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拐过一个大弯，前方不远处，一座高大的山门出现在视野里，旁边立着醒目的牌子：雁山风景区，已经能看到售票处和停车场了。
马小燕将车速放得更慢，缓缓驶近。她一边看着指示牌寻找停车位置，一边摇下车窗，对着售票窗口的工作人员问道：“师傅，车子现在能开上去吗？”
窗口里探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头，看了看他们的车，说道：“可以开到半山腰的‘半山疗养院’，那里有停车场。然后再从那里爬山到顶峰。不过车子进去得先收停车费，如果在疗养院吃饭或者住宿，停车费可以抵扣消费。”
“好的，谢谢师傅！”马小燕笑着应道，“那麻烦您，我们买两个人的上山门票，再买一张车的停车票。”
就在马小燕转过身，伸手去后排座拿她放在后座上的精致手包时，王一已经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了车。
“哎？王一你干嘛？”马小燕疑惑地问。
王一没回答，径直走到售票窗口，掏出钱包：“师傅，两张成人票，一张停车票。”他动作很快，迅速付了钱，拿着票根走了回来。
等他重新坐回副驾，马小燕才反应过来，嗔怪地看着他：“王一！你这人！还没开始赚钱呢，就学人家抢着买单？凭什么跟我抢呀？”话虽这么说，她眼底却藏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王一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把票递给她，嘴里嘟囔了一句，俨然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坚持：“我爷爷说了……出门在外，要有男子汉的风范，不能让女孩子花钱。”
马小燕接过票，看着王一有些窘迫却认真的侧脸，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来，像阳光一样明媚。她用力点了点头，荡漾着感慨和满满的甜蜜：“爷爷好可爱！这话说得真暖心！”
车子缓缓驶过山门，正式进入了雁山景区。眼前的道路立刻变得更加狭窄崎岖，变成了纯粹的盘山公路。两侧是茂密的原始次生林，参天古木遮天蔽日，只留下斑驳的光影在路面上跳跃。空气变得异常清新湿润，送来了浓郁的泥土、腐叶和草木的混合气息，深深吸一口，沁人心脾。车轮碾过偶尔散落的碎石，发出轻微的声响。山路陡峭，弯道一个接一个，马小燕全神贯注地控制着方向盘，车速放得很慢。
车厢里暂时安静下来，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窗外山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王一的手依旧自然地放在马小燕穿着丝袜的大腿上，那份温软滑腻成了此刻最真实的连接。他看着她专注开车的侧脸，墨镜下的鼻梁秀挺，嘴唇微抿，下颚的线条描绘出一种认真的魅力。他心里回味着马小燕刚才讲述的一切，她的挣扎、她的成长、她面对变故时的冷静与果断，都让他对这个女孩有了更深的认识和……心疼。
“路不太好走，我得专心点。”马小燕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轻声提醒了一句，语气里却充溢着很浓很浓的甜蜜，她调整了一下坐姿，王一能觉察到她大腿肌肉的微微绷紧。
“嗯。”王一应了一声，随着海拔的升高，视野逐渐开阔。透过林木的间隙，能看到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偶尔有几声清脆的鸟鸣划破林间的寂静，更显出山野的空灵。
马小燕继续操控着车子在弯道上盘旋，接着说起了她回雁城后的经历，那是一种放松下来的闲适和追忆的恍惚：“回到雁城，我也不愿意回父母家住。你知道的，他们……关系不好，家里整天吵吵闹闹的，没个安宁。我就住在雁城宾馆，算是咱们雁城最好的酒店了，虽然条件比不上嘉禾市，但图个清静。”
透过挡风玻璃，她仿佛看到了当时的自己：“那段时间，我像个游魂，没什么目的。有时候买点东西回去看看父母，坐一会儿就走。更多的时候，就是在雁城的大街小巷瞎逛。特别是……”她顿了顿，带上了一丝温柔和怅惘，“特别喜欢回咱们高中母校门口转悠。就站在校门外，远远地看着那几栋熟悉的红色教学楼，看着我们曾经挥洒汗水的操场……回想着高中那会儿，真的是无忧无虑啊。”
王一的心也跟着一颤，高中时代的画面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浮现。那些青涩的时光，仿佛就在昨天。
“当然，”马小燕羞涩和甜蜜地回忆着，“想得最多的……还是你，王一。想着你那时候在球场上奔跑的样子，想着你在课堂上认真听讲的侧脸，想着我那时候偷偷看你的小心思……那些藏在心里、不敢说出口的幻想……”她说着，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刻意地紧了紧，“王一，你知道吗？在嘉禾市最累最迷茫的时候，只要想想你，想想那时候单纯的喜欢，心里就会平静很多，好像又有了力气。”
王一听着她真挚的告白，放在她腿上的手不由得稍稍收紧，这份跨越时光的深情，让他心里沉甸甸的，既有感动，也有对许知夏的复杂情绪。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晃荡着，”马小燕继续说道，“一直到有一天，快到中午了，我逛得有点饿，想着去以前的国营雁城饭店吃点咱们雁城的小吃，解解乡愁，结果走到饭店门口一看，傻眼了——大门关着！没上锁，但是贴着个大大的告示。”
她重现着当时的好奇心态：“告示上说，饭店这整栋四层楼要整体对外招租！有意者请上四楼商谈！我当时……纯粹就是逛累了，又有点好奇，抱着闹着玩的心态，就推开门，直接上了四楼。”
“在四楼一个像是临时办公室的地方，我找到了留守的工作人员，一个看起来挺实诚的大叔。”马小燕描述着，“我就随口一问：‘大叔，这地方租金多少啊？’其实真没打算租，就是好奇打听打听。结果大叔报了个数字出来……”
她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侧过脸看了王一一眼，眼神里迸发出一种“你绝对想不到”的兴奋：“那个数字！低得让我差点当场叫出声来！王一，真的，低得不可思议！我当时脑子里就‘嗡’的一下，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劈了进来——这么低的成本，在咱们雁城市中心最核心的地段，投资开个酒楼，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
她的声调拔高了几分，重演着当时那种灵光乍现的激动：“我的生意头脑一下子就激活了！我飞快地盘算着：现在开放了，雁城的经济迟早要起来，餐饮行业肯定跟着水涨船高。这地方位置绝佳，先把这四层楼租下来，哪怕我自己不经营，稍微装修一下转租出去，那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而且租金这么低，简直是捡漏！”
“我当时就有点热血上头了，”马小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没想太多，直接问那大叔：‘定金要交多少？’大叔又报了个数，再一次低得让我咂舌！我立马从随身带的小包里拿出厚厚一叠现金，‘啪’地拍在桌子上：‘大叔，定金！这地方我租了！’”
她模仿着当时的豪气，把王一也逗笑了：“大叔都愣住了，大概已经在这里待了好多天，没见过我这么痛快的。他收了定金，给我开了收据，盖上了国营雁城饭店的大红公章，给了我一大堆后续要办的租赁合同、产权证明复印件、还有需要找哪些部门办哪些手续的材料清单。我揣着那些材料，像揣着个宝贝，一路小跑回了宾馆，心还在‘砰砰’跳！”
“回到宾馆房间，我立刻抓起电话，打给了嘉禾市的两个好朋友，”马小燕恢复了商人的精明和行动力，“一个是专门做高档酒楼经营的老手，姓陈，我们都叫他陈哥，经验丰富得很；另一个是开装修公司的老板，姓吴，吴总，他的公司在嘉禾市装修圈里口碑不错。我把情况简单跟他们说了，电话里恳请他们务必马上放下手头的事，赶到雁城来，帮我实地评估一下这个项目的投资价值和大概的装修预算！我说这关系到我的一个重大投资决定！”
“他们俩跟我关系都很好，也了解我的性格，知道我不是瞎胡闹的人。”马小燕脸上写满了感激，“三天后，我公司的一个得力助手，就领着陈哥和吴总风尘仆仆地赶到了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