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天葫的光带还在天上飘着，凌云的手还搭在葫芦表面。她刚想开口说什么，葫芦突然一震，颜色变了。原本温润的青灰色泛出一道血线，从底纹一路爬到口沿，像被烧红的铁丝勒过。
她立刻认出来这是什么。
“青岚仙门的烽火令。”她说。
陆泽和白云飞同时转头。李冰站在不远处的数据台前，手指已经按了上去。她没问发生了什么，直接调出能量回溯图。三日前，青岚区域就有魔气波动，只是当时信号太弱，系统判定为自然扰动。
现在看，是故意压着节奏放出来的。
“掌门亲自激活的求援信号。”凌云把吞天葫举高，“他们撑不住了。”
李冰点头。她的手在控制面板上滑动，光明天使族的联络通道瞬间接通。对方还没说话，她就把战况数据推了过去。三秒后，回复来了——可以支援，但治愈魔法跨域传输损耗太大，现有阵法扛不住。
“用灵脉共振频率叠加神圣光能。”李冰说，“把治疗能量锁在同一个波段里送过去。”
那边沉默了一下，同意了。
凌云看着她操作。李冰的手很稳，一条条参数设定下去，像是早就想过这个方案。她没有多问，只说了一句：“尽快。”
李冰抬头看了她一眼：“已经在跑了。”
话音落下的时候，吞天葫又震了一下。这次不是警报，是反馈。它收到了来自青岚的第二段信息——防御阵即将破裂，妖兵已经潜入内殿，掌门下令死守主峰，不许后退一步。
“我们得走。”凌云对陆泽和白云飞说。
两人没废话，立刻跟上。凌云把吞天葫收进衣袖，转身就往传送阵方向去。路上她打开魔法印记，把最新的战场画面压缩成符文，注入葫芦内部。下一秒，李冰那边就会收到。
她知道李冰会处理好后方的事。她只需要保证自己这边不停下脚步。
裂云谷道在前方。这是通往青岚仙门的必经之路，两边山壁陡峭，中间只有一条窄道。平时走过都得小心脚下，现在更是危险重重。
三人刚进入谷口，凌云就抬手示意停下。空气中有股味道，像是腐叶混着铁锈。她闭眼感知了一瞬，睁开时已经拔出了剑。
“左边岩壁有动静。”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从石缝里弹出。它们动作极快，落地时身形扭曲，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不断蠕动的雾气。是妖族幻影刺客，专破神识防御。
白云飞冲在最前面。他刀未出鞘，一脚踹在最近那人胸口。对方倒飞出去，撞上岩壁，身体像水一样散开，又迅速重组。
“隐身结界？”陆泽低声问。
“不止。”凌云盯着那团重新聚拢的黑雾，“它们把气息藏进了岩石的震动里。”
她不再等，挥剑斩下。剑锋划过空气，一道星序能量打出，正中其中一名刺客眉心。那东西发出一声尖啸，整个头颅炸开，残余的身体化作黑烟消散。
剩下两个立刻分开，一个扑向陆泽，一个绕后袭向凌云。白云飞抽刀横扫，挡住偷袭者，反手一刀劈断它的手臂。黑血溅在地上，腐蚀出几个小坑。
“有毒。”他说。
凌云点头。她让吞天葫浮到肩头，张口吸收那些弥漫在空中的黑雾。葫芦表面微微发烫，内部传来低鸣。她感觉到一股杂质被剥离，剩下的能量变得干净，顺着经脉流回体内。
“还能用。”她说。
她把手按在地上，将那股净化后的能量推出。地面微微震动，一圈淡金色的屏障从他们脚下扩散出去，覆盖了前方五十步的范围。那些躲在暗处的刺客一旦触碰屏障，立刻显形。
陆泽抓住机会，双手结印。风雷之力凝聚成束，直击其中一人。轰的一声，那人连人带影一起炸开。
最后一个刺客见势不对，转身就要逃。白云飞冷哼一声，掷出短刃。刀光闪过，刺客喉咙被切断，扑倒在石路上，再没动。
三人没有停留。凌云收回吞天葫，继续往前走。她能感觉到前方的能量越来越乱，魔气和妖气交织在一起，像是有人故意把两种力量混合使用。
“他们在测试阵法的承受极限。”陆泽说。
“就是为了拖住我们。”白云飞接道。
凌云没说话。她加快脚步，走在最前面。她知道青岚仙门撑不了太久。掌门传来的最后一句话还在她脑子里回响——“若一个时辰内无援，启动自毁阵法”。
她不能让那座山塌了。
越往前走，空气越沉。吞天葫开始自发震动，像是感应到了大量负面能量。凌云让它浮在身侧，随时准备吸收。她一边走一边调动力量，把化龙诀的第一重能力运转到极致。
当他们走到峡谷中段时，前方突然涌来一片黑雾。那不是普通的烟，而是由纯魔气凝成的毒瘴，沾上皮肉就能腐蚀筋骨。
凌云抬手，让吞天葫迎上去。葫芦口一张，像有了生命一般，直接把大片黑雾吸了进去。她能感觉到里面的温度飙升，但没有失控。化龙诀在自动过滤杂质，把可用的部分转化成防御能量。
她立刻把这些能量导出，灌入大地。地面裂开一道缝隙，一道半透明的护盾升起，挡住了后续毒瘴的蔓延。
“走！”她喊。
三人穿过护盾，在毒瘴封闭道路前冲了过去。
刚出峡谷口，新的情况出现了。吞天葫剧烈震动，凌云差点没拿稳。她低头一看，葫芦底部的纹路正在跳动，和青岚防御阵的核心频率完全一致。
她明白了。
她立刻站定，双手捧起吞天葫，引导它吸收刚才收集的所有魔气妖气。然后调动自身真元，激发化龙诀的能力，将这些能量压缩成一股龙息状的波动。
这股能量没有留在身边，而是通过魔法印记，远程投送到青岚仙门的防御阵核心。
几秒后，李冰的回应来了：“打到了。阵法稳定度回升百分之十八，还能撑一段时间。”
凌云松了口气。但她脸上的表情没有放松。
“这只是暂时的。”她说，“他们需要的是人，不是一道光。”
陆泽看了看天色：“还有十五分钟到主峰。”
白云飞握紧刀柄：“那就别在路上浪费时间。”
他们再次出发。山路越来越陡，空气中开始出现烧焦的味道。远处的天空泛着紫黑色，那是魔气侵蚀的标志。
吞天葫还在震动。这一次，它传递回来的画面更清晰了——大殿前的广场上躺满了弟子，有些人还在挣扎着站起来。掌门站在台阶最高处，手中长剑已经断了一截，但他没有放下。
通讯中断前的最后一帧画面，是他回头望了一眼天空，嘴唇动了动。
凌云看懂了那三个字。
“等你们。”
她把吞天葫紧紧攥在手里，脚步更快了。
前方最后一段山路出现在视野里。坡度接近七十度，两侧都是悬崖。正常人走上去都费劲，更别说战斗。
但他们必须上去。
凌云走在最前，陆泽居中，白云飞断后。他们的速度没有减慢，反而加快了。
就在他们踏上第一级台阶的时候，吞天葫突然发出一声嗡鸣。凌云低头，发现葫芦口沿的血线正在褪色。
不是消失。
是被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