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墨的棉布，沉甸甸压在北美大陆的上空。明军大营里，篝火噼啪作响，把帐外的人影拉得忽长忽短。徐猛站在沙盘前，指尖划过标注着“纽约”的木牌，木牌边缘被火烤得发黑，是前日激战留下的痕迹。
“卡尔这老狐狸，最近学精了。”胡大海把啃剩的羊骨往地上一扔，火星溅起半尺高，“纽约城郊那片玉米地，他居然布了三重伏兵，若不是华云龙带斥候提前探路，咱们昨天就得栽进去。”
帐帘被掀开，寒气裹着雪粒钻进来，华云龙跺了跺靴底的冰碴，手里举着张揉皱的羊皮纸：“将军，这是从欧盟联军俘虏身上搜的，看笔迹像是卡尔的副将写的，说要在芝加哥调集重炮营，还提到要联合洛杉矶的骑兵旅，说是要‘首尾相衔，困明军于内陆’。”
徐猛接过羊皮纸，凑近篝火翻看，纸边瞬间卷了起来。他忽然冷笑一声，手指重重敲在沙盘上的“休斯顿”：“他想把咱们往南逼，利用休斯顿的沼泽地形拖垮咱们的补给线。”
“那咱们偏不遂他的意。”耿炳文从帐外进来，甲胄上的霜花簌簌往下掉，“末将刚查完岗，弟兄们都憋着股劲呢，说要把卡尔的重炮营拆了当柴烧。”
徐猛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围过来：“光有干劲不够。胡大海，你带水师陆战队三千人，今夜就从密西西比河顺流而下，绕到芝加哥下游，把他们的粮草仓库烧了——记住，动静要大，让卡尔以为咱们要端他老巢。”
胡大海眼睛一亮，刚要应下，徐猛又补了句：“别真烧光，留三成。卡尔多疑，见粮草没全毁，必定猜咱们是声东击西，反而会把重炮调去守仓库。”
“妙啊！”周德兴拍了下手，甲片相撞叮当作响，“那咱们主力呢？”
“主力随我去达拉斯。”徐猛拿起沙盘里的骑兵模型，往达拉斯的位置一放，“卡尔以为咱们怕沼泽，咱们偏往沼泽里钻。耿炳文，你带五千步兵，多备木板和绳索，在沼泽里搭浮桥，天亮前必须打通通道。”
耿炳文皱眉：“达拉斯的沼泽瘴气重，弟兄们怕是容易中招……”
“我早让康茂才备了草药。”徐猛掀开帐角的布包，里面的艾草、苍术堆得冒尖，“让弟兄们出发前嚼上一把，能顶三个时辰。”
帐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郭英掀帘而入，身后跟着一队亲兵，每人背上都捆着捆浸了桐油的芦苇：“将军，按您的吩咐，火攻的东西都备齐了。”他脸上有道新疤，是昨日在纽约巷战被火枪弹擦的，“只是欧盟联军的弓箭手厉害，末将担心冲不过去。”
“吴良、吴祯！”徐猛扬声喊道。
帐外立刻冲进两个身影，正是吴良、吴祯兄弟，两人铠甲上还沾着芝加哥的泥土。“末将在！”
“你们带五百盾兵，明日拂晓佯攻芝加哥东门，把他们的弓箭手引到城头。郭英趁机带芦苇队绕到西门，放完火就往沼泽退，耿炳文的浮桥正好接应你们。”徐猛指着沙盘上的箭头，“记住，佯攻要狠，让卡尔觉得咱们非拿下芝加哥不可。”
吴祯挠了挠头：“要是卡尔不上当呢？”
“他会的。”徐达的声音从帐外传来，众人回头，只见他披着件旧披风，披风下摆沾满泥浆，“方才抓到个想混进大营的细作，审出来了——卡尔的重炮营还没到齐，他急着逼咱们决战，就是怕咱们拖到他兵力集结。”
众人这才注意到徐达身后的丁德兴，正押着个被捆得结实的欧盟士兵，士兵浑身发抖，嘴里还在嘟囔着德语。丁德兴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这小子说，卡尔今晚在芝加哥城楼上誓师，说要‘三日之内踏平明军大营’呢。”
“好啊，来得正好。”徐猛把羊皮纸扔进篝火，火苗腾地窜起，“胡大海，你的水师准备得如何？”
胡大海拍了拍腰间的火折子：“早等着呢！弟兄们把船板都擦好了，保证顺流而下时悄无声息，烧起来却能让半个芝加哥都看见火光。”
“华云龙，”徐猛转向一直没说话的斥候统领，“你带二十个弟兄，换上欧盟的军服，混进达拉斯。卡尔不是想困咱们吗？咱们先在他的沼泽里埋好标记，等他的骑兵进来，就让他们尝尝陷进泥潭里挨打的滋味。”
华云龙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牙的牙床——那是前日被流矢崩的：“将军放心，保证让他们连人带马都陷在里面，给鳄鱼当点心。”
徐猛最后看向周德兴：“你负责守好大本营，多插些旗帜，再让伤兵们故意在营外活动，让卡尔觉得咱们主力还在。”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内众人，“记住，卡尔想打消耗战，咱们就给他来场闪电战。他以为咱们会按规矩出牌，咱们偏要在他的棋盘上掀翻桌子。”
篝火渐渐弱下去，天边泛起鱼肚白。胡大海的水师已经悄悄驶离码头，船桨划破密西西比河的冰面，发出细碎的声响；耿炳文的步兵正扛着木板往达拉斯沼泽赶，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吴良、吴祯的盾兵列好了阵型，盾牌在晨光里闪着冷光。
芝加哥城楼上，卡尔正举着望远镜观察明军大营，看到营外晃动的人影和飘扬的旗帜，满意地笑了。他转身对副将道：“传令下去，按原计划进军，明军主力果然还在原地，这一次，定要让他们插翅难飞。”他没注意到，远处的密西西比河上，几艘挂着欧盟旗帜的小船正顺流而下，船上的士兵嘴角都噙着冷笑。
丁德兴押着俘虏经过大营门口，正好撞见朱文正带着伙夫营往锅里倒豆子。朱文正往俘虏面前的地上吐了口热气：“好好看着，等会儿就让你知道，你们将军的算盘打错了地方。”俘虏哼了一声，却没敢抬头——明军士兵脸上的决绝，让他忽然觉得，这场仗，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