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宗的膳堂，天刚亮就飘着香。
不是灵肉的香，是淡淡的茶香，混着灵米粥的热气，从后厨的小窗户钻出来，勾得路过的弟子直咽口水。
林九蹲在灶台前，手里攥着块粗布，正擦那只豁口的粗瓷壶。壶是王伯去年给的，底有点歪，煮茶时得垫块石头才稳，可林九擦得仔细，连壶嘴的茶垢都抠得干干净净。
“林九，水开了！”王伯端着个大铁锅过来，锅里的灵泉水“咕嘟咕嘟”冒泡泡，热气熏得他脸通红，“赶紧把茶投进去，一会儿弟子们就来打饭了，正好能喝口热的。”
“来了！”林九赶紧放下粗布，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灵茶叶——不是啥名贵品种，是后山老茶树上采的，王伯说“煮着喝解腻”，林九就一直带着。
他抓了一把茶叶，撒进粗瓷壶里，刚倒上滚烫的灵泉水，“哗啦”一声，水汽“腾”地冒起来，裹着茶香往上飘，在壶口绕了个圈，又往天花板飘去。
后厨的光线有点暗，水汽看着白蒙蒙的，王伯揉了揉眼睛：“今儿这水汽咋这么大？是不是火太旺了？”
林九蹲在旁边，手里拿着根小木棍，拨了拨灶里的柴火，憨笑：“可能是泉水太烫了，没事儿，等会儿就散了。”
可只有读者能看见——那往上飘的水汽，根本不是普通的白汽。
水汽飘到半空中，突然慢了下来，像被无形的手捏住似的，慢慢变稠。不是白的，是那种揉了金粉的黑，像之前天机阁出现的混沌光，还带着点淡淡的纹路，是【星币】牌的图案，快得像眨眼睛，一闪就没。
林九低头添柴火，眼皮都没抬，可那水汽组成的混沌虚影，却跟着他的动作动了动——虚影没有脸，就一团混沌雾，飘在他头顶上方，比他还高半头，雾里偶尔闪过【审判】牌的碎纹，像是在呼应之前玄机子化灰的事。
“林九哥，茶煮好了没？”后厨门口探进来个脑袋，是外门弟子小周，手里端着个破碗，“我闻着香味了，想先喝一碗！”
“快了快了，再等会儿，煮透了才香。”林九抬头笑，手里的木棍还在拨柴火，头顶的混沌虚影突然晃了晃，雾里映出个小小的画面——是天机阁地牢里那堆带塔罗纹的灰，正被风轻轻吹散，快得像错觉。
小周没看见，只是凑过来盯着粗瓷壶：“咋还没好啊？我昨天跟钱会长的人运灵米，累得腰酸背痛，就想喝口热茶。”
“急啥？”王伯拍了小周一下，“林九煮茶最用心，慢工出细活，一会儿给你多盛点。”
小周嘿嘿笑，靠在门框上等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壶口的水汽，只觉得“今儿的水汽真多，还带着点金闪闪的，是不是茶太好？”
只有读者能看清，那金闪闪的是混沌雾里的塔罗纹，随着水汽飘啊飘，还绕着小周转了圈——小周没感觉，只是挠了挠脖子：“咋突然觉得有点暖？”
林九这时端起粗瓷壶，壶柄有点烫，他用布裹着，慢慢往碗里倒茶。琥珀色的茶水顺着壶嘴流出来，带着细小的泡沫，水汽也跟着涌出来，比刚才更浓，混沌虚影也跟着往下飘了点，正好在林九身后，雾里隐约能看到只手的形状，虚虚地搭在林九的肩膀上，像在护着他。
“小心烫！”林九把茶碗递给小周，小周赶紧双手接住，吹了吹，喝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好喝！比上次万道神宫送的茶还香！林九哥，你咋煮得这么好？”
“没啥技巧，就是多煮会儿。”林九又倒了一碗，递给王伯，头顶的混沌虚影突然散开点，雾里的纹路变成了【星币】牌的完整图案，还闪了闪，像是在认可林九的话。
王伯喝了口茶，砸吧砸吧嘴：“可不是嘛！林九做啥都用心，煮茶也不例外。对了，钱会长刚才让人传讯，说天机阁的跨域钱票据点弄好了，让咱们有空去看看，还说给你留了个好位置，不用再扫船了。”
“真的？”林九装作惊讶，手里的瓷壶顿了顿，混沌虚影里突然映出钱四海的样子——钱四海正站在天机阁的新据点里，指挥伙计摆钱票，脸上笑得满是褶子，嘴里还念叨“九师肯定满意”。
可王伯和小周都没看见，小周只是羡慕地说：“林九哥，你运气真好！钱会长都给你留位置，以后不用当杂役了！”
“还当，”林九憨笑，“我扫船习惯了，据点那边太复杂，我怕干不好。”
混沌虚影这时又动了，雾里的钱四海画面消失，换成了凌千雪的身影——凌千雪正站在万道神宫的剑峰上，手里的剑对着天机阁的方向，剑身上的霜花闪着混沌光，像是在呼应虚影。
王伯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就是太实诚。不过也好，你愿意干啥就干啥，没人逼你。”
正说着，膳堂里传来一阵喧哗，有弟子喊：“灵米不够了！今天的灵米咋这么少？”
林九放下瓷壶，走出去看，只见几个弟子围着盛灵米的木桶，桶里的灵米只剩下个底。负责分米的杂役急得满头汗：“不知道啊，昨天运回来的灵米就少了半车，可能是路上漏了。”
“漏了？那我们吃啥？”有弟子急了，“我今天还要去练剑，不吃灵米没力气！”
林九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钱四海昨天给的几袋压缩灵米（说是“九师的福利”，林九一直没舍得用），笑着说：“我这儿有几袋压缩的，泡开能当饭吃，先给大家分了吧。”
“真的？林九哥你太好了！”弟子们赶紧围过来，林九把灵米分给大家，混沌虚影也跟着飘到木桶上方，雾里映出灵米袋的画面——袋子上印着虚空商会的标志，还闪着淡淡的金光，只有读者知道这是林九特意带来的。
分完灵米，弟子们都感激地说：“谢谢林九哥！你真是咱们的福星！”
“运气好，钱会长给的，我也吃不完。”林九憨笑，转身回后厨，混沌虚影跟着他飘回来，慢慢淡了点，水汽也散了些，只留下淡淡的茶香。
王伯看着他回来，笑着说：“你啊，就是心善。不过钱会长也真是，啥好东西都想着你。”
“可能是我帮他修过货舟吧。”林九拿起瓷壶，又倒了碗茶，水汽里的混沌虚影这时突然凝出个小小的塔罗牌——是【世界】牌的纹路，闪了闪，然后慢慢融入水汽，消失不见，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水汽太浓的错觉。
只有读者知道，那是林九在不动声色间，用混沌虚影确认了据点、凌千雪的情况，还解决了灵米的问题，全程没暴露半点异常，依旧是那个憨笑的杂役。
夕阳慢慢照进后厨，把粗瓷壶的影子拉得很长，林九收拾着碗碟，王伯在旁边哼着小曲，膳堂里传来弟子们的谈笑声，一切都那么日常。
可只有读者记得，刚才那团只有自己能看见的混沌虚影，记得雾里的塔罗纹、天机阁的画面、凌千雪的剑——那是九师的力量，藏在一碗热茶的水汽里，藏在一个杂役的憨笑里，不动声色，却掌控着全局。
林九擦完最后一个碗，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夕阳，嘴角勾了勾，没人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混沌光，快得像流星。
明天，又该去看看钱四海弄好的跨域钱票据点了。
不知道那儿的茶，有没有自己煮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