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谢急了，放下碗筷：“姥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我这不是给你发消息了嘛。”
夏昭谢还是很紧张：“这样，明天早上我们先去医院做个检查，然后先不告诉我妈妈，好不好？”
夏姥姥很是开心，她就是害怕夏青，所以才给夏昭谢发消息。
吃完饭，姥姥想下楼转转。
夏昭谢不许：“姥姥，咱们明天要去医院，你就在家里走走，然后去睡觉，一会儿我给你挂号。”
姥姥现在住在乡下，镇上的医疗并不发达，夏昭谢一边洗碗，一边思忖着要不要带姥姥去大医院检查。
转念一想，只是一个小小检查，姥姥肯定不愿意走太远，夏昭谢只能先按下心思，等待明天的检查结果。
祖孙俩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医院。
临出门的时候，夏姥姥手里还提了一个大布兜。
夏昭谢想给她拿袋子，她还不愿意。
夏昭谢好奇：“姥姥，你要拿什么东西啊？我帮你拿着呗。”
夏姥姥神神秘秘地自己拿着。
“不要不要，我要自己拿着。”
夏昭谢挂的是专家号，医院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人多的，但是很顺畅，照例地拍片子，做心电图。
做完最后一个检查，夏姥姥非要催促着她去取。
“姥姥，现在医生电脑上都可以直接查看的，不用取了。”
“你去嘛，我就想要片子拿在我手里。”
“那你在这乖乖等我。”
夏昭谢正站在机器前面等待结果。
身后忽然又有个男人喊出了声：“诶，小夏！”
夏昭谢回头，原来是隔壁的王叔。
“王叔，这么巧啊。”
“嗐，小胖前段时期发烧了，我带他复查来的，刚查完，都好了。”
夏昭谢笑了笑：“最近换季，确实要小心。”
王叔点点头：“老太太怎么样啊？”
夏昭谢心里一紧，“我姥姥怎么了？我就是带她来做个检查。”
王叔皱起眉头。
“你不知道，上次你和你妈都不在家，老太太忽然就头晕，已经晕了两次了，第一次在我家，我们都在，所以没什么大事，上一次她一个人在家里，要不是我给她修手机，敲了门，现在都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夏昭谢攥紧手里的片子，抬眼看向诊室门口，姥姥正坐在椅子上逗一旁的小孩玩。
“王叔，那我先不说了，我让医生看看去。”
“好好好。”
夏昭谢取了单子，步履沉重地走过去。
带着姥姥推开诊室门。
医生是个带黑框眼镜的女人，她低着头，脸色很不好。
夏昭谢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颤颤巍巍地问：“医生，这我姥姥有什么问题吗？”
专家号的诊室里很安静，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姥姥坐在椅子上，乖乖地等着医生的发言。
医生看着电脑，推了下眼镜，提高了声调：“患者，你哪里不舒服啊？”
“医生，我不耳背的，你小声一点。”
医生笑了，“好。”
医生用两个人可以接受的语气，平静地诉说了老年人的基本情况。
夏姥姥今年已经七十八岁了，人体机能的衰老是不可逆的，一个工作很多年的机器，所有零件都有磨损。
心脏，大脑，骨骼，内脏，血糖，血压。
医生语气很平静：“这个心脏搭桥手术，我的建议是尽快住院，然后安排手术，毕竟患者年龄在这里，越拖越危险。”
医生又说：“家属不要太焦心，患者你也不要担心，你现在最重要就是开开心心的。”
夏姥姥很是无所谓，摆着手就要出去，“我知道我知道，手术就手术嘛，你们会打麻药的吧？”
“会的。”
夏姥姥出去逗小孩了，夏昭谢慢吞吞地走在后面。
时间就是这样，在你不知不觉的时候，就走完了。
夏昭谢心里难受，姥姥自己在家晕倒了两次，肯定是撑不住了，这才给自己发的消息。
夏昭谢撑起头：“医生，这个手术危险不危险啊？”
医生笑了：“手术肯定都是有风险的，但是就我个人经验而谈，这个还是跟老年人身体状况有关的。”
“我看你姥姥这个状态很好，虽然年纪大，但是身体硬朗，最重要的是，她心态还不错。”
夏昭谢的心情一落千丈。
出了医院，夏昭谢想回家，跟夏青说一下这件事情，然后去丰城市里的医院做手术。
夏姥姥却不想回家：“昭昭，你先回去吧。”
“怎么了？”夏昭谢很有耐心：“姥姥，你有什么事情要做吗？让我陪着你吧。”
夏姥姥提着她的布兜，“我去看看你姥爷。”
夏昭谢点点头，“走，我送你过去。”
夏姥姥直摇头：“不要不要，我晕车的，想吐。”
“那咱们两个一起走过去嘛，走吧姥姥。”
陵园离这里不远，也就二十来分钟的路程。
好不容易走到门后，夏姥姥走不动了。
夏姥姥一屁股坐在街边，“唉，我老啦，走不动了。”
姥姥看了看山上，沉默了好久，“算了吧昭昭，我们回去吧。”
夏昭谢心里发闷，“姥姥，你等一等。”
她跑到保安亭，居然借了个轮椅出来。
“姥姥，你坐着，我推你上去。”
夏姥姥慢吞吞地坐上轮椅，“你要是累了咱们就原地休息哦。”
“好。”
夏昭谢一口气将夏姥姥推到山顶。
姥爷的照片贴在墓碑上，眼中是一直不变的温柔。
夏姥姥抱着自己的布袋，推阻着夏昭谢，“你去旁边去，别看着我，我要跟你姥爷说悄悄话。”
夏昭谢无奈只能走远了两步，保持了一个听不见，但是可以看见的一个距离。
夏昭谢站在树下，看着姥姥佝偻的身影，只觉得她手里的布袋越来越重，把姥姥的身影拖成小小一个。
夏昭谢在一旁看着，忽然有个年轻男人走了过去，还跟姥姥热络地攀谈起来。
夏姥姥兴奋地朝着夏昭谢挥手。
“昭昭！”
夏昭谢走过去，男人文质彬彬，看着很稳重。
“昭昭，这是我和你姥爷最后一届学生，李杜还在咱们家吃过饭的，哦哦，你可能不记得了，他是个好孩子。”
夏昭谢微微点头，“姥姥，累不累，要不要去旁边休息一下啊。”
“我不累。”
李杜看见了夏昭谢手里的医院袋子，问道：“夏老师是身体不舒服吗？”
夏昭谢下意识想否认，却发现他说的夏老师不是自己。
姥姥笑着说：“哎，就是一些老年人都有的病。”
她又推阻着夏昭谢离开了。
李杜跟着夏昭谢站到了一边。
李杜说道：“老师的片子可以让我看看吗？”
夏昭谢奇怪地看着他。
李杜笑了：“不好意思，忘了介绍，我是医生，就在江城第一医院工作。”
李杜看向夏姥姥的眼神有一些难过：“夏老师跟王老师以前对我很好，我这次来丰城就是想来看看王老师。”
“如果老师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想尽我的一份力。”
夏昭谢把片子递过去，“姥姥的心脏很不好，丰城医生说是要做心脏搭桥手术。”
李杜认真地看着片子，看了好久：“是啊，心脏搭桥还是越早越好。”
李杜推了一下眼镜：“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把老师送到江城，我可以全权负责。”
夏昭谢觉得欠别人人情不太好，但是姥姥对这个学生很不见外。
而且姥姥对去江城非常兴奋，“你就当我是去旅游的嘛，你不要告诉你妈妈哦，等我手术做完再说，不然她又要唠叨我了。”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出发去江城。
去了江城，李杜这个东道主确实对姥姥很上心。
夏昭谢来到了江城，想跟秦砚打声招呼，但秦砚要是知道了，肯定要赶过来，她想了想也就没说。
一来就安排进了双人病房，手术也提上了日程。
双人病房的另一位是一个话痨大姐，大姐年轻时候当兵的，说起自己的经历三天三夜说不完。
姥姥每天都要听大姐吹牛，不亦乐乎，大姐难得遇见一个捧场的，和姥姥一拍即合。
这天忽然来了一个男人来探视大姐，说是大姐的战友。
夏昭谢一进门，发现这大姐的战友居然是秦军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