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街角巷口的灯光昏黄而稀疏,空气里浮动着初秋微凉的尘埃。五名青年呈扇形围拢过来,皮夹克袖口卷至小臂,指节粗大,眼神里混杂着惯常的戾气与轻蔑——在他们眼中,叶晨峰不过是个身形清瘦、衣着寻常的普通学生,连“威胁”二字都嫌多余。
“小子,得罪狗哥,可不是闹着玩的。”为首者啐了一口,鞋尖碾过地面碎石,“现在跪下,舔干净狗哥的靴面,兴许还能留你几根完好的肋骨。不然……”他咧嘴一笑,露出半颗发黄的门牙,“下半辈子,轮椅就是你的床。”
话音未落,另一人已不耐地挥手:“跟废物废什么话?办了他!”
江雨梦指尖冰凉,下意识攥紧易思颖的手臂,声音微颤:“思颖,报警……快报警!他一个人怎么挡得住五个?”她眼睫急促翕动,目光频频扫向叶晨峰——那人身姿挺直如松,却始终静立原地,仿佛眼前剑拔弩张的对峙,不过是拂过耳畔的一阵风。
易思颖冷嗤一声,唇角微扬,语气里裹着三分讥诮、七分笃定:“他?撑不过三十秒。让他吃点苦头也好——省得总在我面前摆那副‘无所不能’的架子。”她顿了顿,抬眸望向江雨梦,“你先拨110,我盯着他……看这场戏,能演到第几幕。”
电话接通的忙音尚未散尽,狗哥面色骤变。他虽横行街巷多年,却深知自己不过游走于法网边缘的蝼蚁;警笛若真撕裂夜色,便是他灰头土脸滚进局子的开始。他低吼如困兽:“速战速决!手脚麻利点——警察已在路上!”
易思颖竟朝叶晨峰扬声喊道:“叶晨峰!给我撑满七八分钟!活下来,算你有点人样!”
叶晨峰缓缓抬眼,目光掠过她眉间焦灼,又轻轻落在远处霓虹闪烁的警局方向。他摊开双手,语调平静得近乎温和:“七八分钟?抱歉——我从不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拖延上。”
话音未落,五道身影已如猎豹扑出:左勾拳挟风而至,右扫腿横劈腰际,后方两人一记锁喉、一记绊膝,招式粗糙却狠准,显是久经街头混战淬炼而出的本能反应。
然而就在拳风将触未触之际,叶晨峰足尖猝然点地,身形腾空而起——非退避,非闪躲,而是以脊柱为轴,腰腹发力,完成一记凌厉至极的三百六十度旋踢。劲风呼啸,衣袂翻飞,五道身影几乎在同一瞬被精准击中胸骨正中。没有花哨的滞空,没有冗余的收势,只有一声短促如裂帛的闷响,继而接连五声清脆刺耳的“咔嚓”——那是软骨与硬骨在极致冲击下骤然错位的悲鸣。
五人如断线木偶般仰面倒飞,重重砸在水泥地上,蜷缩呻吟,指缝间渗出血丝,胸口剧烈起伏却吸不进一口气——那一脚,已震断三处肋软骨,挫伤胸骨连接韧带,痛感如潮水灌顶,瞬间剥夺所有反抗意志。
易思颖怔然失语,朱唇微张,瞳孔深处映着叶晨峰落地时衣角轻扬的弧度,仿佛有光自他周身无声漫溢。江雨梦屏住呼吸,手机还贴在耳边,听筒里传来接线员冷静的问询,她却一个字也答不出,只觉方才狂跳的心脏,此刻正稳稳落回原处。
而方才瘫卧在侧、鼻青脸肿的段天瑞与陆元明等人,此刻挣扎起身,额角青筋暴起。他们望着叶晨峰的背影,忽然读懂了一件事:那不是迟疑,是克制;不是怯懦,是俯视。可这认知非但未能平息怒火,反而烧得更旺——原来最深的羞辱,从来不是被打倒,而是被默许倒下
不远处,狗哥僵立原地,面色骤然惨白,喉结上下滚动,额角沁出细密冷汗——方才那记干脆利落的擒拿、三秒内制伏三名壮汉的身法,已彻底击碎他虚张声势的底气。他指尖微颤,下意识攥紧衣角,声音干涩发紧:“叶先生……不,叶总!是我眼拙失敬,冒犯了您!我这就当众赔罪,绝无半分推诿!”话音未落,他竟真的微微躬身,脊背绷成一道谦卑的弧线。
叶晨峰负手而立,目光沉静如深潭,语调平缓却字字清晰:“道歉是道德的起点,不是免责的终点。若一句‘对不起’能消解暴力、规避责任,法律何须存在?你有两个选择:一,自行报警并配合调查;二,由我代为执行物理层面的惩戒——比如桡骨错位或膝关节韧带拉伤。选哪个,现在。”
狗哥后颈汗珠滑落,毫不犹豫道:“报、报警!我立刻拨110!”——他甚至摸出手机,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方,指节泛白,唯恐动作稍慢便触发对方眼中那抹不容置疑的决断。
此时,易思颖蹙眉上前,语气带着被颠覆认知的微愠:“叶总监,您刚才推辞‘撑七八分钟太耗体力’,可刚才那套截击连招,快得连监控都可能漏帧。这算哪门子‘体力不支’?”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表边缘,仿佛在确认方才目睹的并非幻觉。
“逻辑悖论在于预设错误。”叶晨峰侧身,目光掠过她略带质疑的眉梢,“制服非持械人员,标准用时27秒——这是安保行业认证的S级响应阈值。至于‘治服’与‘惩戒’的边界……”他顿了顿,声线微沉,“上月急诊科记录显示,某位试图用高跟鞋袭击我的女士,最终接受了十五分钟心理疏导。这大概能佐证,我的克制力远超您的想象。”
陆元明踏前一步,西装袖口因用力而绷紧:“既然有能力,为何坐视我们陷入窘境?朋友之间,难道不该彼此托底?”他声音里翻涌着被轻视的灼痛。
“朋友”二字落地,叶晨峰唇角浮起一丝极淡的弧度:“诸位请查证:过去七十二小时内,我们无任何社交平台互关、无工作交集、无私人通讯记录。所谓‘英雄救美’,本质是一场未经风险评估的即兴行为艺术——而艺术需要观众,也需要安全距离。”他抬眸,视线扫过众人,“真正值得警惕的,从来不是对手的拳头,而是对自身能力边界的误判。”
陆元明喉头一哽,终是垂首退后半步。空气凝滞三秒,江雨梦悄然移至叶晨峰身侧,素雅米白衬衫领口别着一枚银杏叶胸针,指尖轻捻衣角,声音轻如蝶翼振颤:“叶先生,今天……多谢您守住了我们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