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推开太一阁密室的门，背包里的检测仪还在震动。他没有停下，径直走到中央的青铜台前，将拓印纸一张张铺开。云昭跟在他身后，手指按在霜魄剑柄上，目光扫过墙角的符阵投影仪。凌无尘站在高阶之上，袖袍微动。
“数据已经传回来了。”陈玄打开齿轮计算器，接入符文扫描记录，“矿洞里的‘虚界囚笼’不是独立存在，它和九黎军队的移动轨迹有关。”
他按下启动键，青铜鼎在识海中浮现，符文被迅速翻译成数学变量。屏幕上开始滚动数字，战场坐标不断叠加，形成一条条移动路径。云昭走近几步，看着那些闪烁的光点。
“你在算什么？”凌无尘开口。
“排除干扰项。”陈玄手指滑动，“魔渊教留下的信号是假的，三路撤退也是假的。真正重要的，是他们掩盖的真实据点。”
屏幕上的线条逐渐收敛，七处位置被标红。地图放大后，这些点分布在东南区域，呈不规则分布。陈玄调出最小生成树算法界面，系统自动连接各点，再用重心法计算几何中心。
一个坐标锁定在死亡沼泽。
“这里。”陈玄指着地图中央，“九黎主营就在这下面。”
凌无尘皱眉：“不可能。那片沼泽连飞鸟都落不下，人怎么驻扎？”
“他们不是直接进去。”陈玄从背包取出一块黑色矿石样本，放入浮力测试仪，“我采集了墙体残渣，测出泥层密度是0.8克每立方厘米。人体平均密度是1.0，只要增加接触面积，就能浮在表面。”
仪器显示读数稳定。他拿出一张图纸，上面画着特制木屐的结构图。“用宽底木板分散体重，配合轻身术，完全可以通行。”
凌无尘沉默片刻：“你说的是真的？”
“不只是理论。”陈玄调出一段录像，是他在矿洞外做的实验——一根金属探针缓慢压入泥潭样本，下沉到一半就停住了。“这是模拟现场采集的数据，和仪器结果一致。”
云昭看着他的手在仪器上来回操作，忽然说：“就像你在现代穿的那种装备？”
陈玄抬头看了她一眼：“嗯。那时候我们叫它‘科学辅助装置’。”
两人对视一瞬，又各自移开视线。凌无尘注意到这个细节，但没有说话。
“如果主营真在那里，”云昭转向地图，“他们一定有隐藏入口。”
“不止入口。”陈玄放大坐标周围地形，“沼泽下面是空的。我昨晚用声波探测做过扫描，地下有大型腔体，足够容纳万人营地。而且……”他拖动时间轴，“过去七天里，所有失踪的灵气波动终点都在这一带。”
凌无尘终于走下台阶，站到地图前。“你要怎么做？”
“突袭。”陈玄取出另一份文件，“我已经设计好木屐图纸，公输衍那边可以连夜赶工。同时调配声波共振器，用来干扰敌方通讯。一旦进入，先切断能量中枢。”
“你确定能成功？”凌无尘盯着那个红点。
“概率超过百分之八十六。”陈玄说，“七个据点的位置符合泊松分布模型，主营位于几何中心的概率最大。如果不是这里，那就意味着敌人掌握了更高维度的空间技术——但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支持这一点。”
凌无尘闭眼几秒，再睁开时眼神变了。“好。我给你三天时间准备。若失败，责任由你承担。”
“我明白。”陈玄收起设备，“行动前我会再校准一次数据。”
云昭走到他身边：“需要我去联系药王谷吗？战时医疗支援不能少。”
“要。”陈玄点头，“让孙思邈准备好‘灵气青霉素’库存，这次可能会有大规模感染风险。”
凌无尘转身走向门口：“我会调集太一阁精锐待命。但记住，不要擅自行动。”
门关上后，密室内只剩两人。
陈玄打开背包，开始整理工具包。云昭拿起一张木屐设计图看了看：“这个弧度是为了减少阻力？”
“对。走泥地的时候，边缘翘起能防止陷进去。”他接过图纸，在边缘加了一道刻痕标记，“还要涂一层防水符蜡，不然材料会吸水增重。”
“你总是想得很细。”云昭把图纸放回桌上。
“不想死的人，都会这样。”陈玄抬头看她，“你也一样。”
她没回答，只是伸手碰了碰检测仪的外壳。“信号还在吗？”
“追踪器的频率已经被屏蔽。”陈玄关闭电源，“但他们知道我们拿到了数据。接下来的动作会更快。”
“所以必须抢在他们转移之前动手。”
“没错。”陈玄站起身，走到投影仪前重新调出地图，“最后一轮验证。我要确认地下腔体的结构有没有变化。”
他输入指令，声波扫描图缓缓展开。地下空间呈椭圆形，长轴约八百步，内部有规则排列的能量节点。陈玄用笔圈出三个关键位置：能源区、指挥区、囚禁区。
“这里最可能是关押俘虏的地方。”他指着西侧，“如果他们在做基因改造实验，需要稳定的灵脉供能。”
云昭靠近看：“东侧那个节点呢？”
“像是临时加固过的。”陈玄放大图像，“原本不该有这么强的能量聚集。除非最近新增了设备。”
“比如……重启封印的装置？”
“有可能。”陈玄关闭投影，“等木屐做好，我亲自带队进去。”
“我也去。”
“你不该冒险。”
“我不是为了你去。”云昭看着他，“是为了守住这条线。一旦他们完成仪式，不止是九黎，整个洪荒都会失控。”
陈玄没再反驳。他把新一批数据导入齿轮计算器，设定自动演算程序。屏幕上，概率曲线再次上升，最终定格在87.3%。
“看来没错了。”他说。
云昭拿起检测仪检查电量，忽然发现侧面有一道划痕。“这个仪器用了很久了吧？”
“从穿越那天就开始用。”陈玄接过来看了看，“零件都是拼的，能撑到现在不容易。”
“下次让我帮你修。”
“好。”
两人安静下来。外面传来弟子巡逻的脚步声，远处钟楼敲响午时。陈玄重新打开浮力测试仪，核对最后一次数据。
“还有一件事。”云昭突然说。
“什么？”
“如果你的模型是对的，那他们为什么要选沼泽？明明有更好的隐蔽地点。”
陈玄停下动作：“因为那里本来就有东西。他们不是建营地，是守某个已经存在的东西。”
“比如……被封印的存在？”
“或者更糟。”他低声说，“是正在苏醒的东西。”
云昭的手慢慢握紧剑柄。陈玄站起身，走到门边拉开一道缝，确认走廊无人后才关紧。
“现在只能往前走。”他说，“退一步，所有人都得死。”
云昭走到他旁边，两人并肩站着。密室内的灯忽明忽暗，齿轮计算器发出最后一声提示音。
屏幕上，新的推演结果跳出：目标确认，行动窗口期为四十七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