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树的树皮粗糙如龙鳞，每一片“鳞片”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林默的手掌刚贴上去，那些符文就活了过来，像蛆虫般蠕动，试图钻进他的皮肤。
终结之种的黑暗属性自动防御，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膜，将符文阻隔在外。
但林默能感觉到，薄膜正在被侵蚀。
时间不多了。
他闭上眼，将神识扩散出去，沿着树干向上延伸。神识所过之处，“看到”了树内部的结构——那不是年轮，是一层又一层被压缩的时间。
这棵树本身就是一部立体的历史，记录着“虚”吞噬的所有世界的兴衰。越靠近树冠，时间越古老；越靠近树根，时间越接近当下。
林默此刻所在的树干中部，对应的是十万年前到现在的时光层。
他的神识继续向上，穿过一层又一层的时间壁垒。
五万年前……八万年前……九万五千年前……
终于，在接近树冠的位置，他“看到”了一片特殊的区域。
那里的时间流速是反向的。
不是倒流，是“逆生长”——果实成熟后不是腐烂，是退回花朵，再退回花苞，最后缩回枝条里消失。而枝条本身，也在向树干内部收缩。
“时间源头……”林默明白了。
那里是“虚”最初诞生之地，是吞噬概念具象化的起点。一切因果的起始点。
如果能抵达那里，或许可以改变一些东西。
但怎么过去？
直接往上飞不行，时间壁垒太厚，强行突破会消耗太多力量。而终结之种只剩一天，他必须省着用。
就在林默思索时，树干突然震动起来。
不是轻微的脉动，是剧烈的、近乎痉挛的震颤。树皮上的符文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尖啸。那些挂在树上的果实，一个接一个地爆裂，喷出腥臭的脓血。
林默抬头，看见树冠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是恶念。
虚尘说过，恶念每十万年苏醒一次，每次苏醒都会开始新一轮的吞噬。而距离上次苏醒，正好十万年。
三天的时间，是虚尘估算的错误——恶念提前醒了！
“该死。”林默咬牙。
现在没时间找时间源头了，必须立刻阻止恶念苏醒，否则大荒将在今天毁灭。
他双手结印，调动体内所有黑暗力量——包括终结之种剩余的能量，以及他自己修炼出的吞噬之力。两股力量融合，在掌心凝聚出一根黑色的长矛。
矛身上缠绕着螺旋状的花纹，那是“终结”概念的具象化。
“去！”
林默将长矛掷向树冠！
长矛撕裂空间，沿途的一切——果实、枝叶、时间壁垒——全部被终结概念湮灭，留下一道笔直的、纯粹的虚无通道。
矛尖正中树冠核心！
但就在命中前的刹那，一只由纯粹黑暗构成的手，从树冠中伸了出来，握住了长矛。
“咔嚓。”
长矛碎了。
像玻璃一样，碎成无数片，然后被那只手吸收。
林默瞳孔骤缩。
这已经是他目前能发出的最强攻击，却被轻描淡写地捏碎。恶念的实力，远超他的预估。
“蝼蚁。”
一个声音从树冠传来。
不是通过空气传播，是直接在林默识海响起。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对生命的漠视。
树冠裂开，露出内部的景象。
那是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黑暗漩涡。漩涡中心，悬浮着一颗眼睛——和归墟之眼很像，但更大，更腐烂，更……饥饿。
恶念的本体。
“吞噬……创造……平衡……”眼睛盯着林默，每说一个词，林默体内的对应力量就躁动一分，“有趣的食物。”
林默立刻后退，但已经晚了。
眼睛眨了一下。
瞬间，林默周围的空间凝固了。不是被冻结，是被“定义”为“无法移动”。这是概念层面的禁锢，除非他有同等级的概念力量，否则无法破解。
终结之种的力量开始燃烧——它在强行冲破禁锢。但每冲破一丝，种子的寿命就缩短一截。
林默能感觉到，终结之种最多还能撑三个时辰。
“挣扎吧。”眼睛说，“挣扎的食物，更美味。”
它张开嘴——如果那能叫嘴的话——那是一道横贯树冠的裂缝，内部是无尽的、蠕动的黑暗。
吸力传来。
林默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裂缝飞去。沿途的果实、枝叶、甚至时间壁垒，都在被一同吸入。这是一场无差别的吞噬，恶念要将这片区域的一切都吃掉。
危急关头，林默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他不再抵抗吸力，反而主动加速，冲向裂缝！
但在冲进去的前一刻，他将体内所有力量——包括被封印的光明之力——全部注入识海深处的那块石片。
青虚给他的，虚尘留下的石片。
“以我之名，”林默在心中默念，“召唤‘实’！”
石片碎了。
不是物理的碎裂，是概念的解体。它化作无数光点，涌入林默识海，与他体内的源初之种产生共鸣。
下一刻，时间停止了。
不，不是停止，是“重置”。
林默看到周围的一切在倒退：他被从裂缝里吐出来，长矛重新凝聚飞回手中，恶念的眼睛重新闭上，树冠重新合拢……
一切，都回到了他掷出长矛前的瞬间。
但林默知道，这不是真正的时间倒流。
是“实”留下的后手——石片中封印着一缕“创造”概念，可以在危急时刻创造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代价是：石片永久消失，而林默将永远失去召唤“实”的可能。
“只有一次机会……”林默握紧重新凝聚的长矛，脑中飞速运转。
硬拼不行，恶念的实力完全碾压他。逃跑也不行，终结之种只剩三个时辰，他根本跑不出腐烂之根。
必须智取。
他想起了虚尘的话：“这棵树本身就是一部立体的历史。”
历史……
林默看向手中的长矛。矛身上缠绕的“终结”花纹，此刻在微微发光。
一个疯狂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终结概念，可以终结一切，包括……时间本身？
如果他用长矛攻击的不是恶念，而是这棵树承载的“历史”呢？如果能终结某个关键时间点，会不会改变后来的因果？
比如，终结虚尘得到石壁的那一刻？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再也压不下去。
但林默很快意识到问题：要终结十万年前的时间点，他必须回到过去。而回到过去，需要穿越无数层时间壁垒，消耗的力量将是个天文数字。
终结之种撑不住。
除非……
林默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源初之种正在缓缓旋转。这枚种子是“实”留下的创造概念具象化，拥有近乎无限的潜力。
如果能引爆它，或许能获得足以穿越时间的力量。
但引爆的后果是：他将永远失去创造概念，体内的平衡会被打破，很可能彻底堕入黑暗，成为下一个“虚”。
“没有选择了。”林默苦笑。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长矛，将矛尖对准自己的丹田——源初之种所在的位置。
然后，用力刺下！
不是破坏，是“激活”。
长矛的终结概念与源初之种的创造概念碰撞，产生了一场小型的、可控的概念爆炸。爆炸的能量没有外泄，全部被林默引导，注入手中的长矛。
矛身上的花纹开始变化。
从单纯的“终结”，变成了“终结与创造交织”的复杂图案。矛身也从纯黑，变成了黑白螺旋相间的诡异颜色。
新长矛诞生的瞬间，林默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升华。
不是变强，是“维度”的提升。他现在能同时感知到过去、现在、未来三个时间维度，能看见因果线的交织，能触摸到命运的脉络。
但代价也很明显：他的左眼彻底变黑，右眼彻底变白，头发从中间分开，一半黑一半白。体内的平衡被打破，两种概念在激烈冲突，每一秒都承受着撕裂般的痛苦。
“三个时辰……”林默咬牙，“必须在三个时辰内解决一切。”
他举起长矛，对准树干上的某个点——那里对应着十万年前，虚尘发现石壁的时间层。
“破！”
长矛刺出。
没有声势浩大的爆炸，只有轻微的“噗嗤”声，像是刺破了水泡。矛尖没入树干，撕开了一道细小的裂缝。
裂缝内部，不是树干的木质，是流动的时间。
林默纵身跳了进去。
时间隧道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前后。前方是过去，后方是未来。隧道壁上浮现着无数画面，都是“虚”吞噬世界的历史片段。
林默逆着时间流，向前疾驰。
每前进一段，身体就虚弱一分。时间旅行消耗的不是力量，是“存在感”。他的过去、现在、未来正在被时间流冲刷，稍有不慎就会迷失在时间里，成为永恒游荡的幽灵。
但他不能停。
终于，在感觉自己的存在感即将彻底消失时，他看到了那副画面：
一个山洞，一个少年，一面石壁。
虚尘。
林默从时间隧道中跃出，落在山洞里。
虚尘背对着他，正痴迷地看着石壁。石壁上倒映出的不是他的人影，是一个巨大的、旋转的黑暗漩涡——那是“虚”的投影，在诱惑着这个渴望力量的少年。
“住手。”林默开口。
虚尘吓了一跳，猛地转身。看到林默的瞬间，他愣住了——因为林默和他长得太像了，只是更成熟，更沧桑，而且眼睛和头发的颜色诡异。
“你……你是谁？”虚尘警惕地问。
“我是未来的你。”林默说。
虚尘瞪大眼睛：“不可能……”
“看这个。”林默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万噬源经》的完整符文——那是只有虚尘自己才知道的功法核心。
虚尘呼吸急促起来。
这确实是他刚刚推演出的功法雏形，还没告诉任何人。
“你真的……是未来的我？”他声音颤抖。
“是。”林默点头，“我来，是为了阻止你。”
“阻止我什么？”
“阻止你触碰那面石壁。”林默指向石壁，“那里面封印着一个怪物，一个会吞噬你、吞噬世界、吞噬一切的怪物。如果你继续下去，十万年后，你会变成它的一部分。”
虚尘脸色苍白：“可……可我需要力量。没有力量，我永远是个杂役弟子，永远被人欺负……”
“力量有很多种。”林默走到他面前，按住他的肩膀，“吞噬是最快的一种，但代价是你的灵魂。听我的，放弃这面石壁，我可以教你另一种功法。”
他手指点在虚尘眉心，将《源心守一诀》的第一层传了过去。
这是青虚后来创造的功法，本就是为了克制《万噬源经》。现在林默提前十万年传授，希望能改变虚尘的命运。
虚尘闭上眼睛，感受着功法的玄妙。
许久，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这功法……好奇怪。”他说，“不是吞噬外物，是修炼内心。”
“对。”林默点头，“它不会让你一夜变强，但会让你一步步扎实地成长，而且没有后患。如果你坚持修炼，十万年后，你至少能到法相境——足够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了。”
虚尘看向石壁，又看看林默，陷入挣扎。
他能感觉到，《源心守天诀》确实更平和、更安全。但《万噬源经》的诱惑太大了——那种可以快速吞噬一切变强的快感，让他难以抗拒。
“我……”他张了张嘴。
就在这时，石壁突然发出刺眼的光芒！
一个声音从石壁中传出：“虚尘，不要听他的！他在骗你！《万噬源经》才是最适合你的功法！吞噬吧！吞噬一切！成为最强！”
虚尘的眼神又开始迷茫。
林默脸色一变——这是“虚”在干涉！
它察觉到了时间线的变动，正在强行修正。
“虚尘，看着我！”林默抓住虚尘的肩膀，“你看看我的眼睛！看看我的头发！这就是修炼《万噬源经》的下场！十万年后，你会变成我这个样子，一半人一半怪物！”
虚尘看着林默诡异的双眼，看着那黑白分明的头发，身体颤抖起来。
“我……我不要变成那样……”
“那就毁了石壁！”林默说，“现在！马上！”
他拉着虚尘，走向石壁。但石壁表面的黑暗漩涡开始旋转，散发出恐怖的吸力，要将两人都吸进去。
林默举起手中的长矛。
“这一击，会终结你和石壁的因果。”他对虚尘说，“之后，你会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但你的潜意识里会留下对《万噬源经》的警惕。你会选择《源心守一诀》，走上另一条路。”
“那你呢？”虚尘问。
“我会消失。”林默笑了笑，“改变时间线的代价，就是被时间线抹除。但没关系，只要你能走上正确的路，一切都值得。”
他举起长矛，对准石壁。
但就在刺下的前一秒，异变突生！
时间隧道突然在他身后打开，一只黑暗的手伸了出来，抓住了他的脚踝！
是恶念！
它察觉到了时间线的异常波动，竟然顺着波动追了过来！
“想改变过去？”恶念的声音从隧道里传出，“痴心妄想！”
林默被猛地向后拽，长矛刺偏，只在石壁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不！”林默怒吼，拼命挣扎。
但恶念的力量太强了，他整个人被拖向时间隧道。在即将被拖进去的瞬间，他看到虚尘冲了过来，抱住了他的腿。
“未来的我！”虚尘大喊，“告诉我！如果我不碰石壁，真的会有更好的未来吗？”
林默看着他年轻而坚定的眼睛，点了点头。
“有。你会有一个弟子叫青虚，他会继承你的意志，创造出完整的《源心守一诀》。你会活到十万年后，看到诸天万界和平繁荣。你会……很幸福。”
虚尘笑了。
“那就够了。”
他松开林默的腿，反而主动冲向了石壁！
“你要干什么？！”林默惊呼。
“既然石壁是祸根，那我就毁了它！”虚尘抱住石壁，体内刚刚修炼出的《源心守一诀》力量全部爆发，“用我这条命！”
“等等！不要！”
但已经晚了。
虚尘和石壁同时爆炸！
不是物理的爆炸，是概念层面的解体。虚尘的“存在”和石壁的“存在”互相湮灭，产生了一道横扫整个时间线的冲击波。
林默被冲击波击中，连同那只黑暗的手一起，被轰出了时间隧道。
而那条通往十万年前的时间线，彻底断裂、消失。
从此，虚尘从未发现过石壁，从未创造过《万噬源经》，“虚”的概念从未在这个世界诞生。
但代价是：虚尘也从未存在过。
林默从时间乱流中跌出，落回了腐烂之根的树干上。
他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巨树。
树……在枯萎。
不是缓慢的枯萎，是迅速的、肉眼可见的崩解。树干上的符文一个个熄灭，果实一个个干瘪脱落，枝叶化为飞灰。
而树冠深处那只巨大的眼睛，正在发出不甘的咆哮。
“不——！！！”
但咆哮声越来越弱。
因为支撑它存在的“因果”被斩断了。虚尘从未发现石壁，“虚”的概念从未诞生，那么眼前这个由“虚”概念具象化的恶念，自然也就不该存在。
它在被时间线修正，被强制抹除。
林默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没有喜悦。
他成功了，改变了历史，阻止了“虚”的诞生。但代价是：虚尘牺牲了自己。
那个年轻的、渴望力量的少年，选择用生命终结了灾厄的源头。
而他林默……
林默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左眼纯黑，右眼纯白，头发半黑半白。体内的平衡彻底打破，两种概念在激烈冲突，痛苦比之前强烈了十倍。
更严重的是，他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正在变得模糊。
改变时间线的人，会被时间线排斥。他现在就像一个错误，一个bug，正在被宇宙的系统自动修复。
最多还有一刻钟，他就会彻底消失。
“也好……”林默苦笑，“至少，青璃安全了。”
他坐倒在树干上，看着巨树彻底枯萎、消散。随着树的消失，周围的虚无空间也开始崩塌，露出外界的景象——
那是诸天万界的星空，璀璨而宁静。
腐烂之根消失了，连同里面所有的果实、所有的灵魂一起，都被时间修正抹除，仿佛从未存在过。
林默飘浮在星空中，身体开始透明化。
就在这时，一道青光从远处射来。
青虚。
老道士踏空而来，看着逐渐消失的林默，眼神复杂。
“你做到了。”他说，“你改变了历史，终结了‘虚’。但你也改变了我——现在的我，不是‘虚’的善尸，只是一个普通的、活了三万年的老道士。”
“因为我师父虚尘从未堕入黑暗，他一生修炼《源心守一诀》，活了十万年，最后在青木界坐化。而我是他唯一的弟子。”
林默看着他，笑了。
“那……很好。”
“但你呢？”青虚问，“你要消失了。被时间线抹除的人，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你值得吗？”
林默想了想。
“值得。”他说，“至少，我保护了我想保护的人。”
他闭上眼睛，等待最后的消失。
但就在这时，胸口的源初之种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不，不是源初之种——那枚种子在他引爆时已经碎了。现在跳动的是……是虚尘最后爆炸时，残留在他体内的一缕意念？
那缕意念顺着林默的经脉游走，最后汇聚到他的心脏位置。
然后，重新凝聚成了一枚种子。
不是源初之种，不是终结之种，是一枚全新的、黑白完美平衡的种子。
种子破壳。
从里面钻出来的，不是力量，不是概念，是一个……人。
虚尘。
年轻的、穿着青衣的虚尘，站在林默的识海里，对他微笑。
“谢谢你，未来的我。”他说，“谢谢你给了我选择的机会。”
“你……”
“我没有完全消失。”虚尘说，“我的肉身和石壁同归于尽，但最后一缕意念附着在了你身上。现在，我要完成最后一件事。”
他伸出手，按在林默的心脏上。
“把我的‘存在’，给你。”
下一刻，林默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流遍全身。
那不是修为，不是法则，是更基础的“存在权”。虚尘将自己的存在权转让给了林默，填补了林默被时间线排斥的漏洞。
林默的身体停止了透明化。
而虚尘的身影，开始消散。
“等等！”林默在识海中大喊，“你会……”
“我已经死了十万年了。”虚尘笑着说，“能多活这片刻，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已经很满足了。现在，带着我的祝福，活下去吧。”
“替我看看，你守护下来的这个世界。”
话音落下，虚尘彻底消失。
林默睁开眼睛。
身体恢复了正常——左眼右眼都变回了原本的颜色，头发也恢复如初。体内的平衡重新建立，而且比之前更稳固。
他活下来了。
但心中空落落的。
青虚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该回去了。”老道士说，“有人在等你。”
林默看向远方。
在那里，大荒世界的轮廓隐约可见。
而在大荒的南荒，青丘祖地里，一个女子正站在祭坛上，仰望着星空，泪流满面。
她能感觉到，林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