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路程中，队员们明显安静了许多，但沈默能清晰感受到他们的不满。
一行人走走停停，八点出发，走到集市时已经快十点了。
所谓的集市设在旧货市场前的空地上，五伙人各自占据一角。
中间的空地上摆着几张破桌子，看样子是谈判用的。
沈默本以为会是摆摊式的自由交易，却没想到这么有组织性，有点像末日前黑帮交易的样子。
他让队员们把米袋堆在指定位置，自己走向中间的空地。
另外四家带头的也陆续走过来。
见到沈默，四人明显愣了一下，互相交换着眼色。
“互助会换人了？”
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率先开口：“姓韩的那女人呢？”
沈默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会长让我负责这摊事。怎么，不欢迎新人？”
四人又对视一眼，络腮胡干笑两声：“哪能啊！就是好奇问问。”
沈默注意到，四家带来的东西很单一：两家是蔬菜，用麻袋装着；一家是五六个年轻女孩，被绳子拴着；最后一家是几筐鸡蛋。
他直接看向戴着蔬菜的那两家：“老规矩，四公斤米换一公斤菜，没问题吧？”
两家领头的齐齐看向沈默，络腮胡沉默了会儿：“兄弟，之前我们缺粮，姓韩的那女人仗着系统能力压价，我们忍了。但现在基地粮食充足，你看......
沈默眼神动了动：“韩小姐用系统能力压价？”
“你们一伙儿的，会不知道？”
络腮胡挠挠头：“那女人邪门得很，每次都能看穿我们在想什么。”
沈默心头一动。
能看穿别人在想什么？
不可能，这个说法比李明远那个“敌意感知”更扯淡......
更可能是检测谎言，或是判断可信度之类的特殊能力。
“兄弟你发什么呆呢？上次我们跟姓韩的就说好了，以后得按5:1的比例换。”
“你们怎么定的不关我的事。”
沈默用脚尖点了点地上的米袋：“我第一次来，就按4:1换。等我回去问清楚了再说。”
络腮胡和另一个带蔬菜的人交换了个眼神，点点头：“行，兄弟你初来乍到，我们不为难你。等后天再来，可就得按4:1了。”
沈默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
交易很快完成，十袋米换成了五大包蔬菜，被队员们重新扛起。
返程时，另外几家的交易还没结束，沈默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家带着女孩的队伍。
几个年轻女孩被绳子拴着，像牲口一样蹲在地上，眼神空洞。
“沈队长看上哪个了？”
王朝凑过来，猥琐地挤挤眼睛：“兄弟会的女孩质量不错，要不要......”
“不用。”
沈默收回视线：“回去了。”
返程比来时顺利得多。
或许是因为马上就要回到基地，队员们虽然还有些不满，但至少没再惹事。
回到基地后，沈默直接带人将蔬菜送到三楼厨房。
“沈队长，辛苦啦。”
负责接收的秃顶老头笑眯眯地迎上来：“你看这事儿闹的，每次都劳烦你们。我早跟会长说过，这么简单的活儿就该让我们厨房的人自己去，还能看看菜新不新鲜。”
“嗯，不麻烦。”
沈默看着厨房的人将蔬菜搬走，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正如老头所说，这个工作太简单了，简单到甚至连带队都多余，定好交易比例后，搜刮队自己就能完成。
那李明远为什么非要他来做？
甚至在他表现出犹豫时，反应那么激烈？
记得当初系统提过，李明远可能拥有“模拟器”之类的系统......
沈默越想越觉得蹊跷，忽然想起电梯里顾曼那句“会长的系统很特别”......
......
1202房间门口挂着“直播中”的牌子。
沈默靠在走廊墙上点了根烟，静静等待。
大概半小时后，顾曼推门出来，看到沈默时明显愣了一下：“有事？”
“聊聊呗？”沈默笑着掐灭烟头。
顾曼盯着他看了几秒，跟着他回到1206。
房门一关，顾曼径直坐到床边，翘起二郎腿：“想聊什么？”
“顾小姐，系统宿主就非得干活儿？都末日了还得上班？有病吧？”
沈默装作愤愤不平的样子抱怨道：“就今天去集市这趟，交易比例早就定好了，搜刮队自己去不就行了？非要我跑一回。”
“那你去跟会长说不想去啊~”顾曼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指甲，语气轻飘飘的。
“我昨天是想拒绝来着......”
沈默叹了口气：“但会长当场就发火了。”
他边说边观察着顾曼的反应
这女人没有丝毫意外，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
“所以呢？”
顾曼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你想问什么？”
“顾小姐知道会长为什么非让我去吗？”沈默试探性地问。
顾曼嘴角微微翘起，却只是笑而不语。
“呃......顾小姐？”
沈默从假装紧张地搓手，到困惑地皱眉，最后再到愤愤不平，把能演的表情都演了个遍。
顾曼却始终保持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最终沈默放弃表演，恢复了惯常的面无表情。
“呵......”
顾曼突然轻笑出声，身子微微前倾：“沈先生混进互助会，到底想干什么？”
“想办法给系统升级。”
“要待多久？”
“不一定，可能一个月，也可能两个月。”
实际上他最多待半个月，但这话当然不能说。
顾曼似乎对具体时间并不在意，反而突然眯起眼睛，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有意思......其他人的系统都只知道可以升级，却没人清楚具体的升级条件。”
她凑近一些，红唇轻启：“为什么沈先生能确定自己一两个月就能升级？”
沈默心头猛然一紧。
这两个多月来他从未接触过其他宿主，完全不了解别人的系统状况，没想到其他系统宿主竟然连升级条件都不知道。
这个女人......
不能留了！
瞬息之间，沈默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脸上依然保持着困惑的表情，身体却不着痕迹地向旁边的抽屉挪动——那里放着他的菜刀。
“可能是因为我的系统比较特殊吧？”
沈默边说边慢慢将手伸向抽屉：“我系统有个辅助道具，我拿给你看一下......”
顾曼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移动，突然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按住了他即将拉开抽屉的手。
“沈先生......”
她压低声音，神色郑重：“我知道你想了解会长的系统情况......”
沈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我可以告诉你。”
她后退半步，直视着沈默的眼睛：“但有个条件......”
“帮我杀了程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