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风停了，陈玄立刻抬手关闭检测仪电源。云昭背靠巨石，剑尖点地，两人一动不动。远处搜索信号仍在缓慢扫动，但频率变低。他知道，对方没发现他们。
“走。”他低声说。
云昭点头，两人贴着山壁向西移动。三十步后，进入一条隐蔽山谷。谷口窄，内里开阔，四周岩壁形成天然屏障。陈玄从怀中取出防水袋，拿出黑色电路板。这是昨夜做好的电磁触发装置，也是唯一能安全传递信息的方式。
他把电路板放在地面，打开背面接口，接入一块灵能晶片。手指快速拨动几个开关，输入九个坐标编码。然后将一根细导线连到随身携带的微型投影符阵上。
“准备好了。”他说。
云昭站在谷中央，面向东方。片刻后，三道光痕划破天际，落在谷口边缘。三名修士现身，身穿不同宗门服饰——太一阁、南岭剑宗、丹霞宗。他们神色紧绷，目光扫视四周。
“陈玄？”太一阁弟子开口。
“是我。”陈玄站起身，“你们来得比预计早。”
“情况紧急。”南岭剑宗使者沉声说，“昨夜枯松林爆发魔气，我们已派队清剿，但源头未除。你传来的信号只响了一秒，内容模糊。”
陈玄没解释。他按下电路板按钮。投影阵轻震，空中浮现出一幅立体星图。九个光点依次亮起，连接成环形结构。下方是地脉能量流动模拟图，线条由蓝转红，最后爆裂成碎片。
“这不是普通的魔气污染。”他说，“这是‘九极祭坛’启动前兆。每激活一处，地脉震荡加剧。当第九处开启，整个洪荒的空间结构会崩溃。”
众人盯着星图，没人说话。
“你说的是轮回崩解？”丹霞宗女修皱眉。
“对。”陈玄指向第一节点，“这里，枯松林，只是测试。他们在收集反馈数据，优化引爆顺序。就像调试机器，每次试错都更接近成功。”
太一阁弟子脸色变了。“若真如此，昆仑也在节点之上？”
“昆仑是第三极。”陈玄说，“三天后月蚀之时，第二节点将在北冥雪山方向激活。如果没人阻止，七日内全部开启。”
南岭剑宗使者冷笑：“凭一块发光的板子，就要我们相信宇宙将毁？”
陈玄关掉投影。
“我不需要你们信我。”他说，“只需要你们看数据。”
他调出检测仪记录，展示魔气爆发时的能量曲线。画面放大，对比过去百年同类事件。新曲线呈指数上升，远超历史峰值。
“这是自然波动？”他问。
没人回答。
“我可以带你们去查证。”他说，“也可以现在就销毁所有设备，回归古法封印。但如果错了，时间不会等我们重来。”
丹霞宗女修上前一步，伸手接过检测仪。“让我看看读数。”
她检查良久，抬头：“这仪器……能重复验证？”
“当然。”陈玄递上备用晶片，“每个门派都可以配一台，统一校准标准。数据公开，随时核对。”
南岭剑宗使者仍怀疑：“你这套东西，和修行有什么关系？”
“有。”陈玄取出一张刻纹玉简，“炼体术讲究经脉通畅，但每个人体质不同。用数据记录灵气运行速度、压力变化，就能找出最优路径。就像走路，有人走直线快，有人绕坡稳。科学不改修行本质，只是帮人少走弯路。”
云昭这时开口：“我在《太一经》残卷中见过‘周天维系’之说。九极对应九宫，一旦失衡，法则紊乱。若此说为真，今日所见，正是古籍警示的劫难。”
她身份特殊，又是太一阁圣女，话一出口，气氛松动。
“成立联盟。”陈玄说，“不是为了听谁指挥，而是共享情报、统一对抗。我提议，各派派出代表，组建‘抗魔联盟’，共同应对接下来的攻击。”
“谁来主导？”北冥雪山老修士赶到，白须颤动，“尔等倚仗奇技淫巧，岂知大道至简？若非心性修持，何谈逆天改命！”
周围几名长老附和。
陈玄平静看着他：“我不要你们信我，只要你们信数据。”
他再次调出曲线图，放慢播放速度，逐帧分析魔气扩散模式。“看到这个拐点了吗？它不符合任何已知阵法规律。它是人为设计的共振模型，目的就是叠加破坏力。”
他看向老修士：“你可以亲自验证仪器读数。如果七日内九极未动，我当众焚毁所有器械，从此不再提科学二字。”
老修士沉默。
其他人也意识到，时间已经不够用来争论。
“我支持。”丹霞宗女修举起玉简，“我们需要新的方法。”
“我也加入。”南岭剑宗使者点头。
太一阁弟子望向云昭，见她微微颔首，随即表态：“太一阁愿为联盟提供典籍支持。”
陈玄拿出一份写好的文书。“这是《科学协作初步章程》，包含信息加密规则、实验安全准则、成果共享机制。请各位过目，若无异议，请签字。”
云昭接过，开始誊录副本。
会议持续两个时辰。期间又有四派代表抵达，听完推演后陆续签署章程。有人仍存疑虑，但无人再公开反对。
陈玄站在谷中石台上，手中握着最后一份签好的卷轴。晨光透过林隙照下来，落在他肩头的仪器包上。他没有收起投影阵，反而开始拆解模块，整理下一轮推演所需的数据单元。
云昭走到他身边，霜魄剑插在地上，手扶剑柄。
“他们会遵守承诺吗？”她问。
“不一定。”陈玄拧紧一颗金属螺丝，“但只要有人开始用仪器测数据，旧体系就再也回不去了。”
谷外，诸派使者各自返回营地。有人快步离去，有人回头多看了几眼那还在发光的投影阵。
一名丹霞宗弟子路过时，偷偷记下了电路板上的纹路。
陈玄察觉到了，但没阻止。
他知道，火种已经播下。
他打开检测仪，重新装入晶片。屏幕亮起，显示电量充足。他输入一组新参数，准备模拟第二节点的防御方案。
云昭忽然抬手。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