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暖春院到揽月轩的回廊，灯笼的光在青砖上投下斑驳的影，风卷着夜露的凉意，吹得两人衣摆轻轻晃动。
裴锦离走在前面，手指牢牢攥着江星柠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寝衣传过去，带着几分不容挣脱的力道。
她的指节微微泛白，显然还在为暖春院的闹剧憋着气。
江星柠跟在身后，手腕被攥得有些发疼，却没挣扎。
她垂着眼，看着裴锦离月白色披风的下摆扫过地面，偶尔蹭到路边的盆栽，带起几片细碎的落叶。
夜风里还残留着暖春院的酒气，混着揽月轩方向飘来的雪松熏香，让她莫名觉得安心。
哪怕知道接下来要面对裴锦离的质问，她也不想松开这只手。
春祺和冬禧跟在两人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交换了个担忧的眼神。
春祺手里还提着裴锦离的外套，指尖无意识地蹭着衣料的纹路；
冬禧则攥着江星柠换下的喜服，眉头皱着，她知道自家小姐今晚在暖春院“演”了一场戏，也知道大小姐的脾气，生怕两人真的闹起来。
“大小姐，三小姐，到揽月轩了。”春祺率先开口，声音压得极低，试图缓和气氛。
裴锦离没回头，只拉着江星柠往房内走，跨过门槛时，还特意放慢了脚步，免得江星柠被绊倒。
待两人进了房，她才松开手，对着门外冷冷道，“春祺，冬禧，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大小姐。”两人齐声应下，轻轻合上了房门，将满室的紧张关在了里面。
房内的暖炉还烧着，橘红的炭火映得帐纱泛着暖光，喜桌上的残羹冷饭还没收拾，几只空碟倒扣着，透着几分狼藉。
裴锦离转身走到主位的紫檀木椅旁，动作利落地坐下，裙摆扫过椅脚，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抬眼看向站在原地的江星柠，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温和，只剩下冰冷的审视。
“过来。”裴锦离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江星柠依言上前，刚走到她面前，就被裴锦离猛地抬手一推，她没防备，踉跄着跌坐在冰凉的青砖上，尾椎骨传来一阵钝痛。
可她没喊疼，反而抬起头，眼底没有紧张，也没有害怕，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像猎物终于等到了猎人的追捕。
【女主系统：警告！宿主！裴锦离情绪异常！当前她对您的“敌意值”上涨至40%！】
【女主系统：您应立即示弱，避免冲突升级！若被惩罚，将影响后续与皇后的合作！】
系统的警报声尖锐刺耳，江星柠却只在心里淡淡“嗯”了一声，连嘴角都悄悄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跪下。”裴锦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指轻轻敲击着椅臂，节奏缓慢，像在给她最后通牒。
江星柠缓缓屈膝，膝盖磕在青砖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她挺直腰背，双手放在膝上，抬头时，眼底的兴奋已经褪去，只剩下平静的顺从。
这模样，像极了上一个世界里，她犯错后乖乖听裴锦离训话的样子。
裴锦离仔细打量着她，从她垂落的发丝，到她攥紧的指尖，再到她膝盖处蹭到的尘土，试图从她的神态里找出破绽。
“解释一下，”她终于开口，语气里满是嘲讽，“今天暖春院的戏，是你安排的吧？目的是什么？”
江星柠没立刻回答，反而抬眸看向她，眼底突然泛起柔软的光，“姐姐，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一句...”
“您当真想嫁那个登徒子？”
裴锦离的眉梢瞬间蹙起，手指敲击椅臂的节奏加快，“是我在问你，不是让你反问我。”
“回答我的问题，暖春院的事，你到底掺了多少手？”
【恶女系统：叮！检测到江星柠“避重就轻”！当前她的黑化值上涨3%，现48%！宿主继续施压！她肯定在隐瞒什么！】
系统的声音带着兴奋，像发现了猎物的踪迹。
江星柠叹了口气，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若是姐姐真心想嫁萧煜，那我没什么好说的；可若是姐姐不想...”
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妹妹做这些，不过是想帮姐姐摆脱他而已。”
“帮我？”裴锦离冷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眼神更冷了，“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暖春院的事，既毁了萧煜的名声，又让裴家和皇室的关系在百官面前难堪，最后还让你博了个‘委屈小可怜’的名声...”
“江星柠，你敢说你不是为了自己？”
她的话像冰锥，狠狠扎向江星柠。可江星柠没反驳，只是微微低下头，眼底闪过一抹阴郁。
她从没想过博什么名声，更不在乎皇室的脸面，她只是觉得，萧煜那个满身酒气、暴戾成性的渣男，根本配不上她心里那个清冷干净的裴锦离。
【恶女系统：！！！黑化值又涨了！现在50%！宿主！您成功了！任务进度达成一半了！】
系统的欢呼声在裴锦离脑海里炸开，可她没心思高兴，她看着江星柠低头的模样，总觉得她隐瞒的，比自己想的更复杂。
“未来的皇后之位，你不想要了？”裴锦离继续追问，试图戳中她的要害，“萧煜若是倒了，你嫁入御王府，不就成了笑话？”
江星柠猛地抬起头，眼底的阴郁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楚楚可怜的委屈。
她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哽咽，“姐姐，我从没想过要什么皇后之位！我只知道，今天暖春院的事，你也看见了...”
“萧煜根本不是良人！父亲和弟弟明天就要去西域，往后在王府里，我只有你了...”
她说着，眼泪就滚了下来，滴在青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这模样，和暖春院里的“表演”不同，没有刻意的煽情，只有纯粹的脆弱，像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依靠。
裴锦离的心微微一动，指尖敲击椅臂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知道江星柠在“演”，可这眼泪太真，那声“我只有你了”太轻，像羽毛拂过心尖，让她原本坚定的决心，悄悄松动了几分。
【恶女系统：宿主！别心软！她在装可怜！当前她的“伪装度”95%！您要是放过她，后续她还会搞事！】
系统的声音带着焦急，生怕裴锦离又像上次那样 “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