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死寂祭坛
地下溶洞死一般寂静，只有偶尔从岩顶滴落的水珠敲击在石面上，发出空洞而清晰的“嗒、嗒”声，更添几分阴森。
影匕半跪在地，将龙越小心地放平，迅速检查他的伤势。情况很不乐观，强行催动力量干扰禁制、模拟意境神韵，加上最后空间传送的撕扯，让龙越本就严重的伤势雪上加霜。经脉多处断裂，混沌金丹几乎完全停滞，神魂更是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
他不敢怠慢，立刻从龙越的储物袋中翻找出柳如是准备的疗伤丹药，拣出药性最温和的几种，小心喂龙越服下。丹药入腹，化作涓涓细流滋养着受损的经脉和脏腑，但效果甚微，龙越的气息依旧微弱，昏迷不醒。
影匕自己的伤势也不轻，但他强忍着，先处理了龙越这边，才吞下几颗丹药，盘膝坐下，运转功法勉强压制住体内翻腾的气血。他的目光始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尤其是溶洞中央那座残破的黑色祭坛。
这祭坛给他的感觉非常不好。古老、死寂，那上面残留的幽冥鬼气虽然稀薄，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荒芜，与现今幽冥教修士的气息截然不同，更像是某种……沉淀了无数岁月的死亡本身。
他不敢轻易用神识去探查祭坛，生怕触发什么未知的禁制。在这完全陌生的绝地，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时间一点点流逝，溶洞内只有两人微弱的呼吸声和水滴声。
不知过了多久，龙越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极其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勉强看清头顶那些散发着幽绿磷光的钟乳石。
“这……是哪里？”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
“长老！您醒了！”影匕立刻结束调息，凑了过来，低声道，“我们似乎在一处幽冥教的上古遗迹里。是您那枚玉符引动了隐藏的传送阵，把我们送到了这里。”
龙越闻言，眼神微凝，努力回忆昏迷前的情形。暗刃决绝的背影、爆炸的气浪、还有最后冲入幽蓝漩涡的撕扯感……他心中一紧：“暗刃呢？”
影匕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属下不知。当时情况紧急，他断后……属下只来得及带您进入传送阵。”
龙越闭上了眼睛，胸口一阵发闷。暗刃凶多吉少。虽然相处时间不算太长，但那汉子耿直火爆的性子，早已被他认可。这份情，他记下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和身体的剧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长老，您伤势太重，不宜妄动！”影匕连忙劝阻。
“无妨……死不了。”龙越咬着牙，在影匕的搀扶下，勉强靠坐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上。他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座残破的黑色祭坛上。
仅仅是目光接触，他就感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升起。那祭坛通体由一种不知名的黑色石材砌成，表面布满了刀劈斧凿般的古老痕迹和一些模糊不清的浮雕，大多描绘着一些扭曲、痛苦的灵魂沉沦的景象。祭坛的四个角各有一根断裂的石柱，上面缠绕着早已锈蚀、但依稀能辨认出是某种金属锁链的东西。
最引人注目的是祭坛中央，那里有一个凹陷的池子，里面堆积着厚厚的、暗红色的、早已干涸板结的物质，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极其浓郁的怨念。
“血祭之坛……”龙越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凝重。这种规模的祭坛，以及那池中积累的怨念，当年不知献祭了多少生灵。
他的神识虽然受损严重，但感知依旧敏锐。他隐隐感觉到，这祭坛下方，似乎镇压着什么东西。那股荒芜死寂的气息源头，并非来自祭坛本身，而是来自祭坛之下！
“这里……不像是单纯的遗迹。”龙越喃喃道，“更像是一座……监狱。”
他尝试着将一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向祭坛中央那血池的下方。
就在他的神识即将触碰到血池底部岩层的瞬间——
“咚！”
一声沉闷得如同心脏跳动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神魂深处响起！
这声音并非通过耳朵听到，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和无法言喻的沉重感，仿佛某个沉睡了万古的庞然大物，在无意识中翻了个身。
“唔！”龙越猛地捂住额头，本就脆弱的神魂如同被重锤敲击，眼前阵阵发黑，差点再次昏厥过去。
“长老！”影匕脸色一变，立刻戒备地看向祭坛，却什么异常也没发现。
龙越喘着粗气，额头上冷汗涔涔，眼中充满了骇然。仅仅是无意中的一丝触碰，引来的反馈就如此恐怖！这祭坛下面镇压的东西，绝对超乎想象的可怕！
他再也不敢轻易探查，目光死死盯着那血池。他注意到，在那声“心跳”过后，血池底部板结的暗红色物质表面，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幽蓝色纹路一闪而逝，随即又隐没不见。
那些纹路……与他激活传送阵时看到的幽蓝色符文，以及那兽皮上的某些符号，隐隐有着某种联系。
幽冥教上古遗迹、隐藏传送阵、神秘兽皮、被镇压的未知存在、苏妲的计划、归墟之眼……
无数线索在龙越混乱的脑海中交织，却理不出一个清晰的头绪。但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个地方，以及祭坛下镇压的东西，很可能与幽冥教深层的秘密，甚至与苏妲口中的“归来”息息相关！
“此地不宜久留。”龙越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对影匕道，“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出去的路。在我恢复一点实力之前，绝对不能再靠近那座祭坛。”
影匕凝重地点头。
然而，就在两人准备寻找其他出路时，那祭坛中央的血池，再次发生了异变。那些板结的暗红色物质，表面开始极其缓慢地隆起、开裂，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下面……蠕动。
一股更加浓郁、更加令人作呕的腐朽和死寂气息，如同潮水般，开始从裂缝中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