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接过手册，拉着铁牛走了进去。
这包厢不大，只摆放了两张舒适的软榻和一张小几。
但位置……李凡走到栏杆边一看，好家伙！
下面密密麻麻的人头，还有对面、两侧那些珠帘纱幔后影影绰绰的身影，都能清晰地看到这里！
这哪里是“视野开阔”，这分明是“被围观”的最佳展台。
宋念这丫头，绝对是故意的！
铁牛则对包厢的舒适度很满意，好奇地东摸摸西看看。
很快，两名容貌清秀的侍女端着灵茶和几碟精致的点心悄无声息地进来摆好，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李凡没心思喝茶，赶紧翻开拍卖手册。
手册制作极其精美，每一件拍品都有清晰的影像和详细的文字介绍。
他飞快地翻找着，手指划过一件件流光溢彩的法宝、灵气盎然的丹药、珍稀罕见的材料……终于在手册接近末尾的、一个不太起眼的位置，找到了目标：
【第37号拍品：无名修士遗留储物袋（破损）】
【品级：未知】
【描述：此袋发现于北冥幽海边缘一处古修士洞府废墟，材质坚韧，但表面有严重霉变痕迹，灵力波动微弱几近于无。经鉴定，内部空间结构不稳定，无法暴力开启，强行破解可能导致内部物品损毁。疑似为低阶修士所用，或因年代久远及特殊环境侵蚀导致异变。】
【起拍价：1枚下品灵石。】
【特别说明：内含物未知，风险自担。】
影像上，一个灰扑扑、布满了大片大片深绿色和黑色霉斑、看起来破旧不堪的储物袋静静躺在那里，散发着一股隔着影像都能感受到的“废品”气息。
李凡看着那影像，再想想自己怀里那枚孤零零的下品灵石，只觉得一股荒谬感油然而生。
系统啊系统，你是真会挑！这玩意儿，除了我这种被逼上梁山的咸鱼，谁看得上？
就在这时，下方拍卖台上一声清脆的玉磬声响，传遍全场，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拍卖会，正式开始！
一位身穿暗紫色锦袍、气度沉稳、声音洪亮的中年拍卖师走上了白玉展示台。
他脸上带着极具亲和力的笑容，三言两语便调动起了全场的气氛。
一件件拍品被美貌的侍女捧上展示台，在水镜术的放大下纤毫毕现。
“第一件拍品，天剑阁出品，制式‘青锋’飞剑一套，共十二柄！锋锐无匹，灵力传导性上佳，筑基期修士最佳伴侣！起拍价，五百中品灵石！”
“五百二！”
“五百五！”
“六百！”
竞价声此起彼伏，气氛瞬间热烈。
法宝、丹药、灵材……一件件拍品以令人咋舌的价格成交。
每一次落槌，都伴随着一片或惊叹或遗憾的唏嘘。
灵石在这里仿佛只是一个冰冷的数字，被那些财大气粗的修士们毫不在意地抛洒着。
李凡和铁牛坐在包厢里，如同两个局外人。
铁牛看着那些动辄几百上千中品灵石成交的宝贝，再看看李凡怀里那枚可怜的下品灵石，憨厚的脸上充满了敬畏和不解。
“凡哥……他们……他们咋这么有钱？那飞剑，看着还没苏师姐的断念剑厉害，咋就那么贵？”
李凡麻木地看着，怀里那枚灵石硌得他心口疼。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参加拍卖会，而是在观看一场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财富盛宴。
每一次落槌声，都像是在提醒他，他兜里那一枚灵石，在这里连个响都听不到。
时间一点点流逝。
拍卖会进行得如火如荼，气氛时而热烈，时而紧张。
终于，在拍卖了数十件珍品之后，台上的拍卖师拿起一份新的名录，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职业化的惋惜表情。
“下面这件拍品……嗯，比较特殊。”
拍卖师清了清嗓子，声音依旧洪亮，但热情明显降了几分。
“第37号拍品：无名修士遗留储物袋（破损）。起拍价，一枚下品灵石。”
随着他的话音，一名侍女捧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
托盘上放着的，正是影像中那个灰扑扑、布满了大片霉斑、看起来毫无价值的破旧储物袋。
水镜术的光幕将其清晰地放大，那丑陋的霉斑和破旧感更加显露无遗。
会场内瞬间安静了一下。
随即，爆发出一阵毫不掩饰的哄笑声和议论声。
“噗！什么玩意儿？发霉的垃圾袋？”
“起拍价一枚下品灵石？万宝楼什么时候连这种破烂都收了？”
“哈哈哈，这玩意儿丢路边狗都不理吧？还拍卖？”
“肯定是哪个不开眼的想浑水摸鱼，结果鉴定师眼瞎了？”
“流拍！赶紧流拍！别耽误时间！”
嘲笑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拍卖师脸上保持着职业微笑，但眼神里也透着一丝无奈。
他例行公事地喊道。
“第37号拍品，起拍价一枚下品灵石。有哪位贵客出价？”
会场一片寂静。只有嗡嗡的嘲笑声。
拍卖师等待了几息，见无人应答，便举起了手中的小玉槌。
“第37号拍品，一枚下品灵石第一次……一枚下品灵石第二次……”
就在玉槌即将落下，宣布流拍的瞬间！
“我出一枚下品灵石！”
一个清朗中带着点破罐子破摔意味的声音，突兀地、清晰地响彻在安静的拍卖场上空！
声音的来源，正是李凡所在的、那个“视野开阔”的二层包厢！
一瞬间，全场所有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了李凡身上！
李凡站在包厢的栏杆边，手里高高举着那枚在无数宝光映衬下显得无比寒酸、无比刺眼的下品灵石。
他努力挺直腰板，脸上带着一种“老子就是来买破烂的，怎么着吧”的悲壮神情，迎着下方数千道汇聚而来的、充满了惊愕、鄙夷、嘲弄、不可思议的复杂目光。
整个拍卖场，死一般的寂静。
连拍卖师举着玉槌的手都僵在了半空，目瞪口呆地看着二层那个高举一枚下品灵石的年轻人。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随即，更大的、几乎要掀翻穹顶的哄笑声如同海啸般爆发出来！
“哈哈哈！还真有傻子买！”
“一枚下品灵石！哈哈哈！笑死我了！这哥们儿是来搞笑的吧？”
“快看！就是刚才门口扛门板那俩土包子！被宋大小姐请进来的！”
“宋大小姐这是请了俩活宝来活跃气氛吗？”
“一枚灵石买垃圾袋？这品味……啧啧啧，独树一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