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把绿旗卷起来，塞进训练台的夹层里。她没说话，转身朝校场东边的高台走去。太阳刚升起来，光照在她的背上，影子拉得很长。
六名哥布林军官已经在台下站成一排。岩步站在最前面，胸口还放着那块写名字的铁片。其他人也都有标记，有的写在皮带上，有的刻在刀柄上。他们站得比昨天稳，眼睛也不乱看了。
段逸靠在校场边的石柱旁，手里拿着石板。他刚把磐石组的数据导入新模块，屏幕上跳出一行字：行为模式可复制率87%。他没点确认，只是看着凯瑟琳的背影。
凯瑟琳爬上高台，从包袱里拿出两面小旗。一面红，一面绿，旗杆是轻木做的，顶上有铜环。
“今天学旗语。”她说，“不是给我看的，是为了你们能活命。”
下面没人动。六双眼睛盯着那两面旗。
“第一课。”她举起绿旗，平平地向前伸，“这个动作，意思是前进。”
岩步马上抬手模仿，其他五人也跟着做。动作整齐，但很僵硬。
“错了。”凯瑟琳说，“这不是跳舞。要让全队看到，还要让他们知道你是认真的。再来。”
她又做了一遍。这次手腕用力，旗子甩出“啪”的一声。
岩步也用力，绿旗“啪”地展开。其他五人也跟上了。
“好。”她说，“第二个，双旗交叉，意思是停。”
她把红绿两面旗在胸前交叉。六人照做。
第三个是绿旗下压，代表隐蔽。第四个是红旗斜劈，代表集火攻击。第五个是双旗快速摆动，代表撤退。
五轮练完，凯瑟琳让他们分组互相测试。她在旁边看，时不时纠正动作。
“影耳。”她叫一个人，“你刚才做‘集火’时，手抬太高。如果有弓箭手，你会先被打中。”
影耳低头看了看，重新做了一遍。这次更低，更稳。
段逸在石板上记下：动作标准化进度63%。神经响应延迟平均1.2秒。
“现在加组合。”凯瑟琳说。
她站在高台，背对沙盘。沙盘上有几十个小木人，代表敌我位置。
“左翼警戒。”她把绿旗向左推。
岩步立刻转身面向左边，抬起右手，示意小队准备。
“前进+隐蔽。”她先举绿旗向前，再迅速下压。
三人马上趴下，两人举盾掩护。
“好。”她说，“再来一次，快点。”
这一次，六人几乎同时完成。只有铁脊慢了半拍。
凯瑟琳没说他。她走到沙盘前，指着一个山谷：“假如你们在这里巡逻，发现敌人骑兵正在穿插。你们怎么办？”
岩步上前一步：“派斥候绕后，主力分两翼包抄，留一人传信。”
“传信的人怎么保证信息不被截？”她问。
“用短旗语。”影耳说，“三短闪，代表发现敌骑。”
“对。”凯瑟琳点头，“旗语要短，要快，在敌人反应前完成指挥。”
她回到高台，开始实战模拟。
幽影斥候扮成敌军，在山谷里快速移动。凯瑟琳站在高台，不停挥旗。
“左翼展开！”绿旗向左划弧。
岩步立刻带队向左散开，呈扇形推进。
“右翼隐蔽！”绿旗下压。
右边三人马上蹲进草丛。
“集火+突进！”红旗斜劈，绿旗前推。
六人一起冲出去，动作一致，距离准确。
段逸看着石板。系统显示：协同响应效率提升152%。神经信号路径缩短40%。
第三次模拟开始。
这次凯瑟琳加大难度。她连续打出三组复合信号：前进→左移→停止→集火→右转→撤退。
六人一开始乱了。有人提前冲，有人没及时转向。
“重来。”她说。
第二次，还是错。
第三次，岩步在“右转”信号出来时，用手势提醒队友调整方向。这一回，六人完成得很利落。
段逸看到数据跳了：协同响应效率提升317%。系统自动标注：指挥链去中心化验证成功。
“最后一次。”凯瑟琳说。
她不再说话，只用旗语指挥。整个过程十五分钟，包括七次阵型变换、三次假想敌突袭、两次通信中断演练。
当最后一面红旗落下，任务结束时，六人同时收刀入鞘，后退半步，站直。
动作整齐，几乎没有误差。
凯瑟琳站在高台上，没鼓掌，也没说话。她把两面旗收好，轻轻放在台面上。
台下的六人互相看了一眼。没人动。过了两秒，岩步抬起右臂，敬了个生涩但标准的军礼。
其他五人也举起手。
凯瑟琳看了他们一会儿，转身拿起那面绿旗。她把它展开，挂在高台边的旗杆上。
风吹过来，旗帜“哗”地一下全展开了。
段逸站在远处，石板弹出新提示：“旗语协同模板V1.0已生成。可批量部署至所有作战单位。”
他没马上操作。他看着凯瑟琳走下高台，经过那六名军官时，轻轻点了下头。
他们没有笑，也没有喊。但他们站得不一样了。不再是死板地站着，而是有一种沉稳的感觉。
段逸低声说：“现在，你们终于不只是我的手臂……而是能自己思考的眼睛和拳头。”
说完，他收起石板，离开石柱。
他走过校场，脚步平稳。阳光照在背后，影子很长。
他走到高台附近，凯瑟琳正在取下旗杆上的绿旗。她看见段逸，停下动作。
“你觉得怎么样？”她问。
“比我想象中快。”他说。
“他们学得快，是因为知道自己为什么打仗。”她说，“不是为了命令，是为了不再被人当野兽追杀。”
段逸没接话。他看了看那六名军官。他们已经开始自己整理装备，检查旗杆的绳子。
“下一步。”他说，“得给他们更好的装备。”
“你是说？”她问。
“工坊区。”他说，“布伦希尔德昨天说，新装甲的设计图改好了。”
凯瑟琳把绿旗卷好，塞进夹层。她拍了拍手上的灰，看向校场尽头。
“那就走吧。”她说。
段逸转身朝工坊区走。凯瑟琳跟在他后面半步。
两人穿过校场边的小路。路边有藤蔓网，是林语者昨晚加固的。段逸伸手碰了碰，感觉到里面有微弱的能量流动。
他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凯瑟琳的手垂着，手指轻轻摸着卷旗的布边。
他们的影子在地上拉长，慢慢靠近工坊区的石墙。墙上挂着一块旧木牌，写着“符文工坊”四个字，漆有点掉。
段逸走到门口，抬手推开铁门。门发出“吱呀”一声。
里面传来敲打金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