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兽的嘶鸣越来越近,像带着串银铃在风里摇。赵凯的雷狮灵相突然竖起耳朵,鬃毛上的金丝“唰”地绷紧,竟在他周身织成个小小的雷纹阵。“这动静……不是普通灵兽。”他往林风身后缩了缩,灵玉盆里的雷草树苗突然朝某个方向倾斜,叶片上的金丝直指光团外的密林。
林风的玄玉佩在掌心微微发烫,补全的缺口处浮出层淡雾,雾里映出片模糊的影子——是头长着独角的白鹿,鹿角上缠着圈雷纹,正站在密林边缘回头望,角尖的光与玉佩新纹隐隐呼应。
“是雷泽的守林兽。”阿芷的法则鸟突然俯冲,羽翼扫过林风肩头,“古籍上说,守林兽认主,只对‘道途纯净’的修士显形。”她指尖的星图突然旋转,最亮的那颗星与白鹿角尖的光连成直线,“它在等我们。”
赵凯嗤笑一声,雷狮灵相却已经迈开步子:“装什么玄乎,老子看它是馋我的雷草果。”话虽如此,他还是把灵玉盆护得更紧了——盆里的雷草树苗正顺着白鹿的方向抽新芽,芽尖上顶着的不是叶,是个极小的雷纹钥,形状竟与林风当年拆分钥匙的残片一般无二。
林风走在最后,玄玉佩的雾影里,白鹿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他突然想起灵师初阶的事:那时为了找株雷泽雪莲给赵凯治伤,自己误闯守林兽的领地,被鹿角上的雷纹劈中,玄玉佩当时裂得更厉害,却也护住了心脉。那时只当是运气,此刻才看清,白鹿当时的眼神里,根本没有敌意,只有种“这玉佩倒是结实”的打量。
“原来不是闯,是被引去的。”林风摩挲着玉佩上的新纹,雾影里的白鹿突然低下头,鹿角蹭了蹭地面,竟在泥土里划出个歪歪扭扭的“谢”字——正是灵师中阶时,他帮迷路的幼兽找到母兽后,母兽用蹄子在地上踩出的形状。
赵凯已经冲到密林边缘,雷狮灵相用爪子扒开挡路的荆棘,爪尖沾着的雷汁滴在地上,立刻长出丛小小的雷花。“妈的这林子的土是金子做的?”他回头喊,却见林风站在原地不动,玄玉佩的雾影正慢慢融进白鹿的独角,“磨蹭什么?再不走守林兽跑了!”
林风没动。他能感觉到玄玉佩的新纹正在“读取”白鹿的雷纹——那不是简单的兽类灵力,是种更古老的法则,像用雷泽的泥土写就的契约,记录着这片土地上所有“施与受”的因果。当最后一丝雷纹重合时,玉佩突然轻颤,背面的新纹里浮出行字:“玉记千恩,雷证万途。”
这行字刚显形就化作光点,钻进林风灵核。原本温润的灵力突然泛起涟漪,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荡开的波纹竟与雷狮灵相的雷纹阵产生共鸣。赵凯的灵玉盆“咔嗒”一声裂开细纹,盆里的雷草树苗趁机蹿高,枝桠上的雷纹钥突然脱落,在空中转了三圈,直直飞向密林深处。
“还愣着!”赵凯拽着林风的胳膊就跑,雷狮灵相在前面开路,狮爪踏过的地方,荆棘自动退开,露出条铺着雷纹石的小径,“那钥匙肯定是好东西!”
阿芷的法则鸟早已追着雷纹钥飞远,她的星图在空中铺开,那些小星星突然亮起,在小径两侧织成道光栏。“这些星……是守林兽守护过的生灵。”她望着光栏里跳动的光点,“它们在给我们指路。”
林风被赵凯拽得踉跄,玄玉佩却始终贴着掌心发烫。他瞥向光栏里的光点,突然认出其中几个——有灵王二重时救过的受伤灵鸟,有淬体八层时帮过的采药老人,甚至还有个极小的光点,是当年被他用玄玉佩挡过兽潮的少年,此刻正化作道微光,融进雷纹石的小径。
“原来路是这么铺成的。”林风的声音很轻,却让赵凯的脚步顿了顿。
雷纹钥最终落在块半埋在土里的石碑前。石碑上刻着“雷泽圣坛”四个字,边角的磨损处竟与玄玉佩的旧缺口严丝合缝。赵凯伸手去拔钥匙,指尖刚触到钥齿,石碑突然震动,从地底钻出无数细根,根须上的雷纹与他灵玉盆的裂纹完全吻合。
“这碑……是活的?”赵凯吓了跳,灵玉盆却突然自动贴向石碑,盆沿的裂纹与根须一触即合,雷草树苗的根系顺着根须往地底钻,瞬间长成棵两人高的大树,枝头的雷果“噼啪”炸开,果肉里的灵元竟凝成个小小的“尊”字。
赵凯盯着那字看了半晌,突然一拳砸在树干上:“灵尊境……就这么成了?”雷狮灵相在他身后咆哮,灵核外的淡金膜彻底化作战纹,在他周身织成件狮形甲胄,甲胄的护心镜位置,正嵌着片指甲盖大的玉——当年玄玉佩崩掉的碎片,此刻正泛着温润的光。
阿芷的星图在圣坛上空旋转,最亮的那颗星突然坠落,化作道流光钻进她灵元。她低头看着掌心,灵皇后期的雷纹花突然多出片新瓣,瓣上的字是:“星随玉动,道伴人行。”法则鸟在她肩头鸣叫,羽翼扫过圣坛,扫过的地方浮现出幅壁画,画中少年正用断竹尖给玄玉佩钻孔,旁边站着个姑娘,手里捏着半张没画完的防御符。
“是灵师境的我们。”阿芷的声音带着笑意,壁画突然渗出雷汁,在地上汇成条小溪,溪水里飘着的,是她这些年没说出口的话,“那时候总觉得你画的雷符丑,其实偷偷学了好久。”
林风的玄玉佩突然飞向壁画,贴在少年手中的玉佩位置。随着“咔嗒”一声轻响,壁画里的断竹尖突然活了,钻出壁画落在林风掌心,竹尖上的雷纹与玉佩新纹完全咬合。他试着挥动竹尖,圣坛周围的雷纹石突然亮起,在地上拼出个巨大的阵图,阵眼处的纹路,竟是他淬体九层时在雷泽边画废的第一张雷符。
“原来废符也能成阵眼。”林风突然笑了,竹尖划过的地方,阵图突然旋转,掀起的雷气里浮着无数个“过去”:灵师高阶被嘲笑时攥紧的拳头,灵王一重护城时发抖的双腿,灵皇初阶面对雷劫时紧闭的眼……每个“过去”都在雷气里点头,像在跟现在的他打招呼。
赵凯的雷狮灵相正用爪子拍打雷果树,树上的雷果越结越多,每个果子里都裹着片玉屑,细看竟是玄玉佩不同时期崩掉的碎片。“妈的这树是聚宝盆啊!”他边摘边喊,灵尊境的灵元在他体内流转,竟比刚才稳了十倍,“阿芷你快来!这果子能淬体,比雷泽的药汤管用!”
阿芷没动,她的星图正与圣坛的阵图产生共鸣,那些“谢”字光粒顺着星轨往阵眼汇聚,在林风脚边凝成个小小的雷纹茧。茧里的光越来越亮,隐约能看见枚新的玉佩轮廓,纹路比玄玉佩更繁复,却带着种熟悉的温润。
林风握着断竹尖的手突然收紧。他知道,这不是结束。玄玉佩补全的缺口,雷草树结出的果子,星图点亮的轨迹,都是在告诉他——那些被嘲笑的笨拙,被忽视的坚持,被遗忘的善意,从来都不是没用的。
守林兽的嘶鸣再次响起,这次更近了,像在说“该往前走了”。赵凯抱着满怀的雷果往回跑,雷狮灵相的甲胄在阳光下闪得耀眼;阿芷的法则鸟衔来片新叶,叶面上的星图正指向密林深处的另一座山峰;林风掌心的断竹尖突然抽出新枝,枝桠上的雷纹,正与玄玉佩的新纹一起,往那座山峰的方向延伸。
他最后看了眼圣坛的壁画,画中少年的眼神不再迷茫,正顺着断竹尖的方向望去,像在说“你看,我就说能行吧”。林风笑了笑,抬脚跟上赵凯和阿芷的脚步,玄玉佩在掌心轻轻跳动,像在数着新的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