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秘书连忙补充。原来如此。
耿燕波意味深长地点头。
侯家打得一手好算盘，
想让两家资源都倾斜给独子。既然侯亮平需要锻炼，
耿燕波轻描淡写地说，
就安排他去汉东。
钟小艾还是去京海。
秘书暗自咂舌。
这是铁了心要隔开两人啊。还站着干嘛？
耿燕波挥挥手，
快去安排。
别让侯家小子把钟小艾带跑了。
小姑娘才十九岁，
哪经得起死缠烂打。
耿燕波满眼遗憾。
仿佛钟小艾是自家姑娘似的。
贴身秘书听着上司的感慨。
嘴角忍不住抽动几下。
领导啊！
分明是您想抢走钟家千金好吗！
好好的姻缘。
全让您给搅黄了！
当然。
这些心里话。
秘书半个字都不敢吐露。
恭敬行礼后。
轻轻带上了办公室门。
不一会儿。
一纸通知从首长办公室发出。
京城。
皇家园林里。
侯亮平正陪着钟小艾散步。
深秋时节。
满园芳菲渐次凋零。
透着几分寂寥之意。小艾，这景致。
像不像某首歌的意境？
剑眉星目的侯公子。
努力展现着才情。哪首歌呀？
钟小艾眸光流转。
她的容貌虽非绝色。
却有种独特风韵。
慵懒中带着书卷气。
举手投足尽是闺秀风范。
浑身透着墨香。《北国之春》！
见佳人终于搭话。
侯亮平立即眉开眼笑。
虽说最初是家族联姻。
但初见钟小艾那刻。
他就彻底沦陷了。
爱她的容颜。
爱她的气度。
更爱她身后的家门。
关于她的一切。
都让他着迷。
自相识以来。
他总找机会接近。
可惜落花有意。
流水始终淡淡。真没意思的男人。
侯亮平在钟小艾面前卖力展示着自己的才华。
钟小艾默默注视着他，内心泛起一丝无奈。
作为从小被全家捧在手心的明珠，她太清楚侯亮平的心思了。
他对自己有兴趣不假，但这份兴趣里掺杂着更多对家世的盘算。
见惯了豪门中的攀附算计，钟小艾一眼就看穿了侯亮平的意图——接近她，不过是想借她的背景铺路罢了。
面对侯亮平的表演，她的神情始终平淡。
生在钟家，她早明白自己的未来由不得自己作主。
门当户对的联姻是既定的归宿，而眼前这个略显刻意的男人，或许已是她能争取的最佳选择。我这曲《北国之春》如何？
侯亮平确实才艺过人，琴棋书画信手拈来，谈吐更显风度。
若换作寻常姑娘，只怕早已心动。
可钟小艾不是寻常姑娘。
她见识过太多比侯亮平出色的才子，那些为她授课的家庭教师，个个都比他内敛含蓄，从不会像求偶的孔雀般急不可耐地开屏示好。小艾，你觉得我刚才表现怎么样？见钟小艾漫不经心地望向远处，喘着粗气的侯亮平忍不住追问。
他方才那曲高难度的美声咏叹调，可是耗尽气力的表演。
被唤回思绪的钟小艾淡淡扫了他一眼。你可真厉害呢。”
钟小艾随口说道。
侯亮平顿时语塞，
他握紧拳头在心里呐喊：
这算什么反应？！
我费尽心思讨好你，
你连正眼都不肯给我！
他 自己深呼吸，
反复默念：冷静，必须冷静。
半年前钟小艾根本不理睬自己，
如今至少答应陪他散步了——
这就是重大突破！
只要坚持下去，
迟早能赢得她的心！
为了让两人培养感情，
家里特意安排他们以实习生身份共赴汉东。
侯亮平暗自盘算：
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这位娇生惯养的大 ，
还不得事事依赖自己？
“小艾！”
他突然提高声调，
决定抛出精心准备的消息：
“家里安排我们去汉东实习了！”
他眼底闪着兴奋的光，
“那可是经济强省，我师兄祁同伟就在那边——”
钟小艾望着远处发呆，
睫毛在阳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她尚未浸染官场的精明干练，
像个对万物兴致缺缺的慵懒精灵。
听着侯亮平喋喋不休的计划，
她在心底轻叹：
老套的把戏。
带女孩去陌生城市展示能耐，
再趁机献殷勤——
二十年前的言情剧早演烂了。
随后，利用女生在陌生环境中的不安情绪。
一举俘获芳心。
钟小艾无声地叹了口气。
对她而言。
婚姻本身并不重要。
嫁给谁也无所谓。
反正。
以她的条件。
家族自然会安排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
只是。
能不能有点新意？
像侯亮平这样背景清白的青年。
她已经相过十几回了。
起初。
还会认真比较。
后来。
干脆懒得挑选。
随便是谁都行。
反正她志不在政界。你可真厉害。
面对满脸期待的侯亮平。
钟小艾敷衍地称赞了一句。
侯亮平：......
这是相亲啊！
能不能认真点？！
叮铃铃！
就在侯亮平要发火时。
手机突然响起。谁啊？！
他正憋着一肚子气！
没看见正在忙吗？！
哪个不懂事的这时候来电话！
这里是京城组织部，现通知你......
听完通知。
手机从侯亮平手中滑落。什么？！
就我去汉东？
小艾去京海？！
......
怎么会这样！
侯亮平站在桥上。
组织部的消息让他如遭雷击。
连手机摔得粉碎都浑然不觉。
他呆呆站在原地。
久久不能回神。
家里明明都安排好了啊！
不是说好创造独处机会的吗？
侯家动用关系，
将两人安排到汉东工作。
侯亮平曾在汉东求学，
那里有许多同窗好友——
在派出所任职的师兄祁同伟，
市里工作的陈海。
回到汉东，
他如鱼得水。
只要钟小艾同去，
她便逃不出他的掌心。
她再聪明，
也不过十九岁，
他有十足的把握。
可钟小艾竟独自去了京海，
两人就此分开。
好不容易培养的好感，
或许一周后就会消散殆尽。可怜的男人。”
钟小艾听闻消息，
虽有诧异，
但很快平复。
没有侯亮平，
还会有李亮平、赵亮平。
对她而言，
和谁结婚并不重要。
看着侯亮平气急败坏的样子，
她忽觉好笑。
一向冷淡的她露出笑容，
让侯亮平看得呆住——
真美！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笑。小艾！我绝不会离开你。”
他快步上前，
握住她的手，
深情道：“相信我，
我们会一起去汉东。
只要愿意，就能永远在一起。”
他一脸纯情。
钟小艾：“……”
侯亮平，
你已露了底牌，
何必再装深情？
钟小艾不动声色地将手从侯亮平掌心抽离。
她目光淡淡掠过他的腰际，唇角微扬：“我们大概有缘无分。”
察觉到她话里的凉意，侯亮平下意识低头，耳根瞬间涨得通红：“抱歉，你……太漂亮了。”
他并紧膝盖，声音局促。
望着他这副青涩模样，钟小艾在心底轻嗤一声。
无聊。
世家出身的她什么把戏没见过？演戏都演得这般拙劣。
见他整张脸涨如熟虾，钟小艾兴致索然。
情爱婚姻于她不过浮云，纵是露水情缘也不过各取所需。
偏生这些年，从未有人能撩动她半分心弦。累了，先走。”
她瞥了眼仍呆立原地的男人，转身时听见他手机里泄出的“京海”
二字。
这地名似曾相识，却与她无关。
能甩开这根木头，便是此刻顶要紧的事。再见。”
侯亮平再抬头时，只捕捉到她远去时漫不经心的摆手，以及裙摆摇曳的弧度。
他盯着那道背影，眸色骤然结冰。
侯亮平狠狠跺着地上的手机，将它踩得四分五裂。
附近的环卫工人注意到侯亮平的举动，连忙上前提醒：“同志，这里不能乱扔垃圾。”
侯亮平深吸一口气，环卫工人们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然而下一秒，他的神情柔和下来，露出歉意的微笑：“抱歉，我刚才有些失控，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