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公馆,清晨的阳光穿过高达六米的落地窗,将客厅里昂贵的波斯地毯晒得暖烘烘的。
然而,空气却冷得像是在北极。
白启帆这个老烟枪非常有眼力见,一看这架势,借口去院子里找灵感,早就溜之大吉了。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郑芝儒和江玖珊两个人,隔着那张在此刻显得无比宽阔的茶几,静静地坐着。
这种安静,不是宁静,而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尴尬。
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传来的微弱嗡嗡声,还在提示着时间的流逝。
江玖珊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里的平板电脑边缘,那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对面那个看起来依旧玩世不恭,但眼神却明显有些躲闪的男人。
这是博弈。
也是告别。
终于,还是江玖珊先叹了一口气,打破了这份沉默。
“最近……还好吗?”
声音很轻,像是一根羽毛落在水面上,却激起了层层涟漪。
郑芝儒身子微微一僵,随即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甚至翘起了二郎腿,试图用这种肢体语言来掩饰内心的波动。
“挺好的啊。”
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吃得好,睡得香。瞬享科技那边你也知道,势头正猛。我还得感谢你们培达发影业呢,那部《盛世长安》可是给我们的瞬享影音拉了不少新会员。”
“嗯,我知道。”江玖珊点了点头,语气恢复了几分职场女性的干练,“数据报表我看过。瞬享影音现在的用户体验确实做得不错,我最近也在上面追剧。”
话题似乎找到了一个安全的落脚点——工作。
两人顺着这个话题,干巴巴地聊了几句关于平台流量、内容分发的话题。
但很快,这种纯商业的尬聊就进行不下去了。
毕竟,他们不是在开董事会。
郑芝儒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
他放下杯子,眼神飘向窗外那修剪得整整齐齐的高卢式花园,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那个……我现在不是单身了。”
江玖珊拿着平板的手猛地攥紧了一下,指节微微发白,但脸上却瞬间挂上了得体的微笑:
“是吗?那恭喜啊。哪家的千金?”
“嗨,什么千金不千金的。”郑芝儒摆摆手,自嘲地笑了笑,“就是个刚出道的小网红,长得挺漂亮的,也听话。不像……不像某些人那么难追。”
这话里带刺。
江玖珊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网红?
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挺好的。”江玖珊的声音冷了几分,“郑总果然还是适合那种生活。不像我,每天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你也该找个伴了。”郑芝儒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总这么拼,不累吗?”
“累啊。”江玖珊理了理耳边的碎发,眼神变得坚定而骄傲,“但我更享受这种掌控自己生活的感觉。男人对我来说,太麻烦了。我不需要那种患得患失的感情,我只属于我自己。”
郑芝儒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苦笑了一声。
“也是,你是江玖珊嘛。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女王。”
对话再次陷入了死胡同。
就在两人都觉得这天彻底聊死了,甚至连空气都开始凝固的时候。
“哒哒哒……”
楼梯上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哟?聊着呢?”
郭少云一脸清爽地走了下来。
他就像是一个完全没察觉到气氛诡异的局外人,笑呵呵地打破了僵局。
“老白!别在外面喂蚊子了!进来开会!”
郭少云冲着落地窗外喊了一嗓子。
院子里,正蹲在喷泉边上看金鱼的白启帆如蒙大赦,赶紧掐灭了手里的第三根烟,一溜烟地跑了进来。
“来了来了!老板,是不是有思路了?”
四人重新落座。
这一次,气氛变了。
郭少云坐在主位沙发上,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郑芝儒、江玖珊、白启帆。
一个是掌握流量入口的互联网大鳄,一个是把控内容制作的金牌制片人,一个是才华横溢的培达发媒体掌舵人。
这阵容,够了。
“各位。”
郭少云没有废话直接说:“既然迪士尼不带我们玩,那我们就自己玩。”
“我刚才在楼上,脑子里过了一遍。”
郭少云身体前倾,眼神中燃烧着那种名为“败家……哦不,梦想”的火焰:
“我觉得,我们要搞,就不能搞那种小打小闹的单一Ip。我们要搞,就搞体系!搞宇宙!”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洪荒·灵韵宇宙】!”
“灵韵?”白启帆眼睛一亮,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老板,细说。”
郭少云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那足以让在场所有人世界观重塑的宏大叙事:
“首先,我们要解决一个核心设定问题:为什么现在的蓝星没有神仙了?”
“我的设定是:盘古开天辟地之后,遗留下了一种名为‘灵韵’的高维能量。这是万物的本源。”
“我们要构建一个宏大的世界观冲突,简单来说,就是——守护灵韵 VS 掠夺灵韵。”
郭少云站起身,走到客厅那面巨大的览界触控电视机面前,拿起感应笔,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圈。
“这是我们的宇宙架构。”
“我把它拆分为六大体系,四大守护阵营,两大反派阵营。”
他在圆圈里画了四个点,又在圆圈外画了两个点。
“第一,道门体系。”
“代表人物:三清、十二金仙。他们的核心理念是‘秩序’。他们通过符箓、法阵来转化和利用灵韵,负责加固‘界域封存’,是整个宇宙的维稳力量。你们可以理解为修仙版的‘神盾局’,但逼格要高一百倍!那种万剑归宗、法天象地的特效,给我往死里砸钱做!”
“第二,妖族体系。”
“青丘狐族、北冥鲲鹏、深山虎君……他们是‘自然共生者’。他们不修秩序,修的是与天地灵韵的共鸣。这部分主打奇幻美学!我要看到那种流光溢彩的九尾狐,看到翼展三千里的鲲鹏!这部分是视觉奇观的担当!”
“第三,祖巫体系。”
郭少云在黑板上重重地写下这两个字。
“这是本源守护者!盘古精血所化。帝江掌空间、祝融掌火、共工掌水……他们不需要借法,他们本身就是法则!这部分主打什么?主打暴力美学!肉身成圣!拳拳到肉!那是东方的超级英雄,比绿巨人那种只会砸东西的憨货帅多了!”
“第四,人族体系。”
“女娲造人,虽然人族无法直接操控大量灵韵,但人族拥有信念、勇气和创造力。在这个设定里,人族是灵韵的‘孕育者’。只有人族繁衍昌盛,灵韵才能生生不息。现代篇里,主角必须是人族,通过‘灵韵觉醒’来与各方势力并肩作战。”
说到这里,郭少云停顿了一下,观察众人的反应。
白启帆已经听傻了,手里的笔掉在地上都没发觉。
江玖珊则是眉头紧锁,似乎在计算这得烧多少钱。
郑芝儒张大了嘴巴:“这……这设定……有点东西啊!”
“别急,还有反派。”郭少云嘿嘿一笑,那是“搞事情”的笑容。
“反派也要有逼格。”
“内忧——上古魔神体系。盘古开天时没杀干净的三千魔神残魂。他们主张‘回归混沌’,认为灵韵被消耗是亵渎,要把世界重置。”
“外患——域外神魔体系。”
郭少云在黑板边缘画了个箭头,指向圆圈内部,那是入侵的姿态。
“谁说西方神话就是正义的?”
“在这个宇宙里,宙斯、奥丁、甚至那个什么亚特兰蒂斯……统统设定为‘域外掠夺者’!他们所在的星域灵韵枯竭了,所以那是‘吸血鬼文明’!他们入侵蓝星,是为了掠夺我们的灵韵,建立神权统治!”
“我们要打的,就是这帮外星神!”
“嘶——”
客厅里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把西方神话设定为入侵者?
这……这太刺激了!太符合“科技兴国、文化自信”的调性了!
“老板,这……这能过审吗?”白启帆咽了口唾沫,虽然很兴奋,但还是有点担心。
“怕什么?”郭少云大手一挥,“这是玄幻!是科幻!又不是影射现实!再说了,咱们这是文化反击!怎么就不能过审?”
“叙事模式我都想好了。”
郭少云继续输出:
“借鉴漫威那种‘单体起源+联盟集结’的模式。先拍《祖巫·祝融传》、《道门·姜子牙》、《妖族·青丘决》,把世界观铺开。”
“然后,来个大集结——《灵韵之战:诸神黄昏》!”
“让祝融去烧波塞冬!让姜子牙去封印宙斯!让我们的猴哥……哦对了,孙悟空必须有!让他一棒子敲碎那个什么雷神的锤子!”
“爽不爽?我就问你们爽不爽?!”
“爽!!!”
郑芝儒第一个跳了起来,激动得脸都红了:
“这太特么爽了!老郭!这要是拍出来,绝对燃爆全球啊!我瞬享影音哪怕砸锅卖铁也要把这独家版权拿下来!”
白启帆也是激动的浑身颤抖:
“老板……这特效量……这得是天文数字啊……”
“钱?”郭少云冷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老白,你跟我谈钱?你看不起谁呢?”
“我只有一个要求:每一帧画面,都要是壁纸级的!每一秒特效,都要烧掉一辆法拉利!”
“我们要自建渲染农场!要去收购好莱坞顶级的特效公司!要把这钱花得惊天动地!”
“电影要打造成一个系列,按照五十部电影的体量去准备,对了还有至少5部以上的连续剧!”
“而且!”
郭少云转过身,指向窗外那辽阔的庄园:
“这不仅仅是电影。”
“这是为了我们的‘绮梦童话镇’服务的。现在叫童话镇不合适了,回头改名叫‘绮梦神话主题乐园’”
“我要把这个宇宙,在现实中造出来!”
他拿起粉笔,在黑板的另一侧画了三个大框。
“主题公园的核心,就是三界空间!”
“第一层:九重天阙(神只\/道门枢纽)。”
“这里是道门和先天神只的居所。建筑风格要融合敦煌飞天和赛博朋克!没错,就是‘玄幻修真朋克风’!伏羲的八卦台、三清的炼丹殿,都要建出来!”
“项目怎么搞?搞VR!搞全息投影!做一个‘天梯穿梭’项目,让游客体验坐着飞剑上天的感觉!”
“第二层:九州蓝星(人类主域)。”
“这里分两块:‘上古聚落’和‘未来都市’。一边是炎黄部落的篝火晚会,一边是灵韵科技高度发达的未来海城。让游客体验时空穿越的错乱感!”
“第三层:灵韵次界域(探险区)。”
“这里是祖巫的洪荒界、妖族的青丘秘境。不要搞那些假山假水!给我真种树!真造景!用最顶级的环境模拟系统,造出火山、冰川、迷雾森林!”
“还有那个归墟裂隙,也就是反派巢穴,给我建成全球最大的鬼屋……哦不,是‘深渊探险馆’!把那些西方魔神做得越狰狞越好,让游客进去打怪升级!”
一口气说完这些,郭少云感觉口干舌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江玖珊拿着平板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她是个制片人,她对数字最敏感。
仅仅是郭少云刚才描述的这些画面,如果真的要落地,那起步资金至少是……
“两千亿……”
江玖珊喃喃自语,声音都在发飘:
“郭董,这初步估算,光是影视制作加上主题公园的一期建设,至少需要两千亿龙币……”
“两千亿?”
郭少云愣了一下。
众人以为他要反悔,要缩减预算。
谁知,郭少云眉头一皱,一脸的不满意:
“才两千亿?是不是有点保守了?”
“这样,先按三千亿做预算!不够再加!”
“江总,这个项目,我命名为‘创世计划’。你来做总制片人,统筹一切资源。”
“老白,剧本、美学、导演人选,你全权负责。”
“芝儒,瞬享科技负责全网宣发,给我把热度炒起来!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迪士尼那套过时了!现在是洪荒时代!”
“是!!!”
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声音震得水晶吊灯都在晃动。
江玖珊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这就是郭少云吗?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点石成金”的男人吗?
虽然这个计划听起来疯狂得像个笑话,但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让人觉得……
这事儿,能成!
而旁边的郑芝儒,看着江玖珊那专注而炽热的眼神,心中那一点点残留的酸楚,终于彻底释然了。
他知道,自己输得不冤,自己不是输给另一个男人,而是输给了这个世界。
在这样格局的事业面前,那些所谓的情情爱爱,确实显得太渺小了。
“老板……”
白启帆弱弱地举起了手,手里晃了晃那个一直在闪烁着红光的录音笔:
“那个……刚才您说的那些,我都录下来了。这可是咱们的‘项目圣经’啊!”
郭少云一听,乐了:
“录得好!回去整理成文档,发给编剧团队。”
“告诉他们,别给我省钱!谁要是敢把剧本写得太省钱,我就开了谁!”
“我要的,是燃烧的经费!是炸裂的屏幕!是把那帮看不起我们的老外,下巴都给惊掉!”
“还有,本来张姜要来的,结果丫丫生病了,他今天请假,记得做个会议纪要发给他!”
……
当天晚上,海城的天空被晚霞染成了血红色。
一场关于“东方神话崛起”的风暴,正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庄园里酝酿。
而远在万里之外的迪士尼总部,那位高傲的副总裁史密斯先生,正在悠闲地喝着咖啡,嘲笑着那家不知天高地厚的龙国企业。
他并不知道。
就在刚才,他亲手为自己,也为整个西方文娱产业,树立了一个多么恐怖的对手。
一个手里握着无限预算、只想亏钱、却注定要改变世界的……疯子。
而对于郭少云来说,这一天简直完美。
“不用买Ip,省了一笔小钱。”
“搞原创,立项了一个几千亿的大坑。”
“既满足了爱国情怀,又实实在在地为了‘亏钱’大业添砖加瓦。”
“这简直就是赢麻了啊!”
他哼着小曲,背着手,慢悠悠地往楼上走去。
“老婆~我来给你讲讲咱们家以后那个大游乐园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