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铁门，隔绝外界。
紫电所处的牢房本就是最高等级的防护，启动阵法，这小小的牢笼就仿佛从这世界中被剥离，外人再也感知不到里面的情况。
灯光暗了，像是冷夜中的烛火。
而银月娥的脸色也柔和了些。
“紫电姑娘，你不要再和我作对了，没有意义的。”
她蹲下身，屈膝坐下，和紫电面对面，表现得没有家主的架子，反而有点像同病相怜的苦命人。
紫电有些不解。
昨日齐星宇带她回到银家之后就把她丢下不管，她见到银家的蛊师忙忙碌碌征收地盘，怒不可遏。
正想要杀光他们的时候，却被银月娥镇压。
现在自己的雷电之力被这个牢笼中的阵法抽干，毫无反抗之力。齐星宇也没有理会自己，自己生死全在银月娥的一念之间。
她会怎么处置我呢？
银月娥：“你刚才说齐尊者不会放过我？你要知道，由我统治南域，本就是尊者的授意，他不会伤害我的。”
紫电冷眼看着她。
银月娥垂下头，慢慢说着：“我要将整个南域献给尊者，让他成为南域真正的主人。”
“尊者喜欢女人，我就会将南域所有的美女收拢到银家，随时准备献给他。我会在南域推行初夜权，南域的所有女子必须以侍奉尊者为第一要务。”
“他要宝物，我就给他宝物，他要我的身子，我也会给他。我的身体，我的心，我的财产，我的势力，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我正是做到了这一点，才能让他站在我这边。”
紫电紧咬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贱人！”
银月娥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向前坐了些，稍微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你不是第一个这么骂我的了，但过去那些骂我是贱人的，都死了。”
“并不是我有意记仇报复，只是敢当面骂我，说明他们很傲慢，不懂得隐忍和顺从。刚过易折，就算我不动手，他们早晚也会触怒别的强者。”
“七大家族冥顽不化，意图反抗尊者，他们的下场你都见到了。”
“你觉得，尊者是容得下忤逆者的人吗？尊者对你如何，你难道还感觉不出来吗？”
紫电黯然。
是啊，齐星宇完全不在乎我的想法。
他一次次杀我又复活，就只为了把雷霆放得更好看而已。
就因为这种理由……
见紫电有所动摇，银月娥继续说道：“我从被你毁灭的那个乡下育种所里找到了你的资料。我得承认，数据非常优秀，你是个完美的傀儡。”
“你的血脉非常精纯，这让你可以轻而易举地掌控雷霆。更重要的是，这种血脉可以遗传，你的孩子会有和你一样的潜力。”
“你可以生下许多未来的强者，如果继续选育的话，还能变得更强。”
“我想，没有任何一个势力会放过你这样的宝藏，掌握了你就掌握了一份足以在未来动摇南域的武力……放心，你的资料已经被我销毁了，现在这件事只有我和你知道。”
紫电：“你说这些就是为了嘲讽我吗？不要假惺惺地装作同情了，你们银家难道就没有育种所吗？你们和屠刚有什么区别！”
银月娥：“银家当然也有，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尊者可不傻，你长得又漂亮，实力也强。你本应该和我一样，被尊者赐下一根星羽，成为他的女人。”
“齐尊者对自己的女人可是很好的，但为什么尊者对你的态度却那么恶劣？你是不是，说过什么惹怒尊者的话？”
紫电：……
惹怒或许没有，但自己的确说过。
在被那位尹欢水复活之后，她见到过齐星宇。
齐星宇给她的第一印象就不好，眼中充满了占有欲，于是为了回绝齐星宇，真正获得自由，她告诉齐星宇……
“‘我不是处子。’你一定是这么跟尊者说的，对吧。”
银月娥模仿紫电的语气，浅笑着讲述。
紫电：“你怎么猜到……的……”
银月娥：“尊者是一个很霸道的人，他对自己的女人占有欲很强，让他放弃你，最有可能的理由就是这个。”
紫电面无表情地说道：“没错，我不是。那个育种所的管理者怎么可能放过我这样的女人，既然他能随心所欲地控制我，自然会用我的身体玩个够……”
银月娥：“不，你在说谎。”
紫电喊得面红耳赤：“我不是处女！！我浑身上下早就被人玩了个遍！已经是个没人要的破烂了！我活该！因为我是傀儡，我活该！！”
“只有你这样高洁的家主，这个世界的最强者，即将成为整个南域盟主的女人，才配当他的女人！我不是处女！我不能把完整的自己献给他，所以我不配！”
“你不就是让听我说这种自贱的话吗！现在满意了吗！！”
“听爽了吧，开心了吧，满意了就给我滚啊！！！”
电弧在法阵上艰难地跳跃，扰动了一瞬之后，又归于沉寂。
“像你这样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以控制我们取乐的人，怎么可能理解我一直所经历的痛苦！还要嘲讽我不是处女所以活该被尊者那么对待！？”
可紫电愤怒的挣扎带不来一丝一毫的改变，除了徒增痛苦外毫无意义。
最终她放弃了挣扎，四肢在锁链中无力地垂下，就像一个被人操纵的木偶。
待她冷静之后，银月娥才平淡地继续讲述：“我是否理解你的痛苦不重要，有一句话你说得对，银家也有育种所，像你这样的傀儡成千上万。”
“所以我更明白育种所的规则。选育选的是血脉，污染血脉是绝不允许的行为，醉心于选育的蛊师根本不可能碰你。”
“能培育出像你这样完美的雷血，你那边的管理者必然也都是精英，他们怎么可能碰你的身子污染血脉呢，那就是让他们所有的心血毁于一旦。”
银月娥站起身，居高临下：
“所以你根本就是在说谎，你以为只要说你不是处子，尊者就会放你自由了。呵，自由啊，你生活在那高墙之内，日夜都在渴望自由吧。”
“就因为你渴望不切实际的自由，所以你才落得如此下场！”
紫电：“因为……我，渴望自由？”
是这样吗？
不是说，翻过那堵高墙，就能得到自由吗，不是说逃到了外面就能得到自由吗，不是说我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拥有自由的吗！
她含泪嘶吼着：“我想要自由有什么错啊！！”
“就是你们，这些肆意妄为的统治者，玩弄人心的蛊师！是你们剥夺了我们的自由！我要杀了你们啊！！”
锁链发出哗啦的响声，阐述着她的无助。
银月娥再度用相对温和的语气，似乎是在安抚她：“如果你那时对尊者说了实话，你现在就是自由的了。”
“有尊者跟你做靠山，没人敢反对你，你想杀谁就杀谁，想去哪就去哪。”
“只需要成为他的女人，你就能获得自由，获得和我平起平坐的地位。”
“但你就是太想要所谓的自由了，你对尊者说谎，被他抛弃，被他当作工具使用，现在还要被关在这里。”
“这就是你想要追寻自由的代价。”
紫电哽咽道：“为什么……想要自由，就必须像你这样谄媚强者么……”
银月娥振声：“离开了育种所的高墙就自由了，杀了蛊师就自由了？你跟着尊者跑了那么多地方，你来告诉我，南域这个地方有没有自由！”
“谁不受安心蛊的控制？谁不受强者的管控！你想要自由，那就必须要强者点头同意才行，没有他们的许可，你怎么敢想要自由的！”
“七大家族忤逆尊者，想要自由，于是他们都在坟地里！你忤逆尊者，想要自由，要不是你还长了副好皮囊能给尊者养眼，你早在蛊道大会的时候就灰飞烟灭了！”
“你连我都打不过，要不是尊者给你撑腰，你以为你真能去七大家族的地盘上搞破坏，杀掉那么多人吗！根本不可能！”
“你能活到现在，全都是尊者给你的怜悯！”
“留给我们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成为最强，要么就老老实实地接受自己弱者的身份，去取悦强者，让他们准许我们自由！”
“以为你那些幼稚到可笑的道理就能说服尊者吗？以为你那些伎俩可以骗过尊者？”
“别做梦了！我们永远不可能成为尊者那样的强者，尊者的强大是我们根本无法企及的。”
“所以，如果你还想要自由，你只能跟我一样，成为他的女人，为他做事。”
紫电哭嚎着：“不是的，我不想，我不想像过去那样，我明明都离开了育种所……”
银月娥：“育种所之外也没有自由，别做梦了。”
“放弃那些不该有的幻想，别那么天真了。臣服于强者，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反抗是没有意义的，不如臣服，还能少受些苦，这是你早在育种所里就该明白的道理。我不想再对你讲第二次。”
“你明白了吗？”
紫电的脸上再也不见愤怒，她瘫坐在地，泣不成声。
是啊，早就明白啊。
哪有自由呢？
在育种所里被人当动物，在外面被齐星宇当工具。
自己如此，外面的人不一样如此吗？
被安心蛊操纵，被强者控制，和育种所里面有什么区别？
姐姐，对不起……
育种所的高墙之外，一样没有自由……
银月娥：“你就庆幸尊者是个男人吧，我们还可以发挥自己作为女人的价值。”
“否则，我们也只会被像垃圾一样丢掉。”
“放弃你心里那些反抗的念头吧，尊者很聪明的，他甚至到现在都没有对我放心。”
“我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禁止我用安心蛊，为什么浪费那么多资源去摘除几万人的安心蛊，给他们虚假的自由。”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尊者是对我也不放心，他不擅长蛊术，所以他要摧毁这个不方便他管控的机制，而用他习惯的的武力威慑重整这个世界的秩序。”
“他对我尚且不放心，对你这样的，怎么可能放心呢？如果你还想要假意服从，暗中对尊者不利，只会徒增痛苦而已。”
“尊者的手段，恐怕不止你所见的那些。奉劝你不要尝试。”
紫电哽咽着擦掉眼泪：“我……我明白了……”
她慢慢调整身姿，跪伏在地，朝向银月娥：“紫电……从今往后……誓死效忠齐尊者……此身，此心，都是尊者的了……”
银月娥长叹一口气，解开了束缚紫电的阵法，放了她自由：“想明白就好。现在银家正是用人之际，你的雷电可以帮助我保持威慑，令七家余孽不敢妄动。”
“从今往后，你就叫银紫电吧。”
紫电却一直跪着，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请您为我，再次种下安心蛊吧。从今往后，我就做您和尊者最忠诚的傀儡……”
银月娥摇头：“尊者说了，不准我再用安心蛊，我不会在你身上破例。”
紫电这才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银月娥，惊叹于她对齐星宇的忠诚程度。
哪怕齐星宇要夺走她控制人心的手段，她都不反抗的么？
只有做到这样，才能入尊者的眼么……
作为南域的最强者，即将成为蛊道盟主的人，也只能这样臣服么……
紫电心里只剩下了无尽的悲怆。
连银月娥都如此，自己又有什么希望呢？
就如她刚才说的那样，放弃吧，齐星宇的强大根本无法企及，只有臣服才是唯一的出路。
至少可以少受苦啊。
自己，不是一直都明白的吗……
正在此时，银月娥的通讯仪响了起来。
“什么？遭遇袭击？是七家的余党做的吗？不是？”
挂掉通讯仪，银月娥转头对紫电说：“跟我走一趟吧，银家治下的一所小城遭遇了袭击。”
“本来我是不会亲自处理这种事的，但是……”
她停顿了一下，注视着紫电的眼睛：“下属报告，发现了黑蛊的痕迹。”
“袭击那里的人，是项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