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丹房静室内，丹器温养阵依旧平稳运转，淡青色的光晕与李长生体内散逸的暗金色混沌气流交织缠绕，形成一层朦胧的光膜。李长生盘膝而坐，双目微闭，呼吸悠长而平稳，周身气息凝实内敛，早已没了突破时的狂暴波动——经过一夜的调息，他体内的混沌剑元已初步稳定，仙人后期的境界根基也愈发牢固。
这是他突破后的第三日，整整三天时间，李长生足不出户，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巩固修为、熟悉新力量上。他缓缓内视丹田，那颗鸡蛋大小的混沌剑丹静静悬浮，暗金色的丹体表面，混沌气流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金之锋锐、水之冰寒、土之沉凝三种意蕴在丹内交织，虽未完全融合，却已形成了奇妙的平衡。
“嗡——”
李长生心念一动，一缕混沌剑元顺着经脉流转而出，在指尖凝聚成一道寸许长的暗金色剑丝。他微微催动意念，剑丝瞬间变幻：时而散发出凛冽的金色锋芒，仿佛能切割空气；时而蒙上一层冰蓝色的寒霜，周围的温度骤降，空气中凝结出细小的冰粒；时而又变得厚重沉凝，带着如山岳般的压迫感。三种特质随心切换，没有丝毫滞涩。
“果然强了太多。”李长生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突破前，他的混沌仙元虽浑厚，却需刻意转化才能模拟其他属性的力量；如今蜕变后的混沌剑元，本身就蕴含多种特质，催动时无需刻意转换，随手一击都能蕴含混合威力，变化随心，威力更是比之前暴涨了数倍不止。
他随即收敛剑元，转而催动神识，引动识海中的混沌剑意。随着意念运转，一缕深邃的混沌色剑意从他体内散发而出，悬浮在身前。这缕剑意虽依旧停留在第三层，但本质却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表面萦绕着淡淡的金色锋芒、青色浩荡、冰蓝色清凉三种光晕，气息内敛却极具压迫感，比普通的第四层剑意还要强横几分。
李长生随手一挥，混沌剑意化作一道流光，射向静室角落的一块废弃丹炉。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丹炉表面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道细密的裂痕，裂痕中还残留着一丝冰寒与沉凝之意，让整座丹炉瞬间失去了灵性，化作一堆废铁。
“混沌剑意的掌控力和穿透力，都提升了不少。”李长生心中暗喜。如今这缕剑意施展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对敌时不仅能凭借锋锐撕裂防御，还能以冰寒冻结对手气血，以浩荡之意压制对方神魂，压制力远超从前。
就在这时，怀中的冰魄戮仙剑胚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颤鸣，带着欢快雀跃的情绪。李长生通过共生契约感知到，剑胚似乎吸收了他突破时散逸的部分精纯能量，灵性变得更加灵动聪慧，之前需要刻意引导才能感知的能量波动，如今一个念头就能清晰捕捉。他低头看向剑胚，只见剑身光华内蕴，原本核心处的漆黑斑点，又缩小了一丝——虽然幅度微不可察，几乎要用神识仔细探查才能发现，但足以让他欣喜。
“有了仙人后期的修为，加上混沌剑元和混沌剑意，再配合剑胚，潜入碧波潭底阵眼的把握，至少大了三成。”李长生心中稍定。但他没有丝毫放松，碧波潭底情况不明，封印阵眼周围很可能存在未知危险，仅凭自身实力还不够稳妥，必须准备一些辅助手段。
他起身走到静室角落，打开一个简易的储物袋，开始盘点自己的资源。小比夺冠的奖励还剩不少贡献点，猎杀妖兽和探索云崖洞府也收获了不少灵石，普通的符箓和丹药也储备了一些。但深入水下，需要更强的避水符来隔绝水流、提升水下活动能力；潭底阴寒气息浓郁，普通的防御符恐怕难以抵御，需要专门防御阴寒的宝物或丹药；此外，还需要能在危急时刻短暂爆发潜力的底牌，应对突发情况。
“这些特殊的符箓和丹药，宗门坊市未必有现货，就算有，品质也未必能达标。”李长生皱起眉头，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身影——徐小满。那小子在灵植一道上天赋异禀，培育出的灵植品质极高，或许能提供一些特殊的灵植材料，甚至直接炼制出他需要的药物。
想到这里，李长生不再犹豫。如今距离下一次月晦之夜还有二十多天，时间还算充裕，正好可以去拜访一下徐小满。
飞升仙界第一百一十六日，清晨。
经过三日的全力巩固，李长生的修为已彻底稳固在仙人后期，混沌剑元运转自如，混沌剑意也掌控得愈发纯熟。他收起丹器温养阵，整理了一下衣袍，便离开了居住多日的废丹房，朝着外门弟子聚居的“灵药谷”走去。
灵药谷位于外门区域的东侧，背靠宗门后山，灵气比其他区域浓郁数倍。谷内开辟着无数块大小不一的药田，田埂间铺着青石板路，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草清香。此时天色尚早，已有不少外门弟子在药田间忙碌，浇水、施肥、除草，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李长生沿着青石板路缓步前行，目光扫过两侧的药田。这些药田大多种植着常见的低阶灵草，如凝气草、醒神花之类，偶尔能看到几株品相较好的二阶灵草。他向路过的几位外门弟子打听了一下徐小满的位置，对方得知是小比夺冠的李长生，态度十分恭敬，很快就指明了方向。
按照指引，李长生穿过一片种植着火焰花的药田，在谷深处找到了徐小满打理的那片药田。与周围规整的药田不同，这片药田面积不大，只有半亩左右，但打理得极为精细，田埂整齐，土壤松软，没有一丝杂草。药田里种植着十几种奇异的灵草，有的叶片呈银白色，散发着淡淡的寒气；有的枝干如同玉石，结着晶莹剔透的小果子；还有的藤蔓缠绕，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每一株都长势喜人，灵性十足。
徐小满正蹲在田埂边，小心翼翼地给一株银白色灵草浇水。他手中拿着一个特制的木勺，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珍宝，眼神专注地盯着灵草的根部，连李长生走近都没有察觉。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给这个略显腼腆的少年镀上了一层金边。
“徐师弟。”李长生停下脚步，轻声唤道。
“呀！”
徐小满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木勺差点掉在地上。他猛地回头，看到是李长生，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脸上立刻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李师兄！你怎么来了？”他连忙放下木勺，在身上的布衫上擦了擦沾着泥土的双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师兄快请进，我这里简陋，没什么好招待的。”
“无妨，我就是随意走走，顺便来看看师弟。”李长生笑了笑，跟着徐小满走进了药田旁的一间简陋茅草屋。茅草屋不大，里面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桌、两把木椅，墙角堆着一些晾晒的药草和几个木制工具，但收拾得干干净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清香，让人心情舒畅。
徐小满给李长生倒了一杯用灵草泡的茶水，略显局促地坐在对面：“师兄突破之后，一直在闭关巩固吧？我听其他弟子说，师兄在小比上展现的实力特别厉害，现在肯定更加强大了。”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崇拜。
“只是侥幸突破罢了。”李长生摆了摆手，没有过多炫耀，直接切入正题，“师弟，今日来找你，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我近日需要处理一件棘手之事，可能要深入水下，会遇到不少阴寒之气，还可能遭遇突发危险。不知你这里，可有能增强水下活动能力、防御阴寒，或者能短暂爆发潜力的灵植或药物？师兄愿意用贡献点或灵石交换。”
听到李长生的请求，徐小满脸上的局促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认真思索的神情。他手指无意识地捻着桌角的一片干枯草叶，眉头微微蹙起，嘴里小声嘀咕着：“水下活动……防御阴寒……短暂爆发……”
片刻后，他眼睛一亮，抬起头说道：“师兄，水下活动的话，我这里有种‘水行草’，这种灵草的汁液是炼制高阶避水符的主材料，比宗门坊市卖的普通避水符效果好太多，不仅能隔绝水流，还能提升水下移动速度，我这里正好种了几株，再过两天就能成熟采摘了。”
“很好。”李长生点了点头，水行草正是他需要的。
徐小满又继续说道：“防御阴寒的话，我想想……有了！‘烈阳花’的花粉混合‘赤炎藤’的汁液，可以炼制‘暖阳丹’。这种丹药能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修士的抗寒能力，还能驱散体内的阴邪之气。不过有个问题，烈阳花和赤炎藤都是火属性灵植，炼制出的暖阳丹对火属性修士效果最好，对其他属性修士的效果会打折扣。师兄你……”他看了一眼李长生，眼神中带着一丝犹豫，似乎察觉到李长生的气息有些复杂，不确定是否适合。
“无妨。”李长生笑了笑，“师兄体质特殊，阴阳皆可适应，暖阳丹对我应该有用。”他的混沌剑元本身就包容万象，自然不惧火属性丹药的反噬。
“那就好。”徐小满松了口气，又皱起眉头，“至于短暂爆发潜力的……这个有点偏门，我这里确实有一样东西，但比较危险。”
“哦？是什么？”李长生心中一动，连忙问道。
徐小满压低声音，凑近了一些说道：“是‘燃血果’。我之前在一处废弃的灵田遗迹里，偶然得到过几颗燃血果的种子，后来试着培育，竟然真的种活了。这种果实很特殊，服下后能燃烧自身部分精血，短时间内大幅提升力量和速度，爆发力极强。但副作用也很大，事后会虚弱很久，甚至可能损伤根基，所以我一直没敢用。”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而且……我培育的这几株燃血果，好像发生了一点变异。正常的燃血果是暗红色的，我种出来的却是鲜红色，果实里的能量也比记载中狂暴得多，效果应该更强，但副作用似乎也更诡异，我不敢确定具体会有什么影响。”
“燃血果……变异？”李长生心中一凛。燃烧精血换取爆发，虽然危险，但在生死关头却是绝佳的底牌。尤其是变异后的燃血果，爆发力更强，对他来说更是重要。“师弟可否让我看看？”
“当然可以。”徐小满点点头，起身走到屋后，打开一个上了简易禁制的木箱。他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捧出一个陶制花盆，花盆里种着一株仅半尺高的奇异植物——这株植物通体血红色，枝干如同人体的血管般虬结扭曲，表面还布满了细小的纹路，顶端结着三颗龙眼大小的果实，果实鲜红欲滴，仿佛有血液在其中缓缓流动，散发着一股甜腻中夹杂着铁锈味的奇特气息。
李长生凝神看去，暗中催动混沌涅妖瞳。随着瞳孔微微收缩，他清晰地看到，三颗燃血果内部，除了狂暴的血气能量外，竟然还混杂着一丝极其淡薄的阴冷暴戾气息——这股气息虽然微弱，却让他无比熟悉，与他在云崖洞府寒潭底发现的魔气灰烬，以及冰魄戮仙剑胚核心黑点的不祥气息，隐隐同源！
果然是变异了！而且是被魔气污染导致的变异！
李长生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语气严肃地说道：“师弟，这燃血果确实变异了，果实内部蕴含着一丝不祥之气，比普通的燃血果危险得多。你最好将它妥善封存，不要让其他人知晓，更不要自己尝试服用，以免被不祥之气侵蚀，酿成大祸。”
“啊？还有不祥之气？”徐小满吓了一跳，连忙将花盆往后缩了缩，脸上露出后怕的神色，“难怪我总觉得这果实有点不对劲，原来是被不祥之气污染了。多谢师兄提醒，我一定会好好封存的。”
李长生沉吟片刻，心中做出了决定。这变异燃血果虽然危险，但那丝魔气气息让他十分在意，或许能从中找到与魔劫相关的线索。而且，在生死关头，这东西也能成为一张救命的底牌。
“师弟，”他抬头看向徐小满，认真地说道，“水行草和烈阳花、赤炎藤的材料，我想向你购买一些。至于这变异燃血果……若你信得过我，我愿以高价换取两颗。我可以向你保证，绝不会滥用，只在生死关头使用。而且，我也会设法研究一下，看看能否找到削弱其副作用和不祥之气的方法。”
徐小满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师兄哪里的话，你愿意要，拿两颗去就是了，谈什么高价。之前若不是师兄提醒，我可能早就被这燃血果坑了。”他对李长生极为信任，根本没有丝毫犹豫，“水行草和烈阳花、赤炎藤我也会尽快准备好，师兄什么时候需要？”
“三天后吧。”李长生说道，“到时候我再来找你取货，贡献点我会一并带来。”他知道徐小满家境不好，不能让对方吃亏。
又寒暄了几句，李长生便起身告辞。徐小满送他到药田门口，反复叮嘱他一定要小心燃血果的副作用，才依依不舍地回去继续打理药田。
离开灵药谷，李长生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心情变得有些沉重。变异的燃血果，再次将线索指向了魔气。徐小满偶然得到的种子，为何会蕴含魔气？难道那处废弃的灵田遗迹，也与上古魔劫有关？
就在他思索之际，怀中的冰魄戮仙剑胚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悸动。与之前突破时的欢快不同，这次的悸动中，带着明显的厌恶和警惕，仿佛在排斥某种让它感到不适的东西——显然，是刚才那变异燃血果中的魔气气息，引起了剑胚的本能反应。
李长生心中一动，轻轻抚摸着剑胚，传递了一道安抚的意念。剑胚的悸动渐渐平息，但那股厌恶的情绪却依旧残留着。
他回想起刚才在徐小满茅草屋中的情景，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细节。刚才徐小满给她倒茶时，他无意间看到，茅草屋的墙角，随意丢着一块灰扑扑的石头。那石头约莫拳头大小，表面粗糙，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李长生当时就觉得有些异样——石头的质地，以及隐隐散发的“空无”感，与他之前在云崖洞府找到的“空冥石”极为相似！
只不过，那块石头比他的空冥石更加“旧”，更加“死寂”。他的空冥石虽然也蕴含空无之力，却带着一丝微弱的灵性；而徐小满屋角的那块石头，空无之力更加浓郁，却没有丝毫灵性，反而透着一股岁月沉淀的死寂感，仿佛存在了万古之久。
“空冥石……为什么徐小满那里会有一块更古老的空冥石？”李长生皱起眉头，心中充满了疑问。空冥石极为罕见，徐小满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怎么会拥有这种奇石？难道也是从那处废弃灵田遗迹中得到的？
一个个疑问在他脑海中盘旋，让他越发觉得，徐小满偶然闯入的那处废弃灵田遗迹，恐怕并不简单。他决定，三天后取货时，再找机会向徐小满问问那块石头的来历。
李长生不再停留，加快脚步返回废丹房。他需要在这三天内，进一步熟悉混沌剑元的力量，同时为三天后的取货和后续的潭底之行，做好更充分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