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兰院的暖炉还在缓缓吐着热气，橘红的炭火映在帐纱上，将两人的身影晕成一片柔和的暖黄。
江星柠侧躺着，身子离裴锦离不过半臂远，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雪松熏香。
那香气混着刚浴后的水汽，不像侯府其他小姐惯用的甜腻香膏，清冽得像雪山融水，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她的目光落在裴锦离的侧脸上。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恰好照在裴锦离的眉骨上，将她苍白的脸色衬得愈发明显，连眼下淡淡的青黑都清晰可见。
方才那口暗红的血水还在江星柠脑海里晃，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快要碰到裴锦离的脸颊时，又轻轻缩了回来，转而捏住了她盖着的锦被边角，一点点将被角往裴锦离肩头掖了掖，怕她夜里着凉，又怕惊扰了她。
“还疼吗？”江星柠的声音压得极低，像羽毛拂过心尖，只有两人能听见。
裴锦离闭着眼没应声，呼吸却比刚才平稳了些，想来是疼劲过了，渐渐有了困意。
江星柠便不再说话，只静静看着她的睡颜：裴锦离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鼻梁的弧度利落，连睡着时嘴角都带着点淡淡的抿着的弧度，不像平日里那般带刺，倒多了几分少年般的清俊。
【女主系统：警告！宿主！您与裴锦离“肢体距离”已突破安全阈值，“情感羁绊值”升至25%！黑化值同步上涨至30%！】
【女主系统：此数值已超出“伪装小白花”设定范围，继续亲近将导致剧情偏离度增加40%，可能触发世界稳定性警报！】
系统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可江星柠连眼皮都没抬。
她不在乎什么剧情，也不管什么世界稳定，她只知道，裴锦离此刻就在她身边，脸色苍白得让她心疼。
“我只想让她好好的。”江星柠在心里对系统低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锦被上的兰草绣纹，“那个惩罚机制，我一定会想办法弄清楚。”
“她不该受这种罪，更不该因为我受这种罪。”
上一个世界，她总想着把裴锦离牢牢攥在手里，用尽心机甚至不择手段；
可这一次，看着裴锦离为她承受系统惩罚的模样，她才明白，比起占有，她更怕看到她受伤。
裴锦离似乎被她的小动作惊扰，无意识地往热源处靠了靠，肩膀轻轻蹭到江星柠的手臂。
江星柠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僵住身子，直到感受到裴锦离平稳的呼吸落在她的手腕上，带着温热的气息，她才慢慢放松下来，甚至敢悄悄将手搭在裴锦离的腰侧。
那里隔着一层软缎寝衣，能摸到她温热的体温，还有微弱的心跳，一下下，像鼓点敲在江星柠心上。
【女主系统：检测到宿主主动肢体接触“亲密行为触发”警告！】
【女主系统：与男主萧煜的“默契值”当前为22%，若持续与裴锦离亲近，该数值将持续下跌！请宿主立即停止当前行为！】
系统的警报声尖锐起来，江星柠却只悄悄收紧了搭在裴锦离腰侧的手，将脸往她肩头又凑了凑。
她就是要这样近，近到能闻见她的呼吸，近到能感受到她的心跳，这样才能确定，裴锦离是真的在她身边，没有离开。
裴锦离没有真的睡着。
方才的惩罚让她浑身乏力，眼皮重得像挂了铅，可江星柠的呼吸落在她后颈时，她还是瞬间清醒了几分。
那气息很轻，带着点少女特有的清甜，不像春祺她们的气息那样带着恭谨，反而让她想起某种被遗忘的、很舒服的感觉。
江星柠的手搭在她腰侧时，裴锦离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一瞬。
她向来不喜与人肢体接触，连春祺帮她梳头时，指尖碰到她的头皮，她都会不自觉地偏头避开；
可此刻那只手轻轻贴在她的腰上，带着点微凉的温度，她竟没有半点排斥，反而觉得像是空了很久的地方被填满了，连胸口残留的痛感都轻了些。
“为什么不排斥她？”裴锦离在心里犯嘀咕。
她明明该讨厌江星柠的，这个女人是系统认定的“女主”，是将来要联手萧煜灭了裴家的人，可每次面对她的示弱，她都会心软；
每次她靠近，自己都会莫名放松。
她甚至开始怀疑，系统说的“江星柠对裴家恨意滔天”，是不是真的？
【恶女系统：宿主！别胡思乱想！江星柠就是故意装乖巧，想借着亲近您获取信任，免得日后在御王府受委屈！】
【恶女系统：您忘了她在御书房怎么拒绝萧煜的？她最会用这副可怜模样骗人了！】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点刻意的提醒，还调出了江星柠之前的“伪装数据”。
“小白花演技评分92%，利益算计倾向85%”，试图让裴锦离相信，江星柠的亲近全是伪装。
裴锦离皱了皱眉，却没完全相信。
她能感觉到江星柠的手在轻轻发抖，不是害怕的抖，是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紧张；
她还能听见她的心跳，比刚才快了些，显然不是系统说的“利益算计”时该有的平稳。
更奇怪的是，江星柠的气息让她觉得格外熟悉。
像很久很久以前，她在某个温暖的午后，靠在某人身边晒太阳时闻到的气息。
具体是谁，她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那种安心的感觉，和现在一模一样。
江星柠似乎察觉到她没睡，搭在她腰侧的手轻轻动了动，指尖隔着寝衣，无意识地蹭过她的腰腹。
裴锦离的身体猛地一颤，不是排斥，是某种陌生的电流顺着指尖窜上来，让她的耳尖悄悄红了。
她连忙闭紧眼睛，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连呼吸都刻意放得平稳些，可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深：这个江星柠，到底是谁？为什么她总能让自己破例？
【恶女系统：宿主！检测到您“对江星柠好奇值”升至60%！“警惕值”降至35%！这很危险！】
【恶女系统：您的任务是提升她的黑化值，不是探究她的身份！再这样下去，您会被她影响的！】
系统的声音带着点焦虑，甚至开始播放原着里江星柠“黑化后灭裴家”的片段，试图唤醒裴锦离的警惕。
可裴锦离却没再听系统的话。
她能感受到江星柠的头轻轻靠在了她的肩上，发丝蹭过她的脖颈，带着点痒意；
能感受到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和自己的呼吸慢慢同步。那种熟悉的安心感越来越浓，让她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想不清楚就不想了，至少此刻，身边的人没有恶意，至少此刻，她能睡个安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