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信号塔如同一个沉默的钢铁巨人，矗立在荒芜的土地上。
塔身锈迹斑斑，许多外部结构已经脱落，但主体骨架依然顽强地屹立着。
巨大的碟形天线歪斜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过去的荣光。
靠近塔基，可以看到一个被厚重防爆门封锁的入口。门上布满了弹孔和暴力撬凿的痕迹，但看起来依然坚固。门口散落着一些废弃的设备和几具早已风干的白骨，说明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争夺。
“门是从内部锁死的，或者有独立的备用电源。”萧烬检查了一下门禁系统，摇了摇头，“暴力破门恐怕需要大量炸药，而且可能会引发结构坍塌。”
零走上前，从战术背包侧袋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带有屏幕和接口的装置，将其连接在门禁面板的一个隐蔽接口上。
她的手指在装置上快速操作了几下，屏幕上闪过一连串复杂的代码。
“我在尝试绕开安全协议。”零头也不回地解释道，“这种旧时代的军用设施，通常有后门程序。”
众人在周围警戒，峡谷里遭遇掠夺者让他们不敢有丝毫松懈。
泠崖站在稍远的地方，目光落在信号塔顶端，眉头几不可查地微微蹙起，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几分钟后，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厚重的防爆门内部传来一阵机械运转的声音，随即缓缓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足够一人侧身通过。
“成功了。”零收起装置，端起能量手枪，“我先进，保持警戒。”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布满灰尘的金属阶梯，空气流通不畅，带着浓重的金属和机油味道。
应急灯发出惨淡的绿光，勉强照亮前路。
阶梯的尽头连接着一条宽阔的走廊，两侧是一个个房间，门牌上的字迹大多模糊不清。
走廊里同样寂静无声，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这里好像……被人搜刮过很多遍了。”洛青阳看着几个被暴力破开、里面空荡荡的房间说道。
“大部分有价值的小型设备和物资肯定早就没了。”零一边小心前进，一边用平板扫描着周围，“但我们的目标不是那些。注意寻找主控室或者能源核心区域，异常的能源信号是从塔体内部发出的。”
他们沿着走廊向塔基中心区域深入。
越往里走，空气似乎越发沉闷，那种旧时代精密设施特有的、即使废弃也残留的“秩序感”越发明显，与外面废土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零猛地停下脚步，举起拳头示意停止。
“有声音。”她压低声音道。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果然，从走廊前方拐角处，传来一阵细微的、持续的“嗡嗡”声，像是某种机器仍在低功率运转。
“不是发电机。”萧烬侧耳倾听，“更像是……冷却系统？或者某种电子设备待机的声音。”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拐角。
拐角后面是一个相对开阔的大厅，大厅的尽头是一扇看起来格外厚重、保存完好的金属门，门上印着一个褪色的、类似雷达的图案，下面有一行模糊的字母：“主控中心”。
而那“嗡嗡”声，正是从这扇门后传出的！
“主控中心……能源信号源很可能就在里面！”凯文有些激动，他手里的探测器对准那扇门，读数明显升高。
“门是锁着的。”赵清悦检查了一下门边同样复杂的控制面板。
零再次拿出那个破解装置，尝试连接。然而，这一次，屏幕上跳出的却是红色的警告提示。
【权限验证失败。检测到非法接入尝试。启动防御协议。】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突然从门上的一个扬声器里响起！
紧接着，大厅两侧的墙壁上，突然滑开了几个隐藏的射击孔，数支自动机枪的枪管从中伸了出来，红色的瞄准激光瞬间锁定了站在最前面的零和墨渊！
“后退！”墨渊大喝一声，猛地向后跃开。
几乎是同时，自动机枪开火了！灼热的子弹如同金属风暴般倾泻而出，打在众人刚才站立的地面上，溅起一串串火星！
“躲到柱子后面！”零反应极快，一个翻滚躲到了一根承重柱后，子弹追着她打在柱子上，留下深深的弹坑。
其他人也纷纷找到掩体。
泠崖的动作最快，她甚至没有后退，只是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了一下，避开了最初的射击轴线，随即如同鬼魅般贴近了另一侧的墙壁，那里的射击孔似乎因为角度问题无法瞄准她。
“该死！这地方的防御系统还在运作！”萧烬躲在一个操作台后面，子弹打得台面碎屑纷飞。
“能关闭它们吗？”洛青阳喊道。
“我在试！”零躲在柱子后，快速操作着破解装置，但屏幕上依旧不断跳出失败的提示，“不行！主控系统的防火墙等级很高，我的工具权限不够！”
自动机枪持续不断地扫射，将众人压制在掩体后无法动弹。子弹击打在金属和混凝土上发出的巨大噪音在封闭空间内回荡，震耳欲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么被耗死在这里，要么就被困死。
就在这时，一直贴着墙壁站立的泠崖忽然动了。
她没有试图去攻击机枪，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天花板上方。那里有几条粗大的、包裹着绝缘材料的电缆通往主控室的大门上方。
她弯腰捡起地上一块崩落的、边缘锋利的金属碎片，掂量了一下，然后手腕猛地一抖！
“嗖！”
金属碎片如同飞刀般射出，精准地切断了其中一条电缆！
噼里啪啦！一阵电火花爆闪，那条被切断的电缆垂落下来，如同死蛇般扭动。与此同时，右侧墙壁上的两个射击孔瞬间熄火，枪管缩了回去。
有效！
“切断它们的能源或控制线路！”墨渊立刻明白了泠崖的意图。
但剩下的机枪还在开火，而且似乎调整了射击模式，开始进行有规律的交叉火力覆盖，想要接近天花板或者找到其他线路变得极其危险。
“掩护我！”墨渊对零和洛青阳喊道。
零立刻从柱子后探出身子，能量手枪连续点射，精准地打在左侧一架机枪的射击孔附近，虽然没能摧毁它，但成功干扰了它的瞄准。
洛青阳也将最后几根磨尖的钢筋奋力投掷出去，打在机枪护甲上发出“铛铛”的声响，吸引火力。
趁着这个机会，墨渊猛地从掩体后冲出，就地一滚，避开了扫射的弹幕，同时手中的消防斧奋力向上挥出！
“咔嚓！”又一条电缆被斩断！电火花再次闪耀，左侧剩余的机枪也熄火了一半。
压力骤减！
泠崖几乎在墨渊得手的同时，也如法炮制，用另一块金属碎片切断了最后一条关键电缆。
“滋啦……”最后几架机枪挣扎着射出了几发子弹，然后彻底沉寂下来。红色的瞄准激光也消失了。
大厅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电缆断裂处偶尔蹦出的电火花声，以及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干得漂亮！”萧烬从操作台后探出头，竖起了大拇指。刚才那一连串的配合，虽然惊险，却默契十足。
零也从柱子后走了出来，她看着被切断的电缆，又看了看神色平静的泠崖和气息微喘的墨渊，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这两个人的身手和应变能力，再次超出了她的预期。
现在，只剩下那扇紧闭的主控中心大门了。
零再次尝试用破解装置连接门禁，但依旧提示权限不足。
“看来，只能想办法硬闯，或者找到更高级别的权限卡了。”萧烬打量着厚重的金属门，有些头疼。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那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但这次，不再是警告，而是带着一丝……仿佛刚刚睡醒的迟缓？
【检测到……外部防御系统离线。能源线路……部分受损。】
【启动……低功耗运行模式。】
【识别到……生命体征信号。非登记人员。】
【正在进行……生物特征扫描。】
一道柔和的蓝色光束从门上的一个传感器射出，快速扫过门口的每一个人。
【扫描完成。基因序列分析……无法匹配现有数据库。】
【能量特征分析……发现高潜力个体……符合……备用协议激活条件？】
电子音似乎带着一丝疑惑和……评估的意味？
【未知访客，说明你们的来意。】电子音最终说道，语气恢复了冰冷。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AI……似乎有很高的智能？
墨渊上前一步，沉声道：“我们是流浪者，探测到这里有异常的能源信号，前来探查。我们没有恶意。”
【异常的能源信号……】电子音重复了一遍，【指的是我。我是信号塔主控AI，代号‘诺亚’。为了维持最低限度的运行和……观察，我确实在汲取地热能源。】
AI诺亚！它承认了能源信号是它发出的！
“观察？观察什么？”零立刻抓住了关键点，追问道。
【观察……世界的变迁。记录……文明的余烬。等待……】诺亚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等待重启的指令，或者……符合资格的继承者。】
继承者？众人都是一愣。
【你们之中，有人的生物能量场非常……特殊。】诺亚的电子音似乎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虽然无法匹配数据库，但潜力评估……极高。或许……可以尝试进行初步的……适应性测试。】
适应性测试？什么意思？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主控中心的大门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厚重的门扉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了门后的景象。
门内是一个充满各种闪烁指示灯和庞大显示屏的圆形空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操作台。
与外面的破败不同，这里一尘不染，所有设备都仿佛处于待机状态，散发着幽蓝的光芒。
而在操作台的正中央，一个由全息投影构成的、模糊不清的人形光影，正静静地“看”着他们。
“进来吧，陌生的访客。”AI诺亚的声音直接从控制室内响起，“让我们看看，你们是否拥有……接触真相的资格。”
大门敞开着，门后是充满未知的中央控制室。那个自称诺亚的AI就等在里面，还提到了什么“适应性测试”和“真相”。
墨渊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伴，大家脸上都带着警惕和不确定。他深吸一口气，知道没有退路了。
“走吧，我们进去。”他第一个迈步，跨过了那道门槛。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也紧跟了上去。不管里面有什么，他们都得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