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程度猛地一拍桌子，实木办公桌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茶杯里的水溅出几滴，在文件上洇开一片暗痕。
“赵趋平死了？怎么死的？！”
电话那头，蓝海洋的声音透着凝重：“还不清楚。他的秘书早上到办公室时，发现人已经没了。根据现场初步判断，死亡时间超过六小时。”
程度的眉头紧紧皱起，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时机太巧了！
这边程度刚准备启动市人大程序，同时请市纪委介入，让易学习带队抓人。结果行动还没开始，赵趋平就突然暴毙？
“小柳！小柳！” 程度突然提高音量喊道。
办公室门被迅速推开，秘书小柳快步走进来：“县长！”
“去查一下赵趋平近三年的体检记录，重点看有没有突发疾病的病史！” 程度沉声命令。
“好的，我马上去办！” 小柳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在青林县，正科级以上干部每半年必须体检一次，报告统一由县政府办公室存档。
毕竟，身体健康也是组织考核干部的重要指标。
有些身体有问题却又想“进步”的官员，甚至会自费去外地医院治疗，生怕被组织发现。一旦健康问题曝光，别说升迁，现有的位置都可能保不住。
“等等！” 程度突然又叫住小柳，沉吟片刻后补充道：再帮我约一下孙书记下午的时间，就说我有重要工作要汇报。”
小柳应声离开后，程度靠近椅背，目光阴沉地盯着窗外。
赵趋平死得太蹊跷了！
他原本的计划是步步为营：先从天龙集团入手，拿下陈应龙，断掉赵趋平的左膀右臂；再逼孙海平站队，逐步掌控青林县的话语权；，最后斩断李达康的钱袋子，彻底瓦解赵家在青林的势力。
可现在，赵趋平一死，整个棋局全乱了！
是灭口？是警告？还是有人想浑水摸鱼？
程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眼神渐冷。“孙海平……你究竟在李达康的圈子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县长，赵主席的体检报告调来了。
小柳轻轻推门进来，将一份装订整齐的文件放在程度面前。程度翻开快速浏览，三年来，赵趋平的体检数据几乎完美——血压、血脂、心电图全部正常，连常见的脂肪肝都没有。
怪了…… 程度合上文件，揉了揉太阳穴，拿起手机拨通了蓝海洋的电话。
师父，我刚看完赵趋平三年的体检报告，心脏一点问题都没有。
电话那头，蓝海洋的声音透着早有预料般的冷静：可法医的初步结论就是心梗猝死。更奇怪的是，他随身没带急救药，办公室和家里都找遍了，连购买硝酸甘油这类药物的记录都没有。
心梗？ 程度眼神一凛，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
莫非是…… 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电话里不方便说，晚上老地方见。
挂断电话后，程度立即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随着搜索页面弹出，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果然，这种药已经问世了。
屏幕上显示着一种名为Neurolax的新型药物，目前在国内尚未获批，即便在国外也属于严格管制药品。根据医学期刊的记载：
微量使用：可显着延缓渐冻症患者肌肉萎缩，被誉为渐冻症的曙光；
过量使用：会导致健康人突发心肌梗死，且尸检极难检测出药物残留。
更引人注目的是，这种药每毫克售价高达美元，而且只能通过特殊渠道获取。
程度盯着屏幕上那个蓝色胶囊的图片，眼神越来越冷。在青林县，有能力搞到这种药的，屈指可数。而陈应龙，绝对是其中之一。
他想起上周国安部门传来的密报，陈应龙上个月刚通过私人飞机，从瑞士运回一批医疗物资。
当时还以为是富豪的日常保健，现在看来……
程度猛地合上笔记本，抓起外套就往外走。经过秘书办公室时，他压低声音对小柳说：立即联系省厅技侦支队，我要赵趋平死亡前72小时的全部通讯记录和行踪轨迹。
窗外，乌云压城，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
程县，你不来找我，我就要去找你了！
孙海平一见程度进门，立刻从办公椅上站起来，脸上挂着沉痛的表情，连声音都比平时低了几分。他快步迎上前，紧紧握住程度的手，掌心湿冷。
听说了吗？政协的赵主席……突发心梗去世了！
程度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点了点头：早上秘书发现时，人已经没了。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他刻意强调了二字，目光如刀般划过孙海平的脸，想从那张故作悲痛的面具上找出一丝破绽。
孙海平长叹一声，转身走向沙发，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缓缓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语气沉重：
赵主席毕竟是四套班子的领导，我们县委、县政府要负起责任来。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提议成立治丧委员会，由我担任组长，你任副组长，两办共同操办，你看如何？
程度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沫，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
书记，这个不急。 他放下茶杯，瓷器与玻璃茶几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早上调阅了赵主席三年的体检报告，各项指标都很健康，怎么会突然心梗？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孙海平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又恢复那副悲天悯人的表情。他摇着头，语重心长地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程县，看开点吧…… 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变得飘忽，你我早晚都有这一天的。
程度眼神一凛：书记的意思是？
孙海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他背对着程度，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意味深长地说：程县，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他慢慢转身，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你永远不会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所以啊……过好今天吧。
程度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
这哪里是安慰？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强压下心头怒火，脸上依旧平静如水。孙海平这是铁了心要把赵趋平的死定性为意外，根本不接他的话茬，让他有劲无处使。
书记说得对。 程度忽然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不过我相信，无论是明天还是意外，都会给每个人一个公道。
他故意在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然后起身告辞。
走出办公室时，程度的手心已经攥出了汗。他清楚地意识到.....这场博弈，已经不只是权力斗争那么简单了。
有人，在要人命。
.........
我下午和孙海平谈过了，没什么结果。程度摇了摇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冷峻。
蓝海洋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要不直接拿下？虽然现在没有直接证据，但就凭虎头山的那些材料，再加上六年前陈应龙儿子替孙小海顶罪的事，足够让他喝一壶了！
不行。”程度果断否决，声音沉稳而坚决，我来青林才一年，现在拿下他，对我没好处。就算他倒了，我也上不去。
蓝海洋皱眉思索片刻，最终点头：也是。不过，该敲打还是要敲打。
还有王耀辉、李升、谭宪锋、杜圣初、张文明、何政屿、高贤这几个人，你也得盯紧点。蓝海洋提醒道。
程度微微眯起眼睛，脑海中迅速闪过青林县的政治格局。
常委会：程度已基本掌控，但仍有阻力，王耀辉、李升、谭宪锋三人始终站在程度的对立面，与孙海平、赵趋平、陈应龙关系极深，程度不打算拉拢他们。
孙连城（常务副县长）、赵俊齐（县委常委、副县长）坚定支持程度，一个抓经济，一个抓民生，牢牢把控核心权力。
七个副县长中，杜圣初、张文明、何政屿、高贤都是孙海平的人，汇报工作时敷衍了事，甚至暗中使绊子。
程度对此早有准备，好在财政局、公安局两个体现县长实权的核心部门，已被他牢牢掌控。
听话的，暂且留着；不听话的，直接让易学习来查！
程度早已摸清这些人的一些底细，只等时机成熟，就能一举清除孙海平的羽翼。
青林现在的局势，就是孙海平占着大义，但实权不如我。程度冷笑一声，而我，虽无大义之名，却已通过分工调整和县局轮换，把权力握在了手里。
蓝海洋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敲打孙海平？
程度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神深邃：**不急，先让他再蹦跶几天。等时机到了，我会让他知道......
在青林，到底谁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