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二。”
“请前辈，助我一臂之力！”
林凡的声音在这死寂的白骨殿堂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幽寰大祭司那混沌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欣慰与释然，仿佛卸下了万古的重担。星灵虚影与白骨战魂亦同时挺直了身躯，残存的力量开始不计代价地燃烧、沸腾！
“好！好！好！”幽寰连道三声好，枯槁的脸上竟泛起一丝红晕（魂力燃烧的异象），“孩子，收敛心神，紧守道源！我等这便为你，开辟通往寂灭之核的‘归墟路径’！”
话音未落，幽寰大祭司双手结出的古印骤然一变，化作一个更加复杂、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至理的符文！他周身那原本与林凡混沌本源隐隐交融的混沌气流，猛地倒卷而回，与其自身残存的守墓人本源、以及那历经万古而不灭的坚定意志，轰然合一！
“以吾残魂为引，燃！”
轰！
幽寰大祭司的虚影瞬间变得无比凝实，却又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璀璨的光芒！一道灰蒙蒙的、仿佛能贯穿虚实、连接生死的混沌光柱，自他天灵冲天而起，并非攻向任何地方，而是狠狠撞向了殿堂下方那缓缓旋转的暗黄色魂力漩涡！
“开！”
伴随着他一声仿佛来自远古的敕令，那磅礴的魂力漩涡中心，竟被这道凝聚了其毕生修为与残魂的混沌光柱，强行撕开了一道口子！口子后面，并非冥河水，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黑暗、连光线与灵魂都能彻底吞噬的绝对虚无！
归墟路径！直通冥舟最核心的寂灭之核！
几乎在同一时间，星灵虚影发出一声空灵而决绝的清啸，手中那盏虚幻的星灯骤然爆碎！化作无数最纯净的星辰光点，如同飞蛾扑火般，融入上方那混沌星寂光芒大盛的星辰舵轮之中！
“以吾星魄为桥，定！”
得到这最本源的星辰之力加持，星辰舵轮猛地一震，其上的混沌星寂之光凝聚成一道凝练无比的光束，如同架设桥梁般，精准地投射向幽寰开辟出的那条归墟路径入口，将其暂时稳固！
而那白骨战魂，发出一声震动殿堂的无声咆哮，他庞大的骨架之上，那古老的青铜铠甲寸寸碎裂，化作精纯的战意与魂力洪流！
“以吾战意为盾，护！”
这股洪流并未攻击，而是如同最忠诚的卫士，环绕在林凡周身，形成一层厚重无比、蕴含着万古不屈意志的战魂护盾！
三位守护者，在这一刻，燃尽了自己最后的存在，为林凡铺平了道路，提供了庇护！
“孩子……路径已开，护盾已成……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幽寰大祭司的声音变得极其微弱，身影如同风中残烛，迅速黯淡，“记住……寂灭……亦是一种力量……关键在于……掌控其‘意’，而非被其‘志’所控……”
话音袅袅散去，幽寰、星灵、战魂三位守护者的身影，彻底化为点点流光，消散在这白骨殿堂之中，唯有那稳固的归墟路径与周身的战魂护盾，证明着他们曾经的存在与牺牲。
林凡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敬意与沉重。他没有时间伤感，对着三位守护者消散的方向深深一躬，随即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与坚定。
他一步踏出，毫不犹豫地迈入了那条被混沌星寂之光笼罩的、通往绝对虚无的归墟路径！
“嗡——！”
踏入路径的瞬间，林凡感觉仿佛跨入了另一个宇宙。周围是绝对的黑暗与死寂，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只有那纯粹的、仿佛能磨灭一切存在概念的“无”。若非有星辰舵轮的光芒指引与战魂护盾守护，他的神魂与肉身恐怕会在瞬间被这归墟之意同化、消散。
他沿着那道光桥，在绝对的虚无中前行。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前方的“黑暗”忽然有了变化。
那不再是纯粹的虚无，而是出现了一点“核心”。
那是一团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形态与色彩的“存在”。它仿佛是所有色彩的终点，又是所有虚无的起点。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缓缓脉动，每一次脉动，都散发出令林凡灵魂冻结、让周身战魂护盾剧烈涟漪的恐怖寂灭意志！
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规则的具现化，是“终结”这一概念的凝聚体！仅仅是注视着它，林凡就感觉自己的生机在飞速流逝，记忆在模糊，甚至连“自我”这个概念都在动摇！
寂灭之核！
冥舟真正的心脏，也是污染的源头！
“不能再靠近了！”林凡心中警铃狂鸣。以他现在的修为和状态，再靠近，恐怕无需这寂灭之核主动攻击，便会被其散发的寂灭道韵彻底同化！
他停在光桥的尽头，距离那寂灭之核尚有百丈之遥（在这片虚无中，距离已失去意义，这只是一种感知上的描述）。该如何炼化或封印它？幽寰大祭司并未留下具体方法。
就在他念头急转之际，他体内的混沌源核，仿佛受到了这同源却更加极端、更加纯粹的寂灭本源的刺激，再次剧烈地躁动起来！那被系统封印的光茧表面，裂纹再次扩大，更加磅礴的混沌本源能量不受控制地向外涌出！
同时，他自身领悟的寂灭道韵，也如同受到了君王的召唤，变得活跃而……亲近？仿佛游子归乡，想要投入那寂灭之核的怀抱！
不好！
林凡脸色一变，全力运转《太初混沌经》与自身意志，试图压制混沌源核的暴动，束缚住那蠢蠢欲动的寂灭道韵。
然而，那寂灭之核似乎也感应到了林凡体内那同源的力量，其脉动骤然加剧！一股更加恐怖、更加直接的寂灭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跨越虚无，狠狠冲击在林凡的神魂与战魂护盾之上！
“咔嚓！”
坚韧的战魂护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出现无数细密的裂纹！
林凡闷哼一声，七窍同时渗出血丝，识海如同被亿万根钢针穿刺，太初混沌气与龙魄源血、龙阙剑魂的光芒都瞬间黯淡了一分！
差距太大了！这寂灭之核的本质层次，远超他目前能理解的范畴！
硬抗下去，必死无疑！
必须另辟蹊径！
炼化？封印？以力取胜绝无可能！
幽寰大祭司临终的话在他脑海中回响——“掌控其‘意’，而非被其‘志’所控……”
意？志？
林凡福至心灵！这寂灭之核的核心，是那源自归墟的、纯粹的、旨在毁灭一切的“意志”（志）！而“寂灭”本身作为一种大道规则，其“真意”（意）并非纯粹的毁灭，而是万物轮回、阴阳交替中不可或缺的“终结”环节！
他要做的，不是去对抗寂灭本身，而是要去对抗、去……“教化”那充满了毁灭欲望的“归墟意志”！
如何“教化”一股如此恐怖的毁灭意志？
靠力量？不行。
靠道理？更不行。
唯一的可能，是……同化？或者说，是将其“包容”，以自身更加宏大、更加本源的“道”，去覆盖、去融合它！
混沌！太初混沌！
混沌生万物，亦可归万物！包容一切，演化一切！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在林凡脑海中成型！
他不再试图强行压制体内躁动的混沌源核和寂灭道韵，反而……主动放开了对它们的束缚！甚至，主动引导那从源核裂缝中涌出的、蕴含着原始混沌意志的本源力量，与自身升华后的寂灭道韵，以及《太初混沌经》引动的太初之气，进行更深层次的融合！
他要在这归墟路径之中，在这寂灭之核的面前，进行一次前所未有的……道韵融合与升华！以自身为熔炉，容纳混沌与寂灭，去直面那归墟的毁灭意志！
“轰——！！”
失去了束缚的混沌本源与寂灭道韵，在他体内轰然对撞！更加剧烈的痛苦席卷全身，经脉寸寸断裂，丹田仿佛要炸开，神魂在两种极端力量的冲突下摇曳欲灭！
但他紧守《太初混沌经》总纲，将那缕微弱的“因果”之力催发到极致，如同最精密的调节器，强行维持着这危险的平衡，引导着狂暴的能量洪流！
混沌包容寂灭，寂灭归于混沌！
在他的意志引导下，那原本充满毁灭欲望的原始混沌意志，与那裁决终结的寂灭道韵，开始以一种玄奥的方式相互渗透、融合！一种全新的、既非纯粹混沌、亦非纯粹寂灭的灰色气流，在他体内缓缓诞生！
这气流更加凝练，更加深沉，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又终结万物的所有可能！它既包容万物，又判定终结！正是之前在外部助星辰舵轮稳定时，短暂出现过的“混沌星寂”之力的进阶版！
而随着这种全新力量的诞生，林凡对“寂灭”的理解，再次发生了质变！他仿佛看到了在那绝对的终结之后，并非永恒的虚无，而是……新生的起点！寂灭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更好的“开始”！是轮回不可或缺的一环！
当他明悟这一点的刹那，他周身散发出的道韵气息，陡然一变！
不再是单纯的对抗与死寂，而是多了一种……“秩序”与“循环”的意味！仿佛他自身，成为了生与死、创造与毁灭之间，那道运转不息的桥梁！
那原本狂暴冲击着他的寂灭之核的意志，在接触到这股全新的、带着“秩序”意味的寂灭道韵时，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迟疑？
它那纯粹的毁灭欲望，似乎无法理解这种“带有目的性的终结”。
就是这一丝迟疑，给了林凡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猛地抬头，双眸之中，左眼混沌初开，演化星河，右眼寂灭归无，划定轮回！他伸出右手，指尖不再是灰黑色的死寂，而是流淌着那全新的、蕴含着秩序循环意境的灰色气流，对着百丈外那团恐怖的寂灭之核，遥遥一指点出！
没有浩大的声势，没有毁灭的能量。
只有一道细微的、仿佛蕴含着大道至理的灰色流光，如同穿越了时空，无视了那恐怖的寂灭意志领域，轻轻地……点在了那寂灭之核的本体之上！
“嗡——！！！”
寂灭之核猛地一颤！其内部那纯粹而狂暴的毁灭意志，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平静湖面，骤然沸腾、混乱起来！
它感受到了同源的力量，却是一种它无法理解的、带着“秩序”与“循环”的同源力量！这股力量并未试图消灭它，而是如同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来，试图与它的核心意志……融合？！
毁灭？还是……共存？亦或是……成为某种更大循环的一部分？
寂灭之核那简单的、只知毁灭的意志，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与挣扎！其散发出的恐怖波动变得极不稳定，时强时弱。
林凡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那一指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心神与新生的力量。但他眼神却无比明亮，死死盯着那混乱的寂灭之核。
他在赌！赌这源自归墟的毁灭意志，并非完全不可理喻，赌在那极致的毁灭背后，亦存在着一丝对“秩序”的本能渴望，或者说……是对打破当前僵局、寻求另一种存在方式的……“好奇”？
时间一点点流逝（如果这里还有时间概念的话）。
寂灭之核的混乱持续了许久，其表面的色彩与形态剧烈变幻。最终，那极致的毁灭意志，似乎在那蕴含着秩序循环意境的灰色气流不断渗透与“劝说”下，出现了一丝……妥协？
它不再试图湮灭林凡，而是开始……缓慢地、试探性地，吸收、融合那股灰色的气流！
随着融合的进行，寂灭之核那令人心悸的纯粹毁灭气息，开始逐渐减弱，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稳”与“内敛”？仿佛狂暴的洪水，被导入了规划好的河道。
与此同时，林凡感觉到，自己与这寂灭之核之间，建立起了一种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联系！通过这种联系，他仿佛能模糊地感知到冥舟的每一个角落，能隐约调动那被“驯服”了一部分的寂灭之力！
他成功了！并非炼化，也非封印，而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与这寂灭之核达成了初步的“共生”与“掌控”！
虽然这种掌控还很微弱，且极不稳定，寂灭之核的核心深处，那归墟的毁灭意志并未完全消失，只是暂时被“秩序”的意境所安抚和引导。但至少，冥舟失控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呼……”
林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心神一松，强烈的虚弱感与神魂撕裂般的剧痛瞬间涌上，让他几乎晕厥。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借助那与新生的寂灭之核的微弱联系，心念一动。
下一刻，周围那绝对的虚无景象如同潮水般退去。
他重新回到了那白骨殿堂之中，依旧站在星辰舵轮之下。下方的魂力漩涡已然平息，变得温顺而沉寂。星辰舵轮散发着稳定的混沌星寂之光，不再与任何力量冲突。
整艘冥舟那狂暴、死寂、充满攻击性的气息，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变得内敛而……深沉。
冥舟，易主了！
虽然只是初步的、不稳定的掌控，但此刻，林凡便是这艘渡厄冥舟名义上的……新主人！
他感受着与冥舟那若有若无的联系，以及体内那近乎枯竭的力量和沉重的伤势，不敢在此久留。外界那些虎视眈眈的势力，绝不会给他恢复的时间。
他强提精神，沟通星辰舵轮，试图驱使冥舟离开这片黄泉冥河。
然而，就在他意念传达的瞬间——
异变再生！
并非来自冥舟内部，也不是来自外界的攻击。
而是来自他体内那刚刚与新生的寂灭之核建立起联系的……混沌源核！
仿佛是因为与同源的高层次寂灭之力产生了深度共鸣，那混沌源核的封印光茧，之前被多次冲击的裂纹，在这一刻……骤然扩大！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缝，如同睁开的眼眸，出现在光茧表面！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精纯、都要磅礴、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所有奥秘的混沌本源，以及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深邃、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混沌意志……顺着那道裂缝，缓缓流淌而出……
与此同时，林凡的识海之中，那幅得自星璇的、关于“星宫”的模糊星图，仿佛被这股更加本源的混沌气息所引动，其中一个极其黯淡的星标，猛地亮起了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星标的指向，并非冥河对岸，而是……更加遥远、更加深邃的星空某处！
混沌源核异动！星宫线索再现！
林凡还未来得及细究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整个冥舟猛地一震！
外界，失去了冥舟无差别攻击的压制，以古河长老、幽冥道老者为首的各方势力，在短暂的惊疑之后，已然联手，发动了对冥舟的全力攻击！他们要强行打破冥舟防御，夺取控制权！
巨大的轰鸣声透过冥舟屏障传来，整艘骨舟剧烈摇晃！
内忧刚平，外患已至！
林凡眼神一冷，压下体内的异状与伤势。
接下来，该让外面那些人知道，这艘渡厄冥舟，如今……姓林了！
（第62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