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的手还贴在石板上，指腹下的震动已经平息，但掌心残留的温热提醒她刚才那一声地底回响并非错觉。她没动，呼吸放得极轻，耳朵捕捉着院子里每一丝动静。前院安静，陈雅被白云飞带进屋关了起来，玄铁雄也退了出去，可她知道，那扇被推开一条缝的门，不会自己合上。
“别盯着门口。”凌云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你现在最该看的是自己。”
李冰低头，右手缓缓抬起。指尖一缕淡金色的能量浮起，像雾又像丝，刚成形便散了。她皱眉，经脉里一阵发胀，像是有细针在扎。
“你强行凝聚能量，身体承受不了。”凌云说，“刚才那一击屏障耗得太多，经脉还没稳住。先调息。”
李冰盘腿坐下，背靠槐树，手掌贴住石板边缘。化龙诀在体内缓缓运转，路线比之前顺了些，吞天葫贴着胸口轻轻颤动，开始从地脉残流中抽一丝丝能量进来，过滤后送入丹田。她闭眼，呼吸跟着节奏走，胀痛慢慢退去。
“这股能量能防，也能伤人。”凌云继续说，“你现在缺的不是力气，是控制。就像拿刀，光有力气劈下去，砍不中要害也没用。”
“你想让我攻击？”
“不止是打出去。”凌云语气沉下来，“得精准，得快，还得省力。我教你第一招——灵脉箭。”
李冰睁开眼：“怎么练？”
“把能量压缩成束，前端收尖，尾部加推力。像射箭一样，借风势加速。”凌云的声音顿了顿，“我在你意识里画一遍轨迹，照着做。”
一道虚影在她脑中浮现：能量从丹田涌出，沿手臂经络推进，在掌心汇聚，压缩、塑形，最后由指尖弹射而出。李冰照着感觉调动灵力，掌心发热，可刚聚到一半，能量就炸开，震得她手腕发麻。
试了三次，一次比一次短。
“太急。”凌云说，“你怕浪费时间，反而更耗。”
李冰咬牙，再聚。第四次，能量勉强成形，一道微光射出，飞了不到五米就散了。
第五次、第六次……接连失败。她的额头渗出汗，太阳穴突突跳。
“停。”凌云突然说，“你体内还不稳，硬来只会伤自己。等吞天葫转化完这一轮能量再试。”
李冰喘着气停下，靠在石板边休息。吞天葫持续吸收地脉波动，转化后的能量温和许多，顺着经脉一圈圈流转，缓解疲劳。约莫一刻钟后，她再次抬手。
“这次，我帮你送一缕精纯能量进去，你只管引导。”
她点头。
掌心热流涌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凝实。她立刻顺着记忆中的轨迹推动，压缩、塑形，指尖一震——
一道淡金色光矢破空而出，嗖地钉进十米外的槐树树干，入木三分，尾端还在微微颤动。
李冰愣住。
“成了？”她声音有点抖。
“第一次能命中目标，不错。”凌云语气平静，“但距离、威力、稳定性都不够。还得练。”
她没反驳，站起身，又试了一次。这次能量刚成型就溃散。再来，偏了方向，擦着树皮飞过。
直到第九次，才勉强复现刚才的效果。
“别贪多。”凌云说，“一天能稳定射出三支，就算入门。”
李冰正要答话，眼角瞥见东侧空地有人影走动。白云飞正卷着袖子检查手臂上的伤口，裂口虽止血，但边缘发红，明显感染了。
她走过去：“你这伤得处理。”
“小问题。”白云飞摆手，“明天就好了。”
“不一定。”她说，“我想试试用灵脉能量治。”
他一愣：“你能行？”
“不知道，但可以试。”
凌云在意识中开口：“星序文明有基础生命调控法，核心是稀释能量，让它像雾一样渗透组织，激活细胞再生。你照我说的做。”
李冰深吸一口气，掌心浮起一层极淡的金光，不像攻击时那样锐利，而是柔和如薄纱。她靠近白云飞的伤口，指尖轻触边缘。
“慢一点，别冲进去。”凌云提醒，“先覆盖表面，等它自己渗。”
光晕贴在皮肤上，缓缓下沉。白云飞起初没感觉，几秒后，灼痛减轻，像是有凉水漫过伤口。两分钟后，结痂处开始脱落，露出粉嫩新皮。
他瞪大眼：“这么快？”
“好了？”李冰收回手。
“差不多。”他活动了下手臂，惊讶道，“不疼了，连疤都没留。”
李冰笑了笑：“我自己琢磨的。”
凌云低语：“这不是‘琢磨’，是你在唤醒本能。”
白云飞看着她：“你变了不少。”
她没接话，低头看自己的手。刚才治疗时，能量流动比攻击顺畅得多，仿佛身体更愿意接受这种用法。
黄昏前，她又练了五次灵脉箭，有三次命中同一棵树的不同位置。治疗也重复了一遍，这次独立完成，没再依赖凌云的辅助引导。
“今天到这儿。”凌云说，“你体力快到极限了，再练会伤神。”
李冰坐在石板旁，掌心微光流转，不再颤抖。她抬头看天，夕阳压着屋檐，把槐树影子拉得很长。
“我不再只是被保护的人了。”她低声说。
“你正成为守护者。”凌云回应。
白云飞站在廊下，手里拿着一块磨刀石，正在打磨一把短刃。他看了眼李冰，没说话，转身进了屋。
李冰闭上眼，感受体内化龙诀的运行节奏。吞天葫安静伏着，仍在持续吸收地脉能量，转化后的气流一圈圈注入经脉，同时反哺一部分进入意识深处——凌云的思维比白天清晰了许多，甚至能提前预判她能量释放的偏差，在出手瞬间给出纠正。
这种同步感越来越强。
她忽然想到什么，睁开眼：“如果吞天葫一直这么转化，你会不会……越来越强？”
凌云沉默了一瞬：“它在帮我稳定意识。至于能到哪一步，现在还说不准。”
李冰没再问。她站起身，走到槐树前，伸手拔下那支嵌在树干里的灵脉箭。金光早已消散，木屑间只留下一道细孔。
她捏了捏指尖，重新凝聚能量。这一次，光矢成形更快，射出时带起轻微破风声，钉入另一根枝干，离地两米高，正中节点。
“进步了。”凌云说。
李冰点头，正要再试，手指忽然一抽。
掌心闪过一道暗紫色纹路，转瞬即逝。
她怔住。
“怎么了？”凌云问。
“刚才……我的手，是不是紫了一下？”
凌云没立刻回答。片刻后，她声音沉下来：“你别动。”
李冰站着不动。吞天葫突然轻轻一震，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你体内的灵脉能量，有一丝波动和玄铁雄体内的黑气频率接近。”凌云缓缓说，“不是复制，是共鸣。说明你们接触过的能量源，同出一脉。”
李冰低头看手：“所以那天他撞上屏障，不只是吸了能量……他还留下了什么？”
“痕迹。”凌云说，“很淡，但确实存在。得想办法清掉。”
“怎么清？”
“先控住它。”凌云语气冷下来，“你现在每一次调动灵脉能量，都可能激活那道共鸣。从现在起，每次输出前，先让吞天葫过一遍净化流程。”
李冰深吸一口气：“好。”
她重新盘坐，手掌贴住石板。化龙诀运转，吞天葫启动，地脉能量流入后不再直通丹田，而是先在葫芦内绕行一圈，剔除杂质，再缓缓释放。
这个过程比以往慢了一倍。
但她能感觉到，进入经脉的能量更干净了。
一轮调息结束，她睁开眼。天已擦黑，院子里静得能听见树叶摩擦声。
白云飞从屋里走出来，手里多了盏应急灯，放在廊下照亮。
“你还在练？”他问。
“嗯。”李冰站起身，“还有点东西没理顺。”
他点点头：“需要帮忙就说。”
“暂时不用。”她握了握拳，掌心微光一闪而逝，“我能搞定。”
白云飞看了她一会儿，转身去检查前门锁具。
李冰站在石板前，望着槐树的方向。远处传来一声鸟叫，划破暮色。
她抬起右手，指尖凝聚起一缕极细的金光，缓缓拉长，像一根看不见的线，朝着树冠延伸而去——
线刚探出三尺，掌心猛地一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