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的风卷着枯叶掠过肩头，江子安斜倚在老槐树下，指尖漫不经心地绕着一截枯枝，目光落在林道尽头。直到那抹浅绿身影跌跌撞撞地闯出来。
小蝶头发散乱，泪痕爬满了苍白的脸颊，裙摆沾着泥土与草屑，走路时脚步虚浮，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她看到江子安的瞬间，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眼泪又忍不住涌了上来，却只是咬着唇，没敢哭出声，只是失魂落魄地朝着他的方向挪。
“哭够了？”
江子安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他自己选的路，你也该认了。”
小蝶闻言，身子猛地一颤，泪水滚落得更凶，哽咽着摇头：“主人，若枫他……他怎么会变成这样？那本册子……真的会毁了他的，对不对？”
她刚才在林间远远望着秋若枫决绝的背影，那股疯狂劲儿让她心惊，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江子安扔掉手中的枯枝，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路是他自己选的，代价也是他自愿扛的。秋水山庄的荣光、旁人的羞辱，早把他的心智烧糊涂了，就算没有《菊花宝典》，他迟早也会栽在急功近利这四个字上。”
他迈步往前走，小蝶下意识地跟上，脚步依旧踉跄。江子安侧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眶红肿，神情恍惚，不由得皱眉：“怎么？还舍不得？”
“不是……”
小蝶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只是觉得……好难过。老爷临终前让我好好照顾他，可我……我没能做到。”
她想起秋若枫以前虽嚣张，却也从未这般疯魔，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她心中满是愧疚与无力。
江子安脚步一顿，逆光中，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眼神比林间的风更凉：“你护不住他，也没必要护。这江湖本就是弱肉强食，他选了最险的捷径，就得承担摔得粉身碎骨的后果。”
他顿了顿，又道：“从今往后，你是我的人，只需要跟着我走。他的死活，与你无关了。不过，你若是表现好的话，我不介意拉他一把，就算真废了，我也能让他为秋家延续香火。”
江子安忍不住撒了个小谎。
小蝶闻言面上露出一抹喜色，“主人，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可以让秋家延续香火吗？”
“假的，骗你的！”江子安朝她翻了个白眼，加快了脚步。
小蝶笑容一顿，怔怔地看着江子安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秋若枫的决绝、江子安的冷漠与戏弄、自己的无力，交织在一起，让她头晕目眩。她知道江子安说的是对的，可心中那份沉甸甸的失落，却怎么也散不去。
“走吧。没骗你！”
江子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再磨蹭，天黑前可赶不到下一个城镇了。”
小蝶咬了咬唇，抹掉脸上的泪水，眼中终是有了一丝期盼。望着江子安渐行渐远的背影，终究还是深吸一口气，追了上去。
林间的风还在吹，只是那片树林里的纠葛与疯狂，已然被远远抛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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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若枫抱着《菊花宝典》，深一脚浅一脚地钻进了深山老林。他找了处隐蔽的山洞。他没敢回秋水山庄，谁知道秋水山庄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这么多武林人士外加个暗中窥视的上官云。他若是回去恐怕凶多吉少。
夜幕悄悄的降了下来，秋若枫生起一堆篝火，火光将册子上的字迹映得愈发诡异。颤抖着翻开第一页，除了“欲练神功，必先……”的铁律，下方还标注着一行小字：“断尘缘，绝后路，心无挂碍方能入境”。
他盯着那行字，脑海中闪过小蝶泪如雨下的脸，闪过秋水山庄昔日的雕梁画栋，又猛地想起上官云的虚伪、江子安的轻蔑。狠劲再度涌上心头。
他拿出腰间的匕首，露出一脸怨恨。说到匕首，这柄匕首还是江子安刚刚给他的，因为他身上的铁制品都已经被割鹿刀给弄没了。
不得不说江子安的服务还是很贴心的，送功法不说，还配了专用工具，就差一张操作指南了。
寒光一闪间，山洞里响起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呼，鲜血滴落在石地上，瞬间被篝火烤得干涸。
接下来的日子，秋若枫彻底沦为武学的疯子。《菊花宝典》的功法果然诡异，初练三日，他便感觉体内真气奔腾，远超以往十年苦修。
他照着秘籍上的图谱，扭曲着身躯运转内力，山洞石壁上被他掌风劈出密密麻麻的裂痕，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骨骼错位般的剧痛，却也让他眼中的疯狂更甚。
他心中的负面情绪也在潜默化的被放大，昔日的骄傲变成了病态的偏执，屈辱化作了噬骨的戾气。
夜里做梦，他总梦见自己重振秋水山庄，将上官云碎尸万段，将江子安踩在脚下，可每当梦到此处，江子安总会露出戏谑的笑容，轻声说：“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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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派
“你说什么？分舵被灭了？还是天娇和天香带人干的？我不信她们会做出这种事。”薛万山一脸正色的喝道。
“哎呀，掌门师兄啊，我难道还会骗你吗？我门下弟子不过就是多嘴了几句，就被察木龙给打伤，我这个做师父的总不能视而不见吧？我就是想给门下弟子讨个公道，没想到……哎！”
沈鹤年一回到天山就跑来和薛万山告状，说的那是声泪俱下。
“天娇和天香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绝不信她们会做出背叛师门的事。”薛万山还是一脸的坚定，并没有因为沈鹤年三两句话而动摇。
沈鹤年心中闪过一丝嫉妒，这个师兄宁愿相信两个黄毛丫头，也不愿相信他这个几十年鞍前马后的师弟。
“掌门，我也不愿意相信啊，天娇和天香自然是好孩子，可她们爱上的人不对啊，察木龙疯疯癫癫，江湖上也杀了不少人，最近秋水山庄的庄主秋棠柏，就是死在此人手上。
那个江子安就不用说，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嚣张跋扈，他建立的逍遥派也非正道门派。
天娇和天香定是受了二人的迷惑，才会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这……”
被沈鹤年这么一说薛万山也不确定了，自家姑娘乖巧懂事他是知道的，也从来不会去怀疑她二人。可另外两个就难说了。
“我要亲自下山一趟，若真是如你所说，我定要清理门户。”
“掌门我与你一道去，我也想和她们当面对质，免得她们欺瞒于你。”
薛万山犹豫片刻，点头应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