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苍走向浴室,疲惫感让他只想尽快冲个热水澡然后倒头就睡。他刚伸手拧开浴室的门把手,就听到身后传来细微而急促的脚步声。
“逆命者阁下……我,”海伦娜跟了上来,站在浴室门口,脸上还带着初来乍到的红晕和不安,但眼神却努力显得坚定而尽责,“按照……按照亚特兰蒂斯最高规格的侍奉礼仪,我…….我应该服侍您沐浴更衣,以确保您能得到最彻底的放松与休息。”
她显然还在努力适应这个全新的环境,并试图将她在亚特兰蒂斯所学的“职责”应用到现实中来,尽管这“职责”在眼下显得如此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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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苍动作顿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地微蹙。他确实很累,下意识地就想拒绝这种在他看来完全没必要的“服侍”。正想开口说“不用,我自己来”,话到了嘴边——
海伦娜却仿佛下定了决心,不等他拒绝,已经侧身从他手臂旁轻盈地挤进了宽敞的浴室。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自己剧烈的心跳和脸上烧灼的感觉,伸手去试探那造型现代的花洒和水龙头,很快便弄清楚了冷热水的调节方式。
温暖的水流喷洒而下,迅速让浴室弥漫开一层氤氲的水汽。海伦娜转过身,背对着秦苍,声音在水汽中显得有些朦胧发颤:“水.…...水温调好了。请您.....”
秦苍看着她在水汽中略显单薄却又固执挺直的背影,到嘴边的那句“出去”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极度疲惫带来的惰性,以及一丝对这位公主执拗行为的微妙容忍,让他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算了,随她吧。
他不再多言,脱去衣物,走进水流之下。温暖的水流冲刷着身体,确实带来了放松。紧接着,一双略带冰凉却异常柔软的手,带着细腻的泡沫,轻轻覆上了他的肩膀,开始以某种富有韵律的、显然是经过训练的手法,为他揉按肩颈紧绷的肌肉。
海伦娜的动作起初有些生涩和僵硬,但很快便进入了状态。她摒弃杂念,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服侍”这件事本身。她的手指力道恰到好处,顺着肌肉纹理按压、推揉,偶尔用指关节顶住某个酸胀的节点。温热的水流冲走泡沫,她的手又移至他的背脊、手臂……...
整个过程,她一言不发,只是专注地完成着手上的工作,脸颊绯红,却强自镇定。秦苍闭上眼,最初的不适感很快被疲惫身躯得到的切实舒缓所取代。不得不承认,这种专业的、不带任何狎昵意味的侍奉,在极度疲惫后,确实是一种不错的享受。
洗浴完毕,海伦娜早已准备好柔软干燥的浴巾,仔细为他擦拭,然后递上干净的睡衣。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沉默却高效。
当秦苍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和彻底放松的肌肉走向卧室那张宽大的床铺时,几乎沾枕即睡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他隐约感觉到海伦娜为他整理好被角,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室,大概是去客房的浴室自行洗漱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小时,也许更短。卧室的门被极轻地推开一条缝。
海伦娜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了一套她自己从客房衣柜里找到的、相对最保守的棉质长袖睡裙
她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反复回忆着父亲的嘱托——“要建立关系”、“要让他习惯你的存在”、“关键时刻要果断”。
“他已经允许我跟随到这个世界,还接受了我的侍奉…….这是一个巨大的进展。”海伦娜在心中给自己打气,“不能停滞不前。父亲说过,陪伴是最基础的……那么,从最基本的‘同寝”开始吧。这应该……也是礼仪的一部分?或者,至少是表达诚意和亲近的方式?
她鼓足勇气,赤着脚,像一只紧张的小猫,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卧室,摸黑向着大床的方向走去。
借着窗外城市永不熄灭的朦胧微光,她终于来到了床边。然而,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宽大的床铺上,秦苍似乎已经沉沉睡去。而在他怀里,紧贴着他胸膛的位置,赫然已经躺着另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材极度性感妖娆、火爆到惊人的女性!她有着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在微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身上只穿着一件布料少得可怜、几乎半透明的黑色蕾丝吊带睡裙,将饱满傲人的雪白酥胸、纤细得不可思议的腰肢、以及圆润挺翘的丰臀勾勒得惊心动魄。睡裙的下摆勉强遮住大腿根,两条笔直修长、肤光如玉的美腿肆意地交叠着,一只手臂正自然地搭在秦苍的腰间,整个人如同慵懒的猫咪般蜷缩在他怀里,睡得正熟。
是莉莉安娜!那位黑暗阵营的第六王女,情绝的追随者之一!她竟然……..竟然早就在这里了!而且是以如此亲密、如此毫无防备的姿态!
海伦娜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紧接着是冰冷的后悔和懊恼席卷全身!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惊叫出声。
最好的位置.……已经被占了!被一个看起来如此大胆、如此性感、如此……懂得如何吸引男人的女人占据了!
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身保守、甚至有些幼稚的棉质长袖睡裙,再对比莉莉安娜那身几乎能点燃任何男人目光的性感装扮……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和自我怀疑涌上心头。
“我…….我为什么这么犹豫?为什么不更果断一点?为什么洗完澡还要磨蹭那么久做心理建设?”海伦娜在心中狠狠地责备自己,“衣服也是……为什么选了这么一件?他……他会不会觉得我很无趣?很保守?比不上.….”
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她不可能再去把莉莉安娜拉起来,自己躺进去。那样不仅失礼,更可能惊扰秦苍,引来反感。
她站在床边,进退两难。离开?回到冰冷的客房?不,那意味着今晚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和前进的一步彻底白费。留下?难道要睡在另一边?或者……..地上?
目光在床的另一侧游离。秦苍是平躺的,莉莉安娜占据了左侧的怀抱。右侧还空着,但显然距离他更远,也没有被拥抱的可能。
海伦娜犹豫了半晌,最终,那一点不甘心和“至少要在同一空间”的执拗占了上风。她极其小心、几乎是用挪的,从床尾绕到另一侧,然后屏住呼吸,掀起被子一角,像做贼一样,慢慢地、慢慢地躺了下去。
床垫很柔软,带着秦苍身上淡淡的、清爽的气息,还有一丝莉莉安娜身上传来的、冷冽又迷人的暗香。海伦娜僵硬地躺着,一动不敢动。
她离秦苍有差不多一个人的距离,中间空着。这样躺了一会儿,她觉得更加难受,那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无比清晰。
咬了咬牙,她再次鼓起残余的勇气,一点一点地,朝着秦苍的方向,缓慢地挪动过去。直到她的后背,轻轻地、几乎不产生压力地,贴上了秦苍的侧背。
隔着薄薄的睡衣,她能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温暖和沉稳的呼吸起伏。这微弱的接触,让她的心跳再次失控,却也奇异地带来了一丝……..安心的感觉。
她就这样,背对着他,蜷缩起身体,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兽,将自己贴合在他宽阔的后背上。双手在身前交握,不敢去环抱他。
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充满了懊悔和自省:“还是太胆小了……下次……下次一定要更主动才行。衣服……也要换掉。父亲说得对,不能只靠礼仪和知识……也要学会……..展现自己。”
在这个陌生世界的第一个夜晚,亚特兰蒂斯的公主海伦娜,怀着满腔的纠结、挫败和新的“觉悟”,在另一个女人“霸占”了最佳位置后,以这种略显委屈和保守的姿势,紧贴着救命恩人兼追随对象的温暖后背,度过了辗转反侧、难以真正安眠的一夜。而沉睡中的秦苍,对今夜床上这微妙的人员增减和位置变化,似乎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