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魔王”测试与弄假成真
江宸府内，气氛有些微妙。李渔正对着面前两位帝国重臣——日月天狼大祭司寅枫和北境将军萧烁，进行着一场艰苦的“说服”工作。他的计划大胆得近乎荒谬，以至于连寅枫那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的脸上都露出了“你确定？”的表情，而萧烁更是把“不情愿”三个字写在了脸上。
“呃…李渔小友，”寅枫斟酌着用语，金色的瞳孔里满是玩味，“让本座伪装成受伤的魔妖狼王……去试探拾柒？这……真的合适吗？” 他嘴上说着不合适，但眼中闪烁的光芒却暴露了他对扮演“大魔王”这件事的浓厚兴趣，甚至带着点反派情节即将本色出演（虽然是改邪归正后的）的跃跃欲试。
“就是！”萧烁抱着胳膊，冰蓝色的眸子里全是不爽，他指着李渔用空间力量勾勒出的“角色设定图”——一只妖媚狡猾的九尾魔狐，“凭什么让我扮这个魔狐副手魅影？！还‘受伤，可怜巴巴，蛊惑人心’？老子是北境霸主！陆军之王！不是这种阴险狡诈的玩意儿！” 他光是想到自己要捏着嗓子、摆出柔弱姿态去蛊惑人，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李渔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利诱”道：“两位大人，此事关乎拾柒心性是否真正转变，至关重要。当然，不会让二位白忙活。” 他伸出手，空间之力波动，几颗散发着奇异光泽、蕴含着微弱却纯粹生命能量的苹果种子，以及几粒他根据记忆编织的、类似小麦但更加晶莹的谷物种子，悬浮在他掌心。“这是我们人族古籍中记载的一些特殊作物种子，据说培育成功后，果实蕴含的灵气远超寻常灵植，或许对二位大人的修为或麾下势力有所裨益……”
（可恶的骗子居然假扮成了李渔）
他拿出的，正是用空间和引力力量，结合他对地球作物的记忆，精心构造的“人族创物”。虽然只是种子形态，但其独特的能量波动和从未见过的结构，立刻吸引了寅枫和萧烁的目光。对于他们这等境界的存在，任何未知的、可能与上古秘辛相关的物品，都值得探究。
寅枫眼中精光一闪，伸手接过那几颗苹果种子，感受着其中奇异的道韵，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哼，罢了，为了人族的‘遗泽’，本座就勉为其难，当一回这魔妖狼王吧！威压方面你放心，保证比真的还像！” 他甚至已经开始琢磨如何让自己的魔气更加纯粹、更加令人窒息了。
萧烁还在挣扎，看着那几粒谷物种子，又看看那九尾狐的设定图，脸黑得像锅底。寅枫见状，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神念传音：“萧大将军，你若是不愿，本座也不强求。只是……不知道狼风、雾森他们，对某位将军曾经在冰湖上用尾巴钓鱼的英姿，会不会很感兴趣呢？影像玉简，本座这里好像还存着一份……”
萧烁：“！！！” 他猛地转头瞪着寅枫，气得差点原地爆炸，但最终还是在那“社死”威胁和李渔手中种子的双重压力下，咬牙切齿地屈服了：“……我演！我演还不行吗？！”
目的很明确：测试拾柒是否真的像李渔这几个星期潜移默化教导的那样，学会了克制，“不会主动杀生”，在面对“邪恶”时，能否优先选择制服而非毁灭。
地点选在了帝都西郊的西山暖谷。这里气候温暖，盛产几种普通高阶灵草，是高阶修士常来的采集地。
但据泷透露，这里同时也是亚纹帝国与那个充满混乱与魔气的魔界之间，一处相对薄弱的空间节点所在，算是一条非正式的“沟通要道”，偶尔会有不开眼的小魔物溜过来，但也正因如此，在此地遇到“强大魔物”才不显得太过突兀。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李渔还悄悄请来了两位“保险”。南洋将军雾森和金狼将军霖，亲自隐匿了气息，潜伏在暖谷的外围区域，以防测试过程中出现任何意想不到的变故。雾森是出于对徒弟的关心，而霖则更像是在冷眼旁观，评估着李渔这异想天开的计划以及拾柒的真实反应。
……
暖谷之中，绿意盎然，溪流潺潺，与远处皑皑雪山形成鲜明对比。李渔带着拾柒，假装在此地采摘一些常见的宁神花和止血草。拾柒亦步亦趋地跟在李渔身后，虽然寒霜双刃已被隐匿，但他特级神御的感知依旧敏锐，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兄长，这里的宁神花品质似乎不错。”拾柒小心地采下一株，递给李渔，冰蓝色的瞳孔里一片平和，与往日那种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戾气截然不同。
李渔正要接过，夸赞几句，异变陡生！
“嗡——！”
一股极其邪恶、暴戾、带着浓重血腥与毁灭气息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乌云，骤然从暖谷深处弥漫开来！天空瞬间黯淡，温暖的空气变得冰冷刺骨，周围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腐败！
紧接着，一声充满了痛苦与愤怒的狼嚎震彻山谷！只见一头体型巨大无比、毛发呈现出不祥的暗红色、周身缠绕着黑色魔气、胸口有一道狰狞“伤口”正汩汩冒着黑血的魔妖狼王“蚀月”，他正踉跄着从谷深处冲了出来！它那双猩红的瞳孔充满了疯狂与毁灭欲，正是由寅枫扮演！那威压之恐怖，几乎让人窒息，绝对是特级神御级别的魔物才具备的！
在“魔王”身后，一道粉红色的妖异光芒闪过，一只毛发蓬松、有着九条巨大狐尾、但其中几条尾巴似乎也带着伤、眼神楚楚可怜却又暗藏狡黠的九尾魔狐（萧烁饰演）显现出来，用带着哭腔的、魅惑人心的声音喊道：“大王！您撑住啊！只要吸收了这两个生灵的精血，您的伤一定能稳住！”
这演技，这气场，这配合！堪称天衣无缝！若非李渔知情，绝对会以为是真的魔王降临！
拾柒几乎在威压出现的瞬间，就一步踏前，将李渔死死护在身后。他冰蓝色的瞳孔瞬间缩紧，周身气息变得冰冷而锐利，那被隐匿的寒霜双刃在他空间储物中发出嗡鸣，似乎随时准备破空而出！
“兄长小心！”拾柒低喝，目光死死锁定那“魔妖狼王”。
那“魔王”（寅枫）似乎被拾柒的敌意激怒，又或许是“伤势”发作，它发出一声咆哮，巨大的狼爪裹挟着滔天魔气，猛地朝着拾柒和李渔拍下！爪风所过之处，空间都泛起涟漪！
拾柒眼神一厉，甚至没有召唤寒霜双刃，只是并指如刀，一道凝聚着空间切割之力的七彩刃芒迎了上去！
“轰！”
刃芒与魔爪碰撞，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七彩流光与黑色魔气疯狂侵蚀、湮灭！拾柒身形微微一晃，而那“魔王”则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巨大的身躯向后踉跄了几步，胸口的“伤势”似乎更重了，黑血流淌得更急。
“大王！”那“九尾魔狐”（萧烁）发出凄厉的尖叫，眼中闪过心痛与愤怒，它九条狐尾猛地扬起，散发出粉红色的、带着强烈精神蛊惑力量的迷雾，朝着拾柒笼罩而来！“休伤我家大王！迷魂幻境！”
这精神攻击无形无质，却直指灵魂！拾柒眉头一皱，感觉到神识微微震荡，但他心志何等坚定，尤其是此刻兄长在侧，更不容有失！他冷哼一声，识海中仿佛有冰霜凝结，瞬间将那粉红迷雾驱散！同时反手一掌，一道冰寒掌风拍向那“九尾狐”！
“九尾狐”似乎没料到拾柒如此轻易就破除了它的幻术，惊呼一声，狼狈地躲闪，但还是被掌风边缘扫中，发出一声娇呼（萧烁内心在咆哮），在地上滚了几圈，显得更加“柔弱可怜”了。
“魔王”见状，仿佛被彻底激怒，它仰天长啸，周身魔气如同沸腾般翻滚！它不再保留（扮演出的），使出了“杀手锏”——一道凝聚了它“毕生修为”的暗影毁灭魔光，如同撕裂天地的黑色巨刃，带着湮灭一切的气息，朝着拾柒和李渔悍然斩落！这一击的威势，甚至让外围隐匿的雾森和霖都微微动容，差点就要出手干预！
面对这看似致命的一击，拾柒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决绝！他不能冒险让兄长受到任何伤害！
“锵——！”
一声清越的鸣响，仿佛突破了空间的束缚！那对隐匿已久的寒霜双刃，终于再次现身！绚丽的虹光与彻骨的寒意交织爆发，如同沉睡的凶兽苏醒，瞬间将周围的魔气都压制了下去！
拾柒手持双刃，进入了战争神御形态！血色披风猎猎作响，周身狂风呼啸！他没有选择闪避，而是将双刃交叉于胸前，七彩琉璃火与极致深寒的力量疯狂灌注！
“极寒·虹光断！”
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凝练、都要恐怖的七彩刃芒，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逆着那暗影魔光，悍然迎上！
“轰隆隆——！！！”
比之前猛烈十倍的爆炸声响起！整个暖谷都在剧烈震动，冲击波将地面的草木连根拔起，远处的山壁上都出现了裂痕！
七彩刃芒以摧枯拉朽之势，瞬间撕裂了暗影魔光，去势不减，狠狠地斩向了那“魔妖狼王”！
“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起！
在寅枫（魔王）那“难以置信”和“绝望”的眼神中，七彩刃芒狠狠地“劈”在了他的胸口。
（实际上是擦着他精心构筑的能量投影而过，但那逼真的能量反馈和模拟出的灵魂震荡，连外围的霖都眯起了眼睛）！
“魔王”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山壁之上，魔气涣散，眼看就要“魂飞魄散”！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拾柒手持吞吐着虹光寒气的双刃，悬浮在半空，如同降世战神，冰蓝色的瞳孔冰冷地注视着那“濒死”的狼王。只要他再补上一击，这“魔头”必将彻底湮灭！
李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暗中祈祷：“别下杀手！小柒！制服他就好！制服！”
外围的雾森已经准备现身阻止，霖的手也按在了『黄息』剑柄之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拾柒看着那“奄奄一息”的狼王，又看了一眼旁边“吓得”瑟瑟发抖、不停哀求的“九尾狐”，他眼中那沸腾的杀意和毁灭欲望，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他想起了兄长的教诲，想起了那个“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故事，想起了梦中那无尽的孤独。
他缓缓落下，走到那“狼王”面前。
然后，在所有人（包括扮演者）惊讶的目光中，他抬起脚，没有踩下去，而是……轻轻地，带着一丝嫌弃地，踢了踢那“狼王”巨大的脑袋。
“滚。”拾柒的声音冰冷，却不再蕴含杀意，“别再让我看到你们踏入帝国地界，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收敛了杀气的寒霜双刃微微震颤，已经是最好的警告。
他……竟然真的克制住了毁灭的本能！选择了驱逐而非杀戮！
寅枫（魔王）和萧烁（九尾狐）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这小老虎，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了。
测试，似乎成功了！
李渔见状，心中大喜，连忙跑上前，想要打个圆场，结束这场闹剧。他脸上堆起（自以为）自然的笑容，指着旁边一株刚刚在“战斗”中被能量余波“催生”出来的、闪烁着微光的奇异小草，对着拾柒喊道：
“你看！拾柒！别管他们了！我找到逆时草了！我们快采了回去吧！” 他试图用“发现宝贝”来转移注意力，结束这场测试。
然而，他这生硬的演技，立刻引来了“受害者”的吐槽。
那“奄奄一息”的魔王（寅枫）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李渔小友，你这演技……啧啧，是我们当中最差的！” 连那“楚楚可怜”的九尾狐（萧烁）也恢复了本来的彪悍站姿，抱着胳膊冷哼：“就是！差点没接住戏！”
这俩人迅速化为了灰狼和天狼的形态。
场外的雾森和霖也围了过来，准备好好“批评”一下李渔拙劣的临场发挥。
“兄长…”
拾柒一脸懵逼，还在刚刚的愤怒中没有缓过神。
然而，就在这气氛即将转向轻松调侃的刹那——
“吼——！！！”
一声远比寅枫扮演的更加古老、更加纯粹、充满了原始暴戾与疯狂气息的真正狼嚎，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猛然从暖谷最深处的空间节点方向炸响！
紧接着，一股比寅枫刚才释放的魔气更加精纯、更加黑暗、仿佛凝聚了无数岁月杀戮与怨恨的恐怖威压，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暖谷！
天空彻底黑暗下来，仿佛被墨汁浸透。
在众人骤变的脸色中，暖谷深处的空间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撕裂！一头体型比寅枫扮演的更加庞大、毛发如同燃烧的深渊烙铁、瞳孔是纯粹毁灭之色的真正的魔妖狼王，迈着沉重而充满压迫感的步伐，踏了出来！
在它身旁，妖气冲天，一只眼神阴冷狡诈、九条尾巴如同毒蛇般舞动的真正的九尾魔狐悄然现身，舔着爪子，目光扫过场中几人，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而在这两位真正的魔王身后，空间裂缝中，如同潮水般涌出了密密麻麻、形态各异、散发着浓郁魔气的魔兵！它们嘶吼着，咆哮着，如同饥饿的蝗群，瞬间将整个西山暖谷包围得水泄不通！
空气，瞬间凝固。
寅枫、萧烁、雾森、霖，四位帝国顶尖强者，脸色同时剧变！
弄假成真了？！
寅枫反应最快，金色瞳孔中闪过一丝骇然，立刻就要动用祭司权限，摇人！召唤帝都援军！
霖的血色瞳孔中杀意暴涨，『黄息』长剑已然出鞘半寸！雾森周身水蓝色光芒涌动，准备构筑防御法阵。萧烁更是骂了一句脏话，冰霜之力开始疯狂凝聚！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的瞬间——
一直冷静观察的拾柒，却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真正的魔王和魔军，只是猛地一挥手！
一股强大而精准的空间之力瞬间包裹住在场的李渔、寅枫、萧烁、雾森以及刚刚显出身形的霖！
“唰——！”
空间剧烈扭曲、跳跃！
下一秒，暖谷中那恐怖魔威、无数魔兵、以及两位真正的魔王面前，空空如也！
……
江宸府庭院。
“嗷！”
“哎哟！”
“嗯！”
几声狼狈的落地声响起。
萧烁直接摔了个狗啃泥，灰头土脸地爬起来，骂骂咧咧。
雾森好在身法灵动，在空中勉强调整姿态，但还是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
寅枫毕竟是空间系大家，及时稳住身形，优雅落地，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而霖将军，则如同他离去时一样，面无表情地从微微波动的空间中完美迈步走出，仿佛只是进行了一次寻常的散步。
唯有拾柒，抱着被他保护得好好的、毫发无伤的李渔，如同羽毛般轻盈完美地落地。
劫后余生（虽然可能并没太大危险，但场面确实吓人）的几位大佬，面面相觑，随即都将目光投向了始作俑者李渔和行动者拾柒。
萧烁和寅枫几乎是同时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异口同声地对着李渔说道：
“出场费结一下！还有惊吓费！” 寅枫还补充了一句，“另外，萧将军扮演九尾狐的影像，本座觉得可以珍藏。”
霖将军没有参与吐槽，他看了一眼拾柒，那双血红色的瞳孔中罕见地没有冰冷，反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认可。
“拾柒，”霖的声音依旧平淡，“临危不乱，判断准确，优先确保撤离。表现……不错。”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魔军竟然能如此大规模地通过西山节点入境，此事非同小可。我要即刻面见陛下，禀明此事。告辞。”
说完，他身形一闪，便再次消失，赶往帝都。
庭院中，只剩下心有余悸的几位，以及成功通过测试、还在状况外的拾柒，和那个红着脸、试图用“找到逆时草”来掩饰尴尬的李渔。
一场精心策划的测试，最终以一场意想不到的、真正的魔界入侵警报收场。但至少，拾柒的表现，给了所有人一个明确的答案，也给了李渔继续坚持下去的、最大的信心。
而真正的风波，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