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魂司地下基地的分析室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那张古老的皮纸被小心地放置在防弹玻璃罩内，高精度扫描仪正在逐寸分析其材质和纹路。苏婉坐在控制台前，手指在光屏上飞快滑动，调阅着所有与“巫咸古国”、“圣山”以及“土行之引”相关的档案。
“‘巫咸’是上古时期一个极其神秘的方国，传说其祭司掌握着沟通天地、调动山川之力的秘法，但其国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记载寥寥。”苏婉眉头紧锁，“至于‘圣山’……符合条件的有好几处，华山、泰山、昆仑……甚至一些早已更名或消失的古山名都有可能。范围太大了。”
风清云站在一旁，双手负后：“对方暴露了‘金行之引’，又留下了指向‘土行之引’的线索，这太刻意了。像是一个诱饵。”
林墨没有说话，他的指尖隔着玻璃，虚点着皮纸上那暗红色的山脉标记。怀中的两块“钥匙”碎片传来一种奇特的感应，不是共鸣，更像是一种……模糊的方位指引，隐隐指向西南方向。而刚刚得到的两块“引信”则死寂不动，唯有那“金行之引”偶尔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锋锐之气。
“是不是诱饵，我们都不能置之不理。”林墨开口，声音沉稳，“‘土行之引’必须找到，而且必须在我们手里。但我们不能按照对方设定的路线走。”
他看向风清云和苏婉：“我们需要更多信息，需要弄清楚他们收集五行引信的真正目的，以及那个‘备用方案’是什么。同时，我们要打乱他们的节奏。”
“你的意思是？”风清云问。
“主动出击，但目标不是‘土行之引’本身，而是持有可能存在‘土行之引’线索的人，或者……势力。”林墨目光锐利，“山口宏背后是东瀛剑阁的激进派，魂祭司代表‘神恩教’残党，保罗·范海辛代表教廷激进派，‘创世纪’在背后提供技术支持。他们之间绝非铁板一块，必然存在猜忌和利益分配问题。或许，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
苏婉眼睛一亮：“制造矛盾，引蛇出洞，浑水摸鱼？”
“没错。”林墨点头，“而且，我们手里现在有两块‘引信’，这就是我们的筹码和鱼饵。”
风清云沉吟片刻，重重一拍控制台：“好！就按这个思路来！我立刻安排人手，重点监控与这几方势力有接触的所有人员和渠道。同时，我会通过特殊渠道，将我们已获得部分‘引信’并正在破解其秘密的消息，‘不经意’地泄露出去。”
他看向林墨，眼神带着期许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林墨，这次可能需要你更多地站在台前了。你的‘国运武道’和与‘钥匙’的共鸣，是我们最大的优势，也是最能吸引他们注意力的‘明灯’。”
林墨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我明白。”
……
战略确定，庞大的龙魂司机器开始高效运转。一道道指令发出，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撒向国内外。
暂时无事，林墨和苏婉回到了基地分配给他们的临时休息区。这是一个套间，带有独立的小客厅和书房。窗外已是夜色深沉，城市灯火如同地上的星河。
苏婉泡了两杯安神的花茶，递给林墨一杯。两人坐在沙发上，一时无言，只有茶杯上升腾的袅袅白气，氤氲了灯光。
“后背的伤，还疼吗？”苏婉轻声问，目光落在他的肩背处。
“好多了。”林墨摇摇头，感受着体内《人皇经》生生不息的力量在缓慢修复着伤势，“你的药膏很有效。”
苏婉低下头，捧着温热的茶杯：“我有点担心。风顾问的计划，等于把你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教廷、‘创世纪’、‘神恩教’、东瀛剑阁……他们都会盯着你。”
“从唤醒祖龙，拿到第一块碎片开始，我就已经在漩涡中心了。”林墨的声音很平静，“躲不掉的。而且……”他顿了顿，看向苏婉，“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就像他的父母，当年也是为了探寻某个历史的真相，最终不知所踪。有些责任，仿佛早已刻在了血脉里。
苏婉抬起头，对上他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担忧似乎被抚平了一些。她轻轻嗯了一声：“我会在你身边，尽我所能。”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林墨看着她被灯光柔化的侧脸，心中某处微微一动。他想起了在图书馆并肩查资料的日子，想起了她默默递来的热茶和伞，想起了她此刻毫不犹豫的“在你身边”。
这种无声的陪伴与支持，或许比他拥有的力量，更能给予他前行的勇气。
“谢谢。”他低声说。
苏婉浅浅一笑，没有再多言。
……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但暗地里的交锋已然开始。
龙魂司故意放出的消息，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国际暗网上引起了不小的涟漪。关于“引信”和“钥匙”的悬赏和讨论热度再次飙升。
陈烈兴冲冲地跑来告诉林墨，他在监控里发现，几个隶属于不同势力的外围人员，在某个地下酒吧发生了冲突，似乎是因为“分配”问题谈崩了。
苏婉则监测到，教廷方面，保罗·范海辛的势力似乎在暗中排查内部，而安德森神父所在的温和派则加强了对激进派的制约。北美“创世纪”实验室的那艘科研船，在公海短暂停留后，突然转向，朝着东南亚方向航行，目的不明。
东瀛剑阁方面，柳生宗一郎派系的人公开发表声明，谴责山口宏的行为不代表剑阁立场，并隐晦地表示愿意与龙魂司沟通。但暗地里，仍有剑阁高手在活动。
水，确实被搅浑了。
这天下午，林墨正在基地的模拟训练场内，熟悉着新获得的两块“引信”的特性，尝试将“金行之引”的那丝锋锐之气融入“人皇指”中，寻求突破。风清云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鱼，上钩了。”他递给林墨一个造型古朴、非金非木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繁体的“秦”字，散发着淡淡的威压。
“这是？”林墨接过令牌，入手沉重，隐隐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一丝与他国运之力同源，却更加古老磅礴的气息。
“秦家的‘问心令’。”风清云解释道，“华夏古武界，并非只有龙魂司。还有一些隐世的古老家族和宗门，传承悠久，底蕴深厚。秦家，便是其中之一，其祖上可追溯至先秦时期，与‘书同文，车同轨’的那位有关。他们很少过问世事，但这次，‘钥匙’和‘引信’的出现，似乎惊动了他们。”
“秦家……发出‘问心令’，邀请你三日后，于西子湖畔‘烟雨楼’一叙。”风清云看着林墨，“他们想见见的，不仅是你这个人，更是你身上承载的‘国运’，以及……你手中的‘钥匙’与‘引信’。”
林摩挲着冰凉的令牌，能感受到其中那道古老气息对他体内国运之力的隐隐牵引。这秦家，显然非同一般。
“他们是敌是友？”
“不知道。”风清云摇头，“这些古老世家，心思难测。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对‘钥匙’的了解，可能远超我们。这次会面，福祸难料，但或许……也是我们打破僵局，获取关键信息的一个机会。”
他将选择权交给了林墨。
林墨握紧了手中的“问心令”，感受着其中那道古老而强大的气息，以及怀中“钥匙”碎片传来的、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遇到同类般的微妙悸动。
他知道，又一个全新的、未知的棋局，摆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