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落得极低，像是被深渊撕裂的天空在大地上投下残影。
云溪静静站在营帐外，脚下的土地有微弱的震动，那是裂缝扩张的前兆。
他抬头时，黎川已经悄悄靠近。
“你又在勉强自己。”黑狼沉声说。
云溪摇摇头：“不是勉强，是必须。”
黎川凝视他片刻，忽然伸手，将云溪因寒风微微颤动的耳尖按住，让它安稳下来。
那不是亲昵，而是某种极深的承诺。
“那至少，别把我们挡在外面。”黎川低声。
云溪呼吸顿住了一瞬。
他想回应，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玄崖大步走来。
“喂！你们两个在那儿偷偷深情对视很久了，是不是忘了我们还在做战前准备？！”
黎川：“你吵太大声。”
玄崖：“我叫战术提醒！”
莱托从后面走来，一脚踩在玄崖尾巴上，让整只山狮微妙地抖了一下。
“你那叫制造混乱。”雪狼淡定总结。
玄崖：“靠！！你踩我干嘛——！”
司幽最后一个出现。
银狐的步伐依旧轻得像风，但目光却锋利得像看透夜色。
“争吵能让你们在深渊里多撑三秒吗？”
玄崖被堵得说不出话。
莱托轻轻出气：“……确实不能。”
黎川冷声接道：“那明天之后再吵。”
玄崖张了张口，最后哼一声：“好吧。”
云溪忽然意识到——
所有人虽然方式不同，但都在为了他集中精神。
这意识让他胸口泛起一阵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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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幽摊开绘制好的作战图。
“深渊入口明早六时扩大到可进入程度，我们必须在九分钟内突破外围的裂缝守卫。”
他抬眼，白色狐尾缓缓扫过身侧空气。
“如果晚一秒，你们都会死。”
玄崖举手：“我有个问题——”
司幽：“不接受问题。”
玄崖：“那我说了你也得听。”
全员同时发出“不要听”的声音。
玄崖还没来得及抱怨，云溪忍不住笑了一下。
气氛，稍微轻松了。
司幽继续说：
“进深渊后局势不明。云溪，你的双生体可能会主动出现，也可能完全隔绝你。”
云溪点头：“我知道。”
莱托看向他：“你不必一个人去面对。”
玄崖也拍他肩膀：“对！哪怕要打你另一个你，我也能打得比你打自己轻一点！”
黎川扶额：“这是安慰吗？”
玄崖：“这是战术判断。”
司幽冷静地总结：“无论如何，我们不会让云溪在深渊里独自承受压力。”
云溪心口轻轻一跳。
“……谢谢你们。”
这是第一次，他是真正意义上说出这句话。
四只兽人全部停下动作，看向他。
黎川率先开口：“不用谢。”
莱托淡淡加一句：“我们本来就是一队。”
玄崖抓抓鬃毛：“对啊！你受伤我们又不领奖金！”
司幽：“……玄崖，那句话删掉。”
玄崖：“哦。”
云溪轻笑。
他们这样说着，却让他的压力消失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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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其他人都去巡逻或整理装备。
营地只剩火光和风声。
云溪坐在树根旁，抬头看着被黑云压住的夜空。
他闭上眼——
深渊的低语再一次出现。
——“你还没有准备好。”
云溪深吸一口气：“那你教我。”
——“我不能。你必须自己进入。”
“那你出现吧，我面对你。”
——“我不能出界。”
云溪皱眉：“为什么？”
深渊里沉默很久。
久到他以为双生体不会回答。
直到一阵像心跳般的震动从深渊深处响起。
——“……因为我，是你被封印的力量。”
云溪猛地睁眼。
风，在他耳边剧烈地掠过。
那句话像是深渊里伸出的一只手，撕开了他恐惧的底线。
他喃喃：
“原来你……不是另一个我。”
——“是你。”
“是我的力量？”
——“被你自己抛下的力量。”
那一刻，云溪感到浑身发冷。
不是害怕，而是——
终于理解了。
深渊不是外敌。
双生体也不是要取代他。
他们是同一个存在。
而明天，他必须面对的……是自己遗忘的那部分。
云溪缓缓站起。
夜风吹乱他的白色耳尖。
火光倒映在他眼中。
他第一次感到：
这一战不是为了活下去，而是——
为了让自己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