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宝库内，林枫的声音如同冰锥，刺入每一个幸存黑暗种族的心脏。
清算……账……
这两个词，让刚刚从古老者覆灭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的黑暗生物们，瞬间被更深的恐惧淹没。
他们看着那个持剑而立、黑袍翻飞的身影，看着地上那些血族同伴化为的灰烬，看着嵌在墙里生死不知的弗拉德、瘫在废墟中的莉莉丝、倒在血泊中气息微弱的戈顿、以及瘫坐在地、魔力枯竭的莫甘娜……
再想起自己刚才对林枫发动的围攻……
一股寒意，从骨髓深处渗出，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逃？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现实无情掐灭。
宝库唯一的出口就在林枫身后不远处。以对方那鬼神莫测的速度和刚刚展现出的恐怖实力，谁能在他眼皮底下逃走？
拼死一搏？
看看那些狼人和血族精锐的下场吧。那根本不是战斗，是单方面的碾压和屠杀。
求饶？
以这个东方魔尊杀伐果断、睚眦必报的性子，可能吗？
绝望，如同最粘稠的沥青，包裹了每一个幸存者的身心。
“不……不要杀我……”一名黑暗精灵射手终于承受不住压力，丢掉了手中的长弓，跪倒在地，涕泪横流，“我……我只是听从命令……我愿意臣服……我愿意献出灵魂契约……”
有一就有二。
“我也愿意臣服！林枫大人！请饶我一命！”
“都是议会高层的命令！我们只是小卒子啊！”
“我把我知道的所有议会秘密都告诉您！求您别杀我！”
求饶声此起彼伏。在绝对的力量和死亡威胁面前，这些平时自诩高贵、残忍的黑暗种族，表现得并不比他们看不起的人类强多少。为了活命，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弃尊严、背叛种族、出卖一切。
林枫冷漠地看着这些跪地求饶的黑暗生物，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
他并不嗜杀，但也绝非心慈手软之辈。尤其是对于这些已经对他露出獠牙、并且确实付诸行动的敌人。
“吾心即尺，量尽天下。尺内为友，尺外为敌。敌者，斩尽杀绝，不问缘由。”
这是他的道，也是他的行事准则。
既然已经为敌，那便没有宽恕的理由。
不过……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求饶者，最后落在了几个气息相对较强、伤势较轻的血族公爵、黑巫师，以及角落里一直沉默、但眼神闪烁的影魔首领身上。
全杀光，固然干净利落。但黑暗议会盘踞欧洲千年，根系复杂，隐藏的据点、秘库、情报网络必然极多。他初来乍到，虽然武力可以横扫，但想要彻底摸清和接收黑暗议会的遗产（尤其是那些可能存在的上古遗物和星空秘辛线索），光靠杀是杀不完的，也需要一些“带路党”和“熟悉内情的人”。
留几个有用、且完全可控的舌头，或许比全杀掉更有价值。
至于如何控制……
林枫心念微动，丹田内混沌元婴小手掐出一个玄奥的印诀。一缕极其细微、却蕴含着混沌本源与轮回烙印的灰色气息，从元婴指尖分离出来。
这是他结合《九转轮回诀》与自身对禁制之道的理解，初步推演出的“混沌魂印”。此印以混沌之气为基，蕴含一丝轮回束缚之力，种入他人神魂核心，便可掌控其生死，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感知其念头。除非对方修为远超于他，或者对灵魂与轮回法则的理解达到极高层次，否则极难解除。
用来控制这些最高不过金丹初期的黑暗生物，绰绰有余。
就在林枫准备挑选几个合适的“舌头”种下魂印时——
“吼——！！！”
一声充满了无尽痛苦、暴戾与绝望的狼嚎，如同濒死野兽的最后咆哮，猛然在宝库内炸响！
这声狼嚎是如此凄厉、如此疯狂，以至于空气中都荡开了肉眼可见的暗红色声波涟漪！几个跪地求饶的黑暗精灵和地精，直接被震得耳鼻出血，昏死过去！
林枫眉头一皱，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是戈顿！
那个被他废掉双臂、倒在血泊中的芬里尔狼人部族首领！
此刻，戈顿那庞大的狼躯正在发生极其诡异而恐怖的变化！
他原本就魁梧的身躯，如同吹气球般再次膨胀！体表的毛发疯狂生长、变长、变硬，如同钢针般根根倒竖！肌肉如同活过来的岩浆，在皮肤下疯狂蠕动、贲张，将本就坚韧的皮肤撑得几乎透明，暴露出下面如同钢丝般绞缠的恐怖肌纤维！
更骇人的是他的眼睛！那琥珀色的狼眸，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纯粹的、燃烧着实质怒火的赤红！瞳孔消失，只剩下两团疯狂跳动的血焰！其中再也看不到丝毫理智，只有最原始的、毁灭一切的狂暴与仇恨！
“噼啪！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爆响从他体内连绵不绝地传来！他那被林枫一拳震碎的双臂骨骼，竟然在某种诡异力量的作用下，强行对接、生长、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了两柄完全由骨骼增生而成、边缘布满锯齿状骨刺、长达米许的——骨刃！骨刃表面流淌着暗红色的、如同岩浆般的能量光泽！
而他的背部，脊柱两侧的皮肤猛地撕裂！两根粗大狰狞、同样布满骨刺的惨白骨刺，如同畸形的翅膀般破体而出，斜指向天！
一股远比之前强横数倍、充满了毁灭与不祥的黑暗狂暴气息，从戈顿身上冲天而起！这气息之强，甚至隐隐超过了金丹初期的范畴，触摸到了金丹中期的边缘！
“这是……‘芬里尔之怒’！他彻底燃烧了狼人祖血和生命本源！进入了终极狂暴状态！”一名见识较广的血族公爵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恐惧，“完了……这种状态下，他会彻底失去理智，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怪物！直到生命燃尽为止！而且实力会暴涨数倍！我们……我们都得死！”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完成变异的戈顿，猛地抬起了那狰狞的狼首，赤红的血眸直接锁定了——林枫！
“杀……杀……杀了你……撕碎……一切……”
含糊不清、仿佛野兽嘶吼般的声音，从他那布满獠牙的巨口中挤出。
下一刻！
“轰——！！！”
戈顿脚下的地面轰然炸裂！他那庞大的、布满骨刺与骨刃的狰狞身躯，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暗红残影，带着撕裂一切的恐怖威势，朝着林枫狂扑而来！
速度，比之前快了何止一倍！
力量，更是暴涨了数倍不止！
他所过之处，空气被蛮横地排开，形成真空通道！地面被踩踏出一个个深坑！就连空间都隐隐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是燃烧了一切换来的、生命最后时刻的——终极爆发！
“林枫！”赵灵儿在角落的护罩内，看到那恐怖狰狞的怪物以如此骇人的速度扑向林枫，忍不住惊叫出声，心提到了嗓子眼。
其他幸存的黑暗生物，也全都屏住了呼吸，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一丝侥幸（希望戈顿能重创甚至杀死林枫），但更多的是绝望（因为他们知道，无论谁胜谁负，他们的下场恐怕都不会好）。
面对这燃烧生命、彻底疯狂、实力暴涨的戈顿的拼死一击，林枫眼中，终于闪过一丝——郑重的神色。
不是忌惮，而是对这股纯粹毁灭意志的……一丝认可。
“以燃烧一切为代价，换取最后的一击么……”
他低声自语，右手握紧了青云剑。
但这一次，他没有立刻出剑。
反而，缓缓地，将青云剑——插回了腰间（实则是收回体内）。
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他想干什么？徒手对抗进入终极狂暴状态的戈顿？！开什么玩笑！戈顿此刻的力量，恐怕连一座小山都能撞碎！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时，林枫微微沉腰，做出了一个古朴的拳架起手式。
双拳之上，没有光芒，没有能量波动，只有一种沉凝到极致、仿佛能承载山岳、镇压星河的——厚重意境。
《九转玄身》第一转——山岳镇！
这是他从梵蒂冈圣物之门中得到的那块记录着残缺炼体仙诀《九转玄身》的石板中，初步领悟的第一层境界。虽只是皮毛，但结合他本身就被混沌真元反复淬炼过的强悍肉身，其防御与力量，已然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
他要用这具肉身，来试试这所谓“狼人终极狂暴”的——成色！
“吼——！！！”
戈顿化身的暗红残影，已然扑至林枫面前！那狰狞的骨刃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尖啸，一左一右，交叉斩向林枫的头颅和胸膛！骨刃未至，那凌厉的劲风已经将林枫的黑袍吹得紧贴身体，猎猎作响！
同时，戈顿那布满獠牙的巨口张开，一股混合着黑暗能量与血腥气息的狂暴音波，如同实质的炮弹，轰向林枫的面门！这是他终极狂暴下的天赋能力——“野蛮咆哮”，足以震碎金石，撼动神魂！
上下左右，几乎封死了所有闪避空间！
面对这绝杀一击，林枫不闪不避，沉腰立马，双拳如同两座蓄势待发的太古神山，轰然——向前捣出！
左拳，迎向交叉斩来的骨刃！
右拳，直轰那狂暴音波！
“铛——！！！”
左拳与骨刃碰撞，竟发出了金铁交击般的巨响！狂暴的力量波纹以碰撞点为中心炸开，将周围地面的碎石全部震成齑粉！
戈顿那足以斩断钢铁的骨刃，斩在林枫的拳头上，竟然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连皮肤都没能破开！反而被拳头上传来的那股恐怖反震之力，震得骨刃嗡嗡作响，几乎要脱手飞出！
“轰——！！！”
右拳与音波对撞，如同炮弹在空中爆炸！狂暴的音波被硬生生打散，化作混乱的气流四散激射！林枫的右拳去势不减，穿过溃散的音波，结结实实地印在了戈顿那大张的、布满獠牙的下颌上！
“咔嚓！”
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碎裂声清晰响起！
戈顿那狰狞的狼头猛地向后一仰，几颗断裂的獠牙混合着暗红色的血液从口中飙射而出！庞大的身躯被这一拳蕴含的恐怖巨力打得向上抛飞！
然而，终极狂暴状态下的戈顿，痛觉似乎已经完全丧失，生命也在飞速燃烧。他只是发出一声更加疯狂的咆哮，借助抛飞的势头，背后那两根惨白的骨刺猛地向前弯曲，如同两柄巨大的骨矛，带着撕裂一切的威势，狠狠刺向林枫的胸膛和后心！同时，他那骨刃双手也再次挥舞，斩向林枫的脖颈和腰腹！
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不顾自身防御，只求将敌人拖入地狱！
“冥顽不灵。”
林枫眼中寒光一闪，不再留手。
他身形如同鬼魅般一晃，轻易避开了刺向胸膛和后心的骨刺。同时，双手化拳为掌，五指如钩，带起道道残影，精准无比地扣住了戈顿斩来的两只骨刃手腕！
“给我——断！”
林枫低喝一声，双臂肌肉贲张，混沌真元在经脉中咆哮！
“咔嚓！咔嚓！”
两声更加清脆的爆响！
戈顿那由手臂骨骼增生变形而成的、坚硬无比的骨刃手腕，竟然被林枫以纯粹的肉身力量，硬生生——掰断！
断裂的骨茬刺破皮肤，暗红色的血液如泉喷涌！
“嗷——！！！”
戈顿终于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惨嚎，赤红的血眸中疯狂之色更浓，张开巨口，不顾一切地朝着林枫的脖颈咬来！那势头，仿佛就算死，也要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
林枫冷哼一声，扣着对方断腕的双手猛地向下一按，同时提起右膝，灌注了全身力量与混沌真元，如同攻城巨锤般，狠狠——顶在了戈顿的胸膛正中心！
“咚——！！！！！”
闷响如同战鼓擂动，又似陨石撞击大地！
戈顿那庞大的、布满骨刺的狰狞身躯，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正面撞击，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向后倒飞出去！
“轰隆！！！”
他狠狠撞在了宝库尽头的墙壁上！
不是嵌进去，而是……直接撞穿了足有三米厚的黑石墙壁，飞到了宝库外面！在墙壁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边缘布满蛛网裂痕的破洞！
烟尘弥漫。
宝库内，一片死寂。
只有墙壁破洞外，隐约传来重物落地和砖石滚落的声音，以及……渐渐微弱下去、直至彻底消失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林枫缓缓收势，站直身体，拍了拍黑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双拳之上，除了左拳拳背有一道浅浅的白痕外，再无其他伤痕。甚至呼吸都依旧平稳悠长，仿佛刚才那硬撼狼人终极狂暴的激烈搏杀，只是一场热身运动。
他看向墙壁上那个破洞，神识扫过。
戈顿倒在破洞外的碎石堆中，已经恢复了人形（或者说狼人常态）。只是那具身体，已经惨不忍睹。胸膛彻底塌陷，肋骨尽碎，内脏估计已成肉泥。双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断裂的骨刺从皮肉中刺出。双眼圆睁，赤红的光芒早已熄灭，只剩下死寂的灰白。
芬里尔部族首领，“巨爪”戈顿，死。
燃烧了一切，换来的终极狂暴，依旧没能伤到林枫分毫，反而加速了他自己的死亡。
林枫收回目光，看向宝库内那些已经完全吓傻、连求饶都忘了的幸存黑暗生物。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名最早求饶的黑暗精灵射手，以及那名眼神闪烁的影魔首领身上。
“你，还有你。”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那两人。
“过来。”
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那黑暗精灵射手和影魔首领身体猛地一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恐惧，但也看到了一丝……渺茫的生机。
他没有立刻杀我们……是不是……还有机会？
两人连滚爬爬地，在其他黑暗生物复杂的目光注视下，跪行到林枫面前，以头抢地，瑟瑟发抖。
“大人……饶命……大人有何吩咐……”
林枫没有废话，抬手，两道极其细微的灰色气流，如同有生命的灵蛇，瞬间没入了两人的眉心。
“呃啊——！”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抱着头在地上翻滚起来。但痛苦只持续了短短两三秒便消失了。
两人瘫倒在地，大汗淋漓，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更多的是对林枫深入灵魂的敬畏与……臣服。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核心中，多了一道无法理解、无法触碰、更无法反抗的灰色烙印。只要眼前这个人心念一动，烙印就会瞬间爆发，将他们从灵魂到肉体彻底湮灭！
这是比任何黑暗契约都要可怕无数倍的绝对控制！
“混沌魂印已种。”林枫淡淡道，“从今日起，你们的生死，由我掌控。只要忠心办事，可活。若有二心……”
他没有说下去，但两人已经吓得连连磕头。
“誓死效忠大人！绝无二心！”
“愿为大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林枫点了点头，不再理会他们，目光转向其他幸存者。
那些黑暗生物看到黑暗精灵和影魔首领的下场，哪里还不明白林枫的意思？这是要挑选“活口”了！
一时间，求饶声、表忠心声再次响成一片，每个人都拼命想展示自己的“价值”，希望成为下一个被种下魂印的“幸运儿”。
然而，林枫的目光，却越过了他们，落在了角落——那名瘫坐在地、魔力枯竭、眼神灰败的蛛母莫甘娜身上。
这个女人，是唤醒古老者的直接执行者，也是黑暗议会元老院的核心成员，掌握的秘密和知识，恐怕比在场所有其他人加起来都多。
而且，她是个黑巫师。
林枫对西方黑巫术的体系，有些兴趣。
他迈步，朝着莫甘娜走去。
看到林枫走向莫甘娜，其他黑暗生物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既庆幸自己暂时没被选中，又对莫甘娜的下场感到恐惧和……一丝莫名的期待（或许她死了，自己活命的机会更大？）。
莫甘娜看着林枫走近，那双深潭般的眼眸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震惊、恐惧，只剩下一种认命般的死寂和……一丝隐藏极深的、诡异的平静。
她拄着骨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因为魔力枯竭和伤势过重而未能成功，只是勉强坐直了身体。
“林枫……阁下……”她的声音嘶哑难听，仿佛两块砂石在摩擦，“你赢了……彻彻底底地赢了……黑暗议会……今夜之后……名存实亡……”
林枫在她面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有什么遗言？”林枫语气平淡，仿佛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莫甘娜咧开干裂的嘴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遗言？呵……败者……何来遗言……”
她顿了顿，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那双死寂的眼眸中，忽然燃起了一丝幽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微光。
“不过……在死之前……老身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阁下……”
林枫看着她眼中那诡异的幽绿微光，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说。”
莫甘娜缓缓抬起枯瘦如柴的右手，指向林枫，声音忽然变得缥缈而诡异，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
“阁下可知……何为真正的……”
“黑巫术？”
话音落下的瞬间——
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