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正低头在纸上画着线条，笔尖划过粗糙的纸面发出沙沙声。他刚写下“空间曲率与灵气密度相关性验证方案”几个字，忽然察觉头顶树叶动了。
不是风吹的。
叶片旋转的速度太快，而且只集中在一片区域。他立刻合上本子，把符笔插回仪器包，站起身来。
三道剑光从村口方向疾射而来，落地时激起一圈尘土。三名修者并排站在空地另一端，中间那人手持长剑指向陈玄。
“你就是陈玄？”
“听说你用什么检测仪、公式，教人练功？”
“修行靠的是感悟天地，不是摆弄这些奇技淫巧！”
周围村民还没散去，听到声音纷纷后退几步。油灯的光映在他们脸上，有人皱眉，有人张望。
陈玄没有回答。他打开仪器包，取出灵气浓度检测仪，屏幕亮起，数值开始跳动。
三名修者对视一眼，同时抬手。剑刃出鞘，寒光一闪。
三人站成三角阵型，剑尖朝天。刹那间，三股剑气冲上半空，在头顶交汇，形成一个高速旋转的锋刃结界。剑气交错切割空气，发出刺耳鸣响，地面碎石被吸起，在空中打转。
围观的人惊呼后退。
陈玄盯着剑阵运转轨迹，手指快速调整检测仪参数。屏幕上，三条波动曲线不断跳动，频率接近但不完全同步。
他眯起眼。
右首那人的剑气每次循环都会慢半拍。虽然只有一瞬，但在高速运转中足以造成结构失衡。
云昭不知何时已站到他身边，手按在霜魄剑柄上。
“他们布的是三才裂空剑阵。”她说。
“威力不小。”
“你能破？”
陈玄点头，“能。但他们追求阵法整齐，忽略了人的差异。”
他盯着数据，“当右边那人挥剑滞后，整个系统会产生涡流。空气会被撕开一道短暂的真空带。”
他说完，低声对云昭说：“等右边那人第二次换气时，你从东南三十度切入，剑尖压低七寸。”
云昭没问为什么。她只看了陈玄一眼，便凝神盯住剑阵。
剑阵越转越快，中心气压下降，周围的风都被卷了进去。一名村民不小心靠近，衣角直接被撕裂。
陈玄盯着检测仪读数，“来了。”
右首修者呼吸一滞，手中剑势微顿。
就在这一瞬，云昭拔剑。
霜魄如冰河决堤，直刺而出。她的身形斜掠而下，角度精准得像是量过。
剑锋触及剑阵边缘的瞬间，空气嗡鸣骤停。
那一处的剑气突然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中撕开。原本稳定的旋转结构出现断裂，三股剑气彼此冲撞，反震之力让三人齐齐一晃。
中间那人闷哼一声，手中长剑脱手飞出，砸在地上。
左边那人勉强稳住，但脚下连退三步，膝盖一弯。
右边那人最惨，直接跪倒在地，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剑柄流下。
云昭收剑归鞘，站回陈玄身旁。
三人脸色铁青。中间那人咬牙捡起剑，死死盯着陈玄。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慢？”
“你根本没出手，凭什么指点破阵之法？”
“这不算数！我们只是配合失误！”
陈玄关掉检测仪，放进仪器包。
“你们三人修为相近，但呼吸节奏不同。右边那位气息偏短，每三次挥剑就会迟滞一次。这是生理限制，不是配合问题。”
他指着地上残留的剑痕，“剑气切割空气形成湍流，压力分布不均。你们以为合阵就能弥补个体差异，其实反而放大了弱点。”
“我用的不是术法，是观察和计算。”
人群安静下来。
刚才还在议论的年轻人瞪大眼睛，有人低头翻看自己记的数据本。
三名修者互看一眼，没人再说话。他们收剑入鞘，转身离开村子，背影消失在暮色山路尽头。
陈玄走到空地中央，蹲下身，用符笔轻轻点了一下地面那道最深的剑痕。
他抬头看天。
树叶还在缓缓旋转，但速度已经慢了下来。
他脑子里浮现出刚才剑气流动的画面。那些线条在他眼前重组，像是一段流动的轨迹。
他想起之前研究的流体力学模型。当气流绕过障碍物时，会在后方产生分离区，形成低压涡旋。
如果把这个原理反过来用呢？
比如……人在移动的时候，能不能避开阻力最大的方向？是不是可以通过调整身体角度，让气流顺滑通过？
他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划了几道线，勾勒出一个人形轮廓，旁边标注了几组角度数值。
云昭走过来，站在他旁边。
“你在想什么？”
“那个阵，还能更优化。”
“你说的真空带，下次我可以更快。”
陈玄摇头，“我不是在想怎么破阵。”
他指着地上的线条，“我在想，如果人跑动时也能像这样避开气流冲击，会不会更快？更省力？”
云昭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那几道线看起来杂乱，但隐约能看出某种规律。像是脚步落点，又像是转身的弧度。
她没再问。
远处林间小路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陈玄拿起符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气流绕体轨迹模拟——初案”。
他刚写完，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他抬头望去，村口的小路上，一个人影正站在那里。
不是刚才离开的三人。
那人穿着灰袍，手里拿着一块反光的铜片，正对着月亮调整角度。
陈玄盯着那块铜片。
它反射的光点，正好落在他刚才画线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