹草最外层的一片叶片缓缓舒展开，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然后“咔嗒”一声，叶片自行脱落，落在他掌心。李长生眼睛一亮，连忙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小水壶，倒出一点地脉灵泉浇在银纹草根部。灵泉刚渗进土壤，银纹草就晃了晃叶片，像是在道谢。
“这……”阵外的星玄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刚才撤去了对灵草的约束，这些灵物对陌生人向来戒备心极重，就算是当年的他，也是花了半炷香才让第一株灵草献叶。可李长生这才多久？连一息都不到！
更让他震惊的还在后面。李长生拿着银纹草的叶子走到血叶兰旁，同样放出混沌气息，轻声安抚了两句。原本闪烁着警惕血珠的血叶兰，竟主动垂下一片叶子，叶尖的血珠还特意蹭了蹭他的掌心。接着是紫莲草、月华草、金节墨竹……每一株灵药都对他表现出极大的亲近，有的主动献叶，有的还晃着枝条蹭他的手臂，像是撒娇的孩童。
最惊人的是龙纹果。李长生走到它面前时，这株连星玄子都要客气对待的天材地宝，竟主动弯下枝条，将最鲜嫩的一片叶子送到他面前，叶片上还沾着一滴晶莹的露珠，显然是它储存的精华。李长生接过叶子，刚要道谢，就见龙纹果的枝条又晃了晃，像是在求抚摸。
“混沌气息……果然是混沌气息！”星玄子飘到他身边，声音都在发颤，“天地初开的混沌之气，是万物之母，这些灵物天生就对这种气息有亲近感！老夫当年只在古籍上见过记载，今日竟真的见到了！”他看着李长生掌心那十片带着灵气的叶子，又看了看围着他打转的灵草，眼中满是狂热。
李长生将十片叶子整齐地放在星玄子递来的玉盘里，刚要说话，就见周围的灵药们突然都朝着他躬身，像是在行礼。潭水中的水蕴根浮出水面，将最粗壮的一根根茎送到他面前，显然是想让他收下。
“够了够了，这些就够了！”星玄子连忙挥手，重新施加约束，灵草们才恋恋不舍地恢复原状，“小友，三关考验你不仅全过，而且每一关都远超老夫的预期！丹道基础扎实，还懂变通；阵道天赋惊人，能看透阵眼本质；最难得的是这灵物亲和力——有混沌气息加持，你简直是天生的丹道和阵道大师！”
他飘到李长生面前，眉心的星光亮得刺眼，残魂的轮廓都比之前清晰了数倍，显然是因为找到合适的传承者而激动：“老夫守着这秘境千年，见过的求道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有天赋异禀的，有勤奋刻苦的，却从来没有一个像你这样，丹阵双绝还自带混沌气息！”
星玄子绕着他转了三圈，语气里满是赞叹和庆幸：“老夫原本以为，能找到一个及格的传承者就不错了，没想到竟能遇到你这样的奇才！小友，你不是百年难遇，也不是千年难遇——你是万载难逢的传承者！老夫的毕生所学，终于有了最合适的传人！”
他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引得周围的灵草再次晃动起来，像是在为李长生庆贺。李长生握着掌心残留的灵气，看着星玄子激动的残魂，心中也泛起一丝暖意——他原本只是想得到传承提升实力，却没想到能得到这样高的认可。而他更清楚，这一切不仅是因为自己的努力，更因为那部神秘的《混沌创始诀》。
星玄子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的情绪，飘到山谷深处的方向，那里的陨石堆隐约可见：“既然你通过了所有考验，老夫就带你去看传承的核心。不过在那之前，老夫得先告诉你一个秘密——这星辰秘境，其实不只是个灵药库和传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