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天边扯出一道淡淡的彩虹，给灰扑扑的昊天宗杂役院镀上了层柔光。
林九推开小木屋的门，木轴 “吱呀” 一声响，惊飞了屋檐下几只躲雨的麻雀。
他伸了个懒腰，骨节 “咔咔” 作响，一夜没睡的疲惫散了大半。
怀里的储物袋沉甸甸的，十万下品灵石的分量硌得胸口发闷，却让他心里踏实得很。
“该去杂役院管事房了。”
林九摸了摸口袋里那三枚上品灵石，又把装着散碎灵石的布包往怀里塞了塞，脚步轻快地往院中央走去。
杂役院的管事房是间青砖瓦房，比林九的小木屋气派多了。
此刻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都是等着领月俸的杂役。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脸上带着愁容，嘴里念叨着什么。
“听说了吗？这个月的月俸又要拖了。”
“拖就拖吧，反正就算发下来，也还是那几块破灵石。”
“唉，后山灵田被野猪糟蹋了，上面怕是没余粮了。”
林九刚走过去，就听见这些话，心里微微一动。
灵田出事，月俸拖欠？
这不正是个机会？
他摸了摸怀里那个装着一千枚下品灵石的布包，这是昨晚特意从储物袋里分出来的。
原本是想慢慢分给大家，现在看来，倒是能派上大用场。
“让让，让让！”
粗嘎的嗓门响起，刘三背着个空麻袋，一脸不耐烦地从管事房里走出来。
他瞥了眼围在门口的杂役，啐了口唾沫：“吵什么吵？月俸的事再等等！上面还没发下来！”
“刘管事，这都月底了，再拖下去我们都快断粮了。” 一个皮肤黝黑的杂役忍不住开口。
“断粮？” 刘三眼睛一瞪，“断粮不会去后山挖野菜？当初求着进昊天宗的时候，怎么不说怕断粮？”
那杂役被怼得脸通红，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其他人也敢怒不敢言，谁都知道刘三是外门长老的远房亲戚，惹不起。
刘三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正准备转身回屋，目光突然落在了林九身上。
“哟，这不是昨晚扫台阶的小杂种吗？” 刘三冷笑一声，“怎么？没被雨淋死？”
林九没理他，只是淡淡地说：“我来领月俸。”
“领月俸？” 刘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也配？这个月的月俸都被扣了，就因为你扫台阶的时候偷懒！”
周围的杂役都皱起了眉头。
谁都知道林九昨晚扫了一夜台阶，累得像条狗，怎么可能偷懒？
刘三这是故意找茬。
林九心里了然，脸上却不动声色：“我没偷懒。”
“没偷懒？” 刘三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推林九，“我说你偷懒了你就是偷懒了！不服气？”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林九的时候，林九 “哎呀” 一声，像是被绊了一下，身体猛地往前一倾。
怀里的布包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散开了。
哗啦啦 ——
一堆莹白的灵石滚了出来，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
一枚，两枚，三枚……
足足有上百枚！
而且每一枚都圆润饱满，灵气充足，比刘三平时发的那些灰扑扑的灵石好上十倍！
周围的杂役都惊呆了，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 这是下品灵石？”
“这么多？林九哪来的？”
“我的天，这得值多少饭钱啊！”
刘三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地上的灵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哪个杂役能拿出这么多好灵石！
“你…… 你这灵石哪来的？” 刘三的声音都在发颤，又惊又怒。
林九一脸无辜地蹲下身，一边捡灵石一边说：“我昨天在后山捡的啊。”
“捡的？” 刘三显然不信，“哪有这么好的事？你肯定是偷的！”
“我没有。” 林九把灵石重新包好，递到刘三面前，“刘管事要是不信，可以去后山看看，那里还有好多呢。”
刘三盯着林九的眼睛，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破绽。
可林九的眼神清澈得像山泉水，一点心虚的样子都没有。
就在这时，王伯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他刚才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这孩子，是想帮大家啊。
“刘管事，” 王伯咳嗽了两声，“我看九儿不是那种人。后山说不定真有前人留下的储物袋，我年轻的时候就捡到过一次。”
有王伯帮腔，其他杂役也纷纷附和。
“是啊刘管事，后山那么大，说不定真有宝贝。”
“林九平时老实巴交的，怎么可能偷东西？”
刘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心里还是怀疑，但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好发作。
尤其是王伯，虽然只是个老杂役，但在杂役院里威望很高，连外门长老都得给几分面子。
“哼，就算是捡的，也得上交宗门！” 刘三强词夺理。
林九像是早有准备，把布包往刘三手里一塞：“这些本来就是要交给宗门的。我想着大家都等着月俸下锅，就先拿回来应急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杂役都感动坏了。
“林九，你真是个好人啊！”
“这么多灵石，你居然想着大家！”
“是啊，要是这些能当这个月的月俸，那就太好了！”
刘三掂了掂手里的布包，沉甸甸的，至少有一百枚灵石。
他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些灵石够给一半杂役发月俸了，剩下的再拖几天，说不定上面就发下来了。
而且，这可是林九 “自愿” 上交的，就算以后查起来，也怪不到他头上。
“行吧。” 刘三假惺惺地说，“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这些灵石就先当这个月的月俸发了。”
他转身回屋拿出账本，开始登记发灵石。
杂役们排着队，一个个领了灵石，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轮到王伯的时候，刘三故意少给了两枚。
王伯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
林九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走到王伯身边，趁人不注意，塞给了他三枚灵石。
王伯愣了一下，看向林九，眼里满是感激。
发完灵石，刘三背着剩下的灵石，哼着小曲回屋了，显然是把剩下的克扣了。
杂役们却没心思计较这些，都围着林九道谢。
“林九，今天多亏你了。”
“是啊，不然我们真得喝西北风了。”
“林九，你真是我们杂役院的福星啊！”
“福星” 两个字一出口，大家都觉得贴切，纷纷附和。
“对，就是福星！”
“以后就叫林九小福星！”
林九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大家别这么说，都是应该的。我们都是昊天宗的人，就该互相帮衬。”
他这话一说，杂役们心里更暖了。
谁不知道杂役院是最底层，平日里勾心斗角抢资源是常事，像林九这样有好处想着大家的，真是少见。
“九儿，你跟我来一下。” 王伯拍了拍林九的肩膀。
林九跟着王伯走到角落里。
“九儿，那些灵石……” 王伯欲言又止。
“王伯，您就别问了。” 林九知道他想说什么，“总之是干净的，您放心用。”
王伯叹了口气：“你这孩子…… 以后做事小心点，别太张扬了。”
“我知道。” 林九点点头。
他心里清楚，这次只是小试牛刀，以后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必须步步为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几个外门弟子簇拥着一个穿着锦袍的青年走了过来。
那青年面白无须，眼神倨傲，正是外门长老的孙子，赵天磊。
刘三像条哈巴狗一样跟在后面，点头哈腰的。
“赵少爷，您怎么来了？” 刘三的声音谄媚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赵天磊没理他，目光扫过杂役院，最后落在了林九身上。
“就是他？” 赵天磊指着林九，语气不善。
刘三连忙点头：“对对对，就是这小子，昨天扫台阶的时候偷懒，还顶撞我。”
赵天磊走到林九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听说你捡到了不少灵石？”
林九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这赵天磊是出了名的贪得无厌，肯定是刘三告了密，想打那些灵石的主意。
“只是捡到一点，都交给宗门了。” 林九平静地说。
“交给宗门了？” 赵天磊冷笑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私藏了？搜身！”
旁边的外门弟子立刻就要上前。
“住手！” 王伯拄着拐杖挡在林九面前，“赵少爷，九儿是个老实孩子，他说交了就是交了！”
“一个老不死的也敢拦我？” 赵天磊一脚踹在王伯的拐杖上。
王伯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林九眼疾手快扶住他，眼神冷了下来：“赵少爷，欺负一个老人算什么本事？”
“哟呵？一个杂役也敢跟我顶嘴？” 赵天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给我打！打到他把私藏的灵石交出来为止！”
外门弟子们狞笑着围了上来。
杂役们吓得纷纷后退，谁也不敢插手。
林九把王伯护在身后，握紧了拳头。
他现在只是炼气一层，根本打不过这些外门弟子。
但他不能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女站在不远处。
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眉目如画，气质清冷，腰间挂着一枚玉佩，一看就身份不凡。
“苏师姐？” 赵天磊看到少女，脸色变了变，语气也收敛了不少。
这少女是内门弟子苏清月，据说深得掌门青睐，连他爷爷都要给几分面子。
苏清月没理赵天磊，目光落在林九身上：“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说他私藏灵石？”
林九心里一动，抱拳道：“回苏师姐，弟子捡到的灵石已经全部上交，绝无私藏。”
“是吗？” 苏清月看向刘三，“刘管事，他说的是真的？”
刘三心里发虚，支支吾吾地说：“是…… 是真的，都交上来了。”
他可不敢在苏清月面前说谎。
赵天磊脸色难看，却也不敢反驳。
苏清月点了点头，看向赵天磊：“赵师弟，外门弟子欺负杂役，还惊动了内门，这事要是传到长老耳朵里，你说会怎么样？”
赵天磊打了个寒颤：“苏师姐，我…… 我就是跟他开个玩笑。”
“玩笑？” 苏清月淡淡道，“看来赵师弟很闲，不如去后山清理灵田？正好缺人手。”
赵天磊脸色更难看了，清理灵田可是最苦最累的活。
但他不敢拒绝，只能咬着牙说：“是，多谢苏师姐提醒。”
说完，恶狠狠地瞪了林九一眼，带着外门弟子灰溜溜地走了。
刘三也赶紧缩了缩脖子，溜回了管事房。
一场风波，就这么平息了。
杂役们都松了口气，看向苏清月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苏清月却没在意这些，只是对林九说：“以后好好做事，别惹是生非。”
“是，多谢苏师姐。” 林九恭敬地说。
苏清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林九心里若有所思。
这个苏清月，似乎不简单。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天多亏了她。
“九儿，你没事吧？” 王伯关切地问。
“我没事，王伯。” 林九笑了笑，“让您担心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王伯拍了拍胸口。
周围的杂役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还好苏师姐来了。”
“林九，你以后可得小心点，赵天磊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林九点点头：“我知道，谢谢大家关心。”
他心里清楚，这次只是侥幸。
想要不被人欺负，还得靠自己变强。
“对了，” 林九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我昨天在后山还捡到一个布包，里面好像也是灵石，我没来得及看，大家跟我一起去拿吧，都分给大家。”
杂役们眼睛一亮，纷纷说好。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后山走去。
林九故意把他们带到离命运钱庄很远的地方，假装在一个树洞里摸出一个布包。
打开一看，里面又是几百枚灵石。
杂役们欢呼雀跃，一个个对林九更加敬佩了。
“小福星果然名不虚传啊！”
“跟着林九，有灵石拿！”
林九看着大家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暖暖的。
分享，果然是件快乐的事。
他不知道的是，远处的山坡上，苏清月正站在一棵树下，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个林九，有点意思。”
说完，她转身消失在林间。
杂役院的闹剧很快传遍了整个昊天宗。
“听说了吗？杂役院出了个福星，捡到好多灵石，全分给大家了。”
“真的假的？杂役也能捡到灵石？”
“千真万确，好像叫林九，以前一直在扫台阶。”
“我看呐，这小子肯定有什么奇遇。”
各种议论声中，林九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了昊天宗弟子的视野里。
而此刻的林九，正在自己的小木屋里，盘膝打坐。
他拿出一枚下品灵石，握在手心，运转《引气诀》。
灵气顺着掌心涌入体内，比昨天更加顺畅。
丹田内的灵力越来越浑厚，炼气一层的壁垒，已经薄得像层窗户纸。
“快了。”
林九喃喃自语，眼神坚定。
等突破到炼气二层，他就能做更多的事了。
比如，去命运钱庄看看钱四海把钱庄打理得怎么样了。
比如，想想怎么把 “命运钱” 推出去。
“命运钱” 是改变世界经济的关键。
他得好好琢磨琢磨。
窗外的月光透过破洞照进来，落在林九脸上，映出他年轻却异常坚定的脸庞。
杂役院的福星之名，只是一个开始。
属于他的传奇，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远在虚空的命运钱庄里，钱四海正拿着算盘，噼里啪啦地算着什么。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账簿，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数字。
“嘿嘿，九师放心，不出三个月，我保证让‘命运钱’在昊天宗流通起来！”
钱四海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算盘打得更响了。
夜色渐深，昊天宗陷入沉睡。
但谁也不知道，一场即将席卷整个天玄大陆的风暴，已经在这个小小的杂役院，埋下了种子。
而种子的名字，叫林九。
叫九师。
叫 —— 塔罗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