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总头一次尝到这种“逃离”的苦楚。
大晚上的，她穿着不甚严实的裙子，虽然裹着夏昭谢的外套，还是冷得她瑟瑟发抖。
高跟鞋比裙子坚挺多了，还在支撑着她，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
夏昭谢穿着小皮鞋，舒坦地走在康庄大道上，前方就是自由的道路，她当然是开心得不得了。
夏昭谢对情绪非常敏感，“那个，要不你穿我的鞋吧。”
秦砚提着高跟鞋，赤脚走在地上：“不用。”
夏昭谢又说：“你看你穿得这么单薄，这大晚上的，你要是生病了怎么办，我姥姥说啦，寒从脚底生。”
秦砚停步，扭头看她。
没见过这么啰嗦的人。
“那你就不寒了？”
“嘿嘿，我有袜子。”
夏昭谢把小皮鞋脱下，换下她手中的高跟鞋。
夏昭谢蹲在她面前，举着高跟鞋，试图敲掉她的鞋跟。
秦砚看着卷了吧唧的头发，实在忍不住，上手摸了上去。
虽然她知道，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这样不好，但触手的柔软，让秦砚非常放松，像是在摸某种动物毛，还非常温暖。
夏昭谢单纯地抬头：“怎么了？”
秦砚抿着嘴：“你……要去哪？总不能一直走着吧。”
夏昭谢嘿嘿一笑：“放心放心，我有车。”
两人确实没走多远，很快就到了山下。
秦砚：“车呢？”
夏昭谢费劲扒拉地挪了两下树枝，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让秦砚眼前一黑。
“摩托车？！”
秦砚额角直跳，自己真是疯了，居然鬼迷心窍地跟着她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
夏昭谢拍着车，还从车底下拉出来个小包，非常骄傲：“昂，你放心，我有证，但是你要把鞋还给我了，你出来什么都没拿吧，还好我早有准备，我一会儿到商场给你买点暖和的衣服。”
夏昭谢已经上车了，还递给她了头盔。
秦砚抱着头盔，忽然一笑，生出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夏昭谢忽然喊道：“哎呀，你穿的这个裙子不太好坐车啊，要不……”
秦砚抬眼看她，忽然手一抬，直接把破烂的裙子给脱了，就光溜溜地站着！
如果是姜晓君和秦军和在这里，怕是要气疯过去。
夏昭谢怔在原地。
女人的身体一向是最美的，胸口小腹腰肢，都是造物主留下的奇迹。
月光洒在她身上，像是披了一层细纱。
明明刚刚在树丛的时候，她还因为自己的靠近耳朵红了，现在却可以大方地在她面前展示自己的身体。
她一点都不害羞，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很美，把一切都尽在掌控，游刃有余。
这种人生来就适合被仰望。
夏昭谢也觉得很美，她痴痴地望着她：“你……你就这样……”
秦砚嗤笑一声，利落地套上她的外套，拉到最顶，随后将破裙子绑在腰上，鱼尾裙变长裙，跨上她的摩托。
“你也是女的，怕什么？”
是啊，她也是女的，心跳这么快做什么？
夏昭谢摇摇头，强压着自己的心跳，一弯腰，摩托飞了出去。
摩托像是一把弯刀，割开了黑夜。
夏昭谢带着秦砚去到了一个商场。
在电梯里，还有人对秦砚这副奇怪的搭配侧目。
秦砚抱着手，视若无睹。
夏昭谢看着她这冷淡的眉眼，就有点心痒。
夏昭谢拉着她出了电梯，“你先看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衣服。”
秦砚犹豫了一下：“我不饿，一起吧。”
夏昭谢推着她往店里走：“你还信不过我了，放心，我的审美绝对好看，你的礼服被我弄坏了，我一定赔你一套更好看的！你想要裙装还是裤子？”
秦砚轻叹一声：“裤子。”
“好。”
夏昭谢带着她到了商场角落，一个很小众的品牌，秦砚没见过。
导购迎了上来，将两人带到休息室里，夏昭谢轻车熟路：“你进去先歇一会儿，我给你挑好衣服就去。”
秦砚进去坐了一会儿，夏昭谢就带着几套西装走了进来。
不是平时那种死板的西装。
一套草绿色袖口带了花边，一套繁杂复古英伦风，一套深蓝色看起来很寻常。
夏昭谢兴奋地说：“你来选。”
秦砚指着藏在最后，看着最普通的深蓝色西装。
夏昭谢嘿嘿一笑：“你真有眼光。”
秦砚接过衣服才发现，这套衣服确实不错，就是扣子设计得过于活泼，是彩虹色的小音符，裤子上也有很多链条小设计。
她换过衣服出来，夏昭谢眼神一亮。
秦砚气质沉稳，整个人底色都是白色的，单看衣服跟她是完全不搭的，但夏昭谢偏偏就敢把颜色往她身上加。
她一向是以色彩大胆而闻名的。
夏昭谢看着她目不转睛，导购对着两人大加赞美，最后秦砚是提着大包小包出门的。
秦砚无奈：“你只弄坏了我一条裙子，为什么要买这么多？”
夏昭谢盯着她：“其余的当做礼物，请你跟我吃一顿饭。”
秦砚盯着胸口的小音符，莫名一笑：“今晚你说了算。”
夏昭谢心口一热，带着秦砚出了商城，又坐上了摩托车。
秦砚问：“我们不在商场吃饭吗？”
夏昭谢说：“商场里衣服什么的还不错，但是美食嘛，还是要去别的地方品鉴。”
一回生二回熟，秦砚对摩托车的声音已经有些习惯了。
她带着秦砚去了一个老巷子，进了一家火锅老店。
她本想劝秦砚别嫌弃，但秦砚什么都没说，平静地坐在了木头凳子上，等着夏昭谢安排。
“能吃辣吗？”
“不行。”
“oK。”
火锅的热气氤氲着秦砚的眉眼，夏昭谢只觉得喉咙发痒，忍不住咳了几声。
秦砚抬头看她，给她递了杯水。
夏昭谢喝着水，眼神迷离：“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什么？”
夏昭谢笑了：“你像个乐队主唱，就是刚开完演唱会的那种大明星，被所有人仰望。”
秦砚勾唇笑了一下。
夏昭谢语气忽然低了：“但大明星也不是自由的，你享受星光，却也渴望自由，你在难过什么？”
秦砚心口一跳，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火锅的辣气很足，显得夏昭谢嘴唇更红。
夏昭谢也望着她。
两人什么都没说，直到火锅叮叮响起，老板娘吆喝着过来；“哎呀，锅干了，来我给你们加一点汤！”
汤底在锅底咕嘟嘟地翻涌，像两个人沸腾不止的心跳，锅盖一盖，又被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