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验室被封锁,三层隔离门上了锁。
外间只剩玄崖、莱托和抱着亚修尔的司幽在监控台盯着数据。
里面——只有黎川与云溪,面对面坐在实验平台中央。
银狐司幽最后确认:“两人的暗核都放松。不要抵抗,也不要引导。”
黎川点头。云溪深呼吸。
试验启动。
灯光瞬间变暗,中央台面亮起环形压制符构。
云溪的心跳和耳朵同时被震得微麻。
那是牵引链接被“暴露”在外时的感觉——像有两条透明的线被扯着,逼迫他们彼此靠近。
莱托的语音广播响起:
“第一阶段:牵引共振。”
云溪抬眼。
黎川站在不远处,没变形,却像笼罩在一层无形的黑色狼影之下。
他的暗核仿佛正缓缓“浮出表面”。
云溪忍不住低声:“黎川,你还好吗?”
黎川抬眼看他,声音低沉得快贴近野性:
“没事。你靠近一点。”
云溪迈步——就在踏到平台中央的瞬间。
轰的一声。
两人的暗核像被强制扯到一起。
牵引线瞬间绷紧。
司幽在外面猛地坐直:“强度过高了……!还没到第一阶段上限!”
玄崖冲到屏幕前:“什么叫过高?!会爆吗?!”
司幽按下紧急限制键,但面板发出尖锐提示:
【暗核能级已脱压制区】
【无法强行拉开】
莱托低声:“他们的暗核……正在自己往绑定状态走。”
云溪只觉得胸口像被撕开。
但不是痛,而是——
被某种巨大存在逼迫着“醒来”。
黎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而沙哑:
“云溪,别怕。看着我。”
他抬头。
然后——现实开始崩裂。
实验室的光线被撕成碎屑。
地面消失。
空气化成流光。
世界像一张被揉碎的纸重新被展开。
玄崖在外面目瞪口呆:“这是……哪来的空间折叠?!”
司幽震惊:“不是折叠,是——”
莱托接话:“——暗核共振引发的幻界?”
司幽点头:
“他们被拉入了彼此暗核的最深层。”
云溪站在一片黑色原野。
不是死亡的黑,而是——
生灵沉眠前的深夜。
风从大地下面流动,带着金色的细沙。
天空没有星,却有某种巨兽的影子蜿蜒其上。
脚步声响。
云溪转身。
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从远处走来。
不是黎川的人形,也不是他平时的兽形。
那是一头——
比普通黑狼大三倍的存在。
它的毛不是纯黑,而是深夜化成的纹路;
眼不是赤色,而是熔金色,像有千百年的野性与沉眠在其中回望。
背上带着四道裂痕般的光纹,呼吸时会亮起。
云溪愣住:“……这是你的暗核本体?”
巨狼低头,从阴影中走到他面前。
它嗅了嗅云溪。
呼吸温热,却带着能撕裂世界的力量。
下一瞬。
黑狼缓缓开口——
声音与黎川的声音重叠,却更原始、更古老:
“你终于看到我了。”
云溪心跳一下子加速。
“黎川……这就是你真正的——”
巨狼靠近,把额头轻轻抵上云溪的额心位置。
金色瞳孔深处亮起一道微光。
“你再不抵抗,我就会撑不住了。”
云溪怔住:“什么?”
巨狼抬起视线,看向天空被扭曲的裂隙。
那裂隙正在疯狂吸扯黑色能量。
巨狼沉低:
“你的暗核在叫我。”
与此同时。
黎川被扯到另一片世界。
他落在一片白色平原。
天空、地面、风、甚至空气——
全部是白色,却不是空白,而是像无数雪纹交叠出的世界最初的底稿。
黎川眯眼:“这里是……云溪的暗核?”
下一瞬。
雪原深处出现低鸣。
一只巨大影子从雪雾中走出——
不是猞猁,但带有猞猁的轮廓;
不是兽形,而是某种“更早、更古老的形态”。
白银色的毛如光面雪石;
眼睛是青色,像古代记录里的“源石兽”。
它的尾巴不是猞猁的短尾,而是由光粒组成的虚尾,像随时会消散。
黎川呼吸一窒。
“……云溪?”
那兽影凝望他。
“黎川……”
黎川心脏一跳——
仿佛那声音来自云溪,却比云溪更轻、更远、更像穿越时间的呼唤。
兽影继续走来,步伐虚浮,却带着压迫感:
“……你终于……找到我了……”
黎川:“你到底是什么?”
兽影没有回答,只是低头贴近他的胸口。
下一瞬。
黎川眼前闪过一幅画面——
短暂,却刺痛心脏。
白色幻界中闪过一瞬:
——一个大裂隙。
——无数兽人倒下。
——白光从中央爆开。
——一个白影站在废墟中,浑身是血。
——他伸出手,像在保护什么。
黎川瞳孔紧缩。
“……那是你?”
兽影却露出悲伤的眼神,声音像从远古传来:
“我不记得……
但我知道——
那不是第一次……”
黎川:“什么意思?”
白兽影轻轻碰了他的心口:
“你……也不是第一次和我绑定。”
黎川猛地僵住。
外界。
仪器全红。
玄崖:“他们的生命体征在飙升!这样下去暗核会炸的!”
司幽:“不能强行拉!他们正互相承受彼此暗核的原形!”
莱托:“那我们要干什么?!”
司幽压低声音:“等。他们必须自己走出来。”
玄崖怒吼:“要是走不出来呢?!我们就等他们死吗?!”
司幽双瞳缓缓亮出银色:
“他们如果能活下来——就是一对能镇压裂隙的双核体。
但如果走不出来……
强拉也一样会死。”
玄崖懵住。
亚修尔突然挣扎,呜呜叫着,指向内部。
司幽一震:“不好——崖崽也受到了牵引影响!”
莱托盯住监控:“幻界快被撕开了……他们要分离了!”
黑狼巨影与白色源兽影在幻界中央对峙。
世界开始崩裂,像玻璃碎片一样被吹散。
黎川低吼:“云溪!回来!”
云溪听到声音,暴退一步——
但黑狼巨体猛扑过来,用额头抵住他:
“你不能离开。你要看清楚我。”
云溪:“我已经——”
巨狼怒吼:
“不够!你的暗核还在呼唤我!”
白色源兽影突然闪到云溪身旁,将他半护在身后。
黎川眼前一黑:“你又是谁?!云溪的暗核本体吗?!”
白兽影:“……不是。我只是他的‘前记忆’。”
云溪瞪大眼:“前……记忆?”
白兽影触碰他额心:
“你的力量来源不是猞猁。
你真正的本体……
曾经在裂隙之中。”
云溪全身一颤:“你在说什么——”
幻界开始塌缩。
黑狼巨影嘶吼:“云溪!!回来!!”
白兽影伸手将云溪推向黑狼:
“去吧。他现在是你的锚点……”
下一瞬。
白色世界破碎。
黑色世界吞没。
两道巨大暗核本体同时嘶吼:
——崩裂!
云溪被一股力量拽回现实。
黎川也被同时推出幻界。
实验台上,两人同时猛地睁开眼。
云溪发出一声痛到几乎断气的喘息。
黎川膝软,却第一时间抓住云溪的肩。
玄崖冲进来:“你们醒了?!有没有断?!有没有破?!”
莱托:“暗核……稳定下来了?!”
司幽看着数据,脸色复杂:
“……他们从幻界里……带出了一部分记忆印。”
玄崖:“啥意思?”
司幽解释:
“他们看到了彼此暗核的‘真身’。
也看到了……前世记忆的碎片。”
房间安静。
黎川看向云溪。
云溪也在看他。
两人都沉默,却都知道一件事:
牵引链接再也不是“异常”。
它是某种——
被遗忘、被重启的羁绊。
黎川握紧他的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云溪,你到底……是什么?”
云溪颤着呼吸,声音微弱:
“……我不知道。但我想……我不是第一次……遇见你。”
彼此眼底同时颤了颤。
玄崖小声:“……这发展我不敢想啊。”
莱托叹气:“队内关系……又复杂了。”
司幽却轻轻放下记录板,尾尖一动:
“试验……成功一半。
但真正的危险——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