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仙界第三十七日，午后的阳光格外温和。透过静室那层打了补丁的窗纸，洒进来的光线被滤成了淡淡的暖黄色，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刚好落在石桌旁的蒲团上。空气里飘着淡淡的丹灰气息，混杂着窗外飘进来的青草香，比往常多了几分清爽——昨夜下过一场小雨，把山间的浊气都洗干净了。
李长生盘膝坐在蒲团上，背脊挺得笔直。他没像往常一样修炼，而是将那块从坊市淘来的金属片放在掌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边缘的缺口。这两天他没少琢磨这东西，用仙元磨掉了表面不少锈迹，露出底下更细腻的质地，摸起来像婴儿的肌肤般温润，却又比仙金还坚硬，连他运转混沌仙元都划不出一丝痕迹。
“前几天和庚金丹残片放在一起会发热，和戮仙剑影还能共鸣，肯定不是凡物。”李长生低声自语，眼神里满是专注。石桌上摆着那本《青冥杂记》，最后一页摊开着，夹缝里“云崖子”三个字被他用炭笔描了一遍，格外醒目。这两天他托林浩打听这个名字，可林浩问遍了外门的老人，都说没听过这么个人，就像从来没在青冥仙宗存在过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银灰色的微光已经布满眼瞳，混沌涅妖瞳运转到了极致。视线穿透金属片的表层，内部的结构清晰地呈现在眼前——和之前看到的一样，是极其致密的晶格结构，比他见过的任何仙金都要规整，更诡异的是，晶格之间隐约缠绕着一丝极淡的金色气流，像是沉睡的巨龙，纹丝不动。
“之前没敢注入太多仙元，这次试试全力引导。”李长生咬了咬牙，丹田内的混沌仙元缓缓运转，化作一缕极细的丝线，像探针似的朝着掌心的金属片探去。仙元刚接触到金属片，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住，顺着表面的纹路缓缓流淌，像是找到了归宿。
就在仙元彻底融入金属片的瞬间，异变突生！
“嗡——”金属片轻轻一震，表面骤然亮起一层极其暗淡的金色纹路，细若发丝，却异常清晰。这些纹路不是雕刻上去的，而是从金属片内部透出来的，蜿蜒交织，像一张复杂的网，构成了一个残缺的符文阵列。最奇怪的是，这些纹路亮起的瞬间，李长生识海深处的戮仙剑影突然剧烈震颤起来，青金色的剑身上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一股强烈的渴望顺着识海传来，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亲切感——就像久别重逢的亲人，在诉说着思念。
“这是……同源的气息？”李长生心神一震，掌心的金属片越来越烫，却不是灼烧的疼，而是像温水一样滋养着他的手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金属片内部那股沉睡的金色气流被唤醒了，散发出一种极其古老、纯粹的金系本源力量，虽然微弱，却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锋锐，品质远超庚金丹残片里的道韵，甚至比戮仙剑影现在的气息还要高阶！
“绝对不是普通的炼器材料！”李长生连忙收敛心神，不敢再注入更多仙元——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反而被这股力量反噬。他尝试着用神识小心翼翼地接触那些金色纹路，刚一触碰，脑海里就传来“嗡”的一声巨响，像是被重锤砸中，一股浩瀚、冰冷、充满无尽杀伐与破灭的意念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了进来！
破碎而模糊的画面在他脑海里闪现：
一片无垠的星空，没有日月，只有无数星辰在闪烁。四柄通天彻地的巨剑虚影屹立在星空四方，剑身分别刻着“诛”“戮”“陷”“绝”四个古字，散发出毁天灭地的气息。巨剑之间交织着无数金色纹路，构成一个巨大的剑阵，剑气纵横间，星辰被绞碎，苍穹被撕裂，无数形态各异的魔物在剑阵中哀嚎、湮灭。而其中那柄刻着“戮”字的巨剑，剑格处赫然镶嵌着一块金属片，和他掌心的这一块一模一样，正闪耀着破灭星辰的光芒，为整个剑阵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力量！
“诛仙剑阵……剑格碎片？！”李长生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心神巨震之下，下意识地收回了神识，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也变得苍白。他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息着，脑海里还残留着那股杀伐气息，让他的心脏都在隐隐作痛——那是一种站在食物链顶端，视万物为蝼蚁的绝对威压，比他下界时遇到的任何强敌都要恐怖。
掌心的金属片已经恢复了灰扑扑的样子，金色纹路消失不见，只有表面还残留着一丝余温。识海的戮仙剑影也平静了下来，却比之前凝实了几分，剑身上多了一丝极淡的金色纹路，和金属片上的纹路一模一样。李长生握紧金属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眼神里满是震惊和狂喜：“竟然是诛仙四剑的剑格残片！难怪戮仙剑影反应这么强烈，这根本就是同源的东西！”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金属片能和戮仙剑影共鸣了——戮仙剑影本就是诛仙四剑的剑影所化，遇到本体的残片，自然会产生强烈的感应。而且这残片里蕴含的金系本源力量，对戮仙剑影来说是绝佳的养料，要是能炼化吸收，别说修复到凡间的十层剑意，说不定还能突破到更高的境界！
“冷静，冷静！”李长生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他知道这残片的价值——诛仙四剑是上古神器，哪怕只是一小块剑格残片，要是被宗门高层发现，必然会引起疯抢，甚至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他连忙将金属片裹进油布，塞进储物袋最底层，又用庚金丹残片盖在上面，确保气息不会泄露。
狂喜过后，难题也随之而来——如何炼化？他刚才只是用神识接触了一下，就被那股意念碎片冲击得心神不稳，这残片的本质太高，以他现在天仙中期的修为，根本无法撼动分毫。混沌仙元虽然兼容并蓄，可面对这种上古神器的残片，就像一滴水浇在烧红的铁块上，连一点涟漪都引不起来。
“难道要等到突破到金仙境界？”李长生皱着眉，心里有些急躁。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萧辰还在暗中调查他，厉炎真人的秘密也没解开，要是不能尽快提升实力，迟早会陷入危险。他的目光落在石桌上的《青冥杂记》上，视线再次停留在“云崖子”三个字上。
“这个云崖子，到底是谁？”李长生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陷入了沉思。杂记里那段关于厉炎真人的记载，字迹潦草匆忙，显然是怕被人发现，而“云崖子”这个名字，却写得工工整整，还藏在夹缝里，更像是一种刻意留下的线索。而且这金属片是从坊市的地摊上淘来的，摊主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会不会这摊主就是云崖子的后人？或者云崖子当年故意把这残片留在了某个地方，几经辗转落到了摊主手里？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厉炎真人炼制的九转戮魔金身丹，本身就和金系力量有关，而云崖子既然知道这段秘闻，说不定也知道诛仙四剑的存在，甚至可能和厉炎真人有过交集。“说不定这残片就是云崖子留下的，目的就是让找到这段秘闻的人，通过残片去探寻更深的秘密。”李长生眼睛一亮，“要是能找到云崖子的踪迹，说不定就能知道炼化残片的方法，甚至能解开厉炎真人和庚金丹的谜团！”
可去哪里找云崖子呢？青冥仙宗没人知道这个名字，坊市的摊主也只是个普通的凡人后裔，根本说不出残片的来历。李长生有些头疼，拿起金属片再次仔细端详，试图找到更多线索。他再次运转混沌涅妖瞳，这次没有注入仙元，只是单纯地观察表面的纹路。
看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金属片边缘的一个小缺口——刚才意念碎片冲击他的时候，这个缺口处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空间波动。他连忙集中精神，用瞳术反复探查那个缺口，果然发现缺口的晶格结构和其他地方不同，隐隐形成了一个残缺的坐标纹路！
“这是……空间坐标？”李长生心里一动。他在凡间时学过一些空间阵法的知识，知道这种特殊的纹路往往用来标记空间位置。可这个坐标残缺得厉害，只有三分之一的纹路能辨认出来，剩下的部分要么被锈迹覆盖，要么就是在金属片崩落时损坏了，根本无法解读出具体的位置。
他尝试着用仙元去激发那个缺口，可仙元刚接触到，就被一股空间力量弹开，根本无法深入。“看来只有找到完整的坐标，或者找到能解读残缺坐标的人，才能知道这指向哪里。”李长生放下金属片，心里却燃起了希望。不管这坐标指向哪里，都极有可能和云崖子有关，甚至可能藏着更多的诛仙四剑残片，或者炼化残片的方法。
他将《青冥杂记》和金属片都收进储物袋，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窗外的阳光已经西斜，静室里的光影也变得悠长。李长生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青云山脉，眼神里满是坚定：“云崖子、空间坐标、诛仙残片……看来这一切都和厉炎真人的秘密牵扯在一起。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提升实力，然后想办法找到解读坐标的方法，或者找到更多关于云崖子的线索。”
他回到蒲团上盘膝坐好，丹田内的混沌仙元缓缓运转。刚才接触到的杀伐意念碎片，虽然让他心神震荡，却也像磨刀石一样锤炼了他的神识，现在神识比之前凝实了不少。识海的戮仙剑影也变得更加活跃，偶尔会散发出一丝金色纹路，和他的剑道意境隐隐呼应。李长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虽然还没找到炼化残片的方法，但这趟研究，已经让他收获不小了。
剑格碎片在激发金色纹路时，除了诛仙剑阵的破碎画面，似乎还残留着一道极其微弱的空间坐标信息，指向仙界某处，但残缺不全，难以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