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转动的嗡鸣越来越响。
林渊刚走到平台中央，脚下的齿轮突然向两侧分开，露出深不见底的缝隙。缝隙里泛着冷光，能看到下方层层叠叠的齿轮正在高速转动，齿刃闪着金属特有的寒芒，哪怕是金身境的肉身掉下去，恐怕也会被绞成碎末。
“是陷阱阵。”林渊足尖在边缘齿轮上一点，借着反作用力向后跃出丈许，稳稳落在另一块齿轮上。刚站稳，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哒”声——刚才落脚的齿轮已经翻转，齿刃朝上竖起，像片张开的铁网。
他低头打量脚下的齿轮。这齿轮直径约丈许，表面刻着淡银色的符文，符文流转的速度比周围齿轮慢些。之前玉牌融入眉心时传递的信息里提过：“机关有枢，符文为引，缓者为实，速者为虚。”看来符文流转慢的齿轮，才是安全的落脚点。
“轰隆——”
左侧的齿轮墙突然向内凹陷，露出个黑沉沉的洞口。洞口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地面随之震动，像是有大型重物正在靠近。林渊握紧龙渊剑，青金色的龙气在剑刃上流转——经过金身境的淬炼，他对龙气的掌控更精准了，剑气凝而不发，却带着隐隐的龙威。
阴影从洞口蔓延出来。最先出现的是双闪烁着红光的眼瞳，接着是覆盖着暗铁色甲片的头颅——那是个高约三丈的傀儡，通体由钢铁打造，关节处裸露着齿轮结构，右手握着柄巨斧，斧刃上还沾着些暗红色的锈迹，像是沾染过鲜血。
傀儡的胸膛上刻着个狰狞的兽头印记，印记周围的符文亮起时，它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擅闯者，死。”
“机关傀儡？”林渊神念扫过傀儡全身，没发现活物的气息，只有核心处有团微弱的灵光在跳动，“看来是靠符文驱动的。”
傀儡的巨斧突然横扫过来，带着破风的锐啸。林渊侧身避开，斧刃擦着他的肩头掠过，劈在身后的齿轮上，火花四溅，坚硬的齿轮竟被劈出道深痕。他眼神一凝——这傀儡的力量，竟堪比凝元中期修士。
没等他站稳，傀儡的左手突然弹出三根铁刺，刺尖泛着幽蓝光泽，显然淬了毒。林渊脚尖点地，身形向后飘出数丈，铁刺钉在他刚才落脚的齿轮上，竟深深嵌入齿缝，冒出缕缕青烟。
“又有力量又有毒，倒是棘手。”林渊不再被动躲避，龙气注入龙渊剑，剑刃发出清越的嗡鸣。他迎着傀儡冲去，在巨斧再次劈落的瞬间，突然矮身滑到傀儡脚下，剑刃贴着齿轮表面划过，精准地斩向傀儡的脚踝关节。
“当——”
剑气斩在关节处的齿轮上，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傀儡的动作顿了顿，脚踝处的甲片裂开道缝隙，露出里面的传动轴。林渊趁机手腕一转，剑气顺着缝隙刺入，那传动轴顿时发出“咔咔”的断裂声。
傀儡失去平衡，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前倾倒。它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嘶吼，巨斧反手劈向地面，显然想将林渊一同砸死。林渊早已借力后跃，落在块相邻的齿轮上，看着傀儡重重砸在齿轮平台上，半边身子陷入齿轮缝隙。
“核心在胸口。”林渊盯着傀儡胸膛的兽头印记。刚才他攻击关节时，那印记的光芒明显黯淡了几分，显然是能量传递被阻断的征兆。
傀儡挣扎着想爬起来，可受伤的脚踝让它动作变得迟缓。林渊抓住机会，龙气在掌心凝聚成球，青金色的光球里隐约能看到龙鳞纹路——这是他突破金身境后，新掌握的龙气运用法门，将龙气压缩后再释放，威力能提升数倍。
“去。”
龙气光球被他屈指弹出，像颗流星般射向傀儡的胸膛。光球撞在兽头印记上的瞬间炸开，青金色的气流顺着印记涌入傀儡体内，核心处的灵光剧烈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
傀儡的动作戛然而止，红光眼瞳失去光泽，庞大的身躯软软地倒在齿轮上，再没了动静。
林渊松了口气，刚要收回龙气，突然发现傀儡的尸体开始分解。钢铁碎片顺着齿轮缝隙落下，只留下块鸽子蛋大小的银色晶石，晶石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灵光。
“是驱动傀儡的灵晶。”他弯腰捡起灵晶，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里面的灵气虽然驳杂，却能用来补充龙气消耗。”
将灵晶收进星戒后，他继续往前走。刚才傀儡出现的洞口里，隐约能看到通往更深处的阶梯，阶梯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齿轮，那些齿轮咬合转动，发出规律的“咔哒”声。
走下阶梯时，空气突然变得燥热起来。前方出现个巨大的圆形空间，空间中央立着根盘龙柱，柱子上缠绕着无数细小的齿轮，那些齿轮转动时，竟在柱体表面拼出龙鳞的纹路。而空间的四周，分布着八个一模一样的洞口，每个洞口前都站着个与刚才相同的钢甲傀儡。
“是困阵。”林渊立刻停住脚步。八个傀儡呈环形分布，将盘龙柱围在中央，而他刚走进来的阶梯，已经被身后合拢的齿轮封住——退路断了。
八个傀儡同时转过头，红光眼瞳齐刷刷地盯上他。胸膛上的兽头印记同时亮起，沉闷的嘶吼在空间里回荡：“擅闯者，死。”
林渊握紧龙渊剑，神念快速扫过四周。他发现每个傀儡脚下的地面，都刻着与盘龙柱相连的符文，这些符文正在缓慢流转，显然傀儡的力量与盘龙柱有关。
“必须先切断它们和盘龙柱的联系。”
没等他想出对策，左侧的两个傀儡已经冲了过来。巨斧一前一后劈落，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方向。林渊深吸一口气，体内龙气与气血同时运转，金身境的肉身泛起淡金光泽——他打算硬接这一击，试试金身境的极限。
“铛！”
巨斧劈在他肩头的瞬间，林渊只觉一股巨力涌来，肩膀传来发麻的痛感，但骨骼并未受损，只是衣袍被震碎了几片。他借着这股冲击力向后飘退，同时将龙气注入龙渊剑，剑刃划出两道交叉的剑气，逼退紧随而至的傀儡。
“肉身强度足够应对，但被八个围攻太被动。”林渊眼神一凝，突然冲向右侧的洞口。那里的傀儡距离稍远，或许能找到突破口。
果然，另外六个傀儡立刻移动起来，试图堵住他的去路。它们的步伐虽然笨重，却精准地封锁了所有空隙，显然是按照预设的阵法在行动。
林渊突然停下脚步，龙气在脚下凝聚。他没有继续向前，反而转身冲向最近的一个傀儡，在对方巨斧劈落的瞬间，突然矮身钻到傀儡腋下，剑刃直指它背后与盘龙柱相连的符文线。
“嗤——”
剑气斩断符文线的刹那，傀儡的动作明显迟滞了几分，身上的甲片光泽也黯淡了些许。而盘龙柱上对应的齿轮，转动速度慢了半拍。
“有用！”林渊心中一喜，立刻故技重施，借着傀儡合围的间隙，不断穿梭在它们之间，专斩连接盘龙柱的符文线。
随着符文线被一根根斩断，傀儡的动作越来越慢，有的甚至会出现卡顿。盘龙柱上的齿轮转动也变得紊乱，柱体表面的龙鳞纹路开始模糊。
当第七根符文线被斩断时，最后一个傀儡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全身的甲片竟开始变红，像是被高温烧过一般。它放弃了围攻，转而扑向盘龙柱，巨斧狠狠劈在柱体上。
“它要毁了盘龙柱？”林渊皱眉。这傀儡的举动很反常，不像是按阵法行动，反而带着自毁的意味。
果然，巨斧劈在盘龙柱上的瞬间，傀儡的身体突然炸开。钢铁碎片像炮弹般射向四周，林渊及时用龙气护住周身，才没被碎片伤到。而盘龙柱被炸开的缺口处，涌出大量的黑色雾气，雾气落地后，竟化作数道人形黑影。
黑影没有实体，却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它们扑向那些失去动力的傀儡，将残留的灵光吞噬殆尽，体型随之凝实了几分。
“是阴煞之气凝聚的邪物。”林渊想起紫袍老者拐杖里的黑气，这两种气息有些相似，“看来焚天塔的试炼，还藏着别的东西。”
黑影吞噬完傀儡的灵光，齐刷刷地转向林渊，眼窝处闪烁着绿光。它们的速度极快，贴着地面滑行，瞬间就到了近前。林渊挥剑斩去，剑气穿过黑影的身体，却没能造成任何伤害——它们没有实体，物理攻击无效。
“只能用龙气。”林渊立刻将龙气注入龙渊剑，青金色的剑气带上了淡淡的金光。这次斩在黑影上时，黑影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像被灼烧般冒出白烟，体型也缩小了一圈。
“果然怕龙气。”他心中一定，剑刃舞得更快，青金色的剑气在身前织成一张大网，将黑影牢牢困在里面。黑影不断冲击剑气网，却被龙气灼烧得越来越弱，最终化作点点青烟消散。
解决完黑影，空间里的齿轮转动声渐渐平息。盘龙柱上的缺口处，缓缓升起个玉盒。林渊走过去打开玉盒，里面放着块巴掌大的金属片，金属片上刻着复杂的齿轮纹路，背面还有行小字：“机关之妙，在于顺其势，而非逆其力。”
“这是第四层的凭证？”林渊将金属片拿起，刚触碰到指尖，金属片就化作一道银光，融入他的眉心。瞬间，无数关于机关运转的知识涌入脑海——有傀儡的制造原理，有阵法与机关的结合之法，甚至还有焚天塔部分机关的构造图。
“竟然是机关术的传承。”林渊又惊又喜。这比单纯的奖励有用多了，有了这些知识，接下来的试炼会轻松不少。
就在这时，盘龙柱后方的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一道新的光门。光门里隐约能看到第五层的景象——那是片悬浮的石岛，石岛之间由锁链连接，岛上似乎生长着奇异的植物。
林渊刚要迈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他回头时，只见被封住的阶梯入口处，齿轮正在缓慢开启，一道紫袍身影出现在入口处，正是紧追不舍的紫袍老者。
“林渊，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紫袍老者的声音带着阴冷的笑意，手里的拐杖在地面一点，无数细小的黑气顺着齿轮缝隙蔓延开来，“这第四层的机关阵，老夫当年可是亲手参与过布置，你以为能逃得掉？”
林渊眼神一凝，握紧了龙渊剑。他能感觉到，那些黑气正在腐蚀周围的齿轮，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刺鼻的异味。看来这紫袍老者不仅修为高深，还对焚天塔的构造了如指掌。
“有本事就来试试。”林渊没有退缩，金身境的力量在体内奔涌，龙气也蓄势待发，“看看是你的黑气厉害，还是我的龙气更强。”
紫袍老者被他的态度激怒，拐杖一顿，黑气化作数条毒蛇，扑向林渊：“不知死活的小子，今天就让你葬身在这齿轮炼狱里！”
林渊不再废话，龙渊剑带着青金色的剑气迎了上去。同时，他脚下的齿轮突然转动起来——刚才融入眉心的机关术知识，让他能简单操控周围的机关。
随着他心念一动，无数齿轮从地面升起，组成一道钢铁屏障，挡住了黑气毒蛇。紫袍老者的攻击被阻，气得怒吼连连，却一时无法突破屏障。
林渊趁机转身，跃入光门。在门关闭的瞬间，他听到紫袍老者愤怒的吼声：“林渊！你等着！第五层就是你的死期！”
光门另一侧，林渊落在一座悬浮的石岛上。脚下是坚硬的岩石，岛上生长着些泛着灵光的植物，远处的石岛之间，锁链在风中轻轻晃动，发出“叮叮”的声响。
他抬头望向第五层的高空，那里漂浮着一朵巨大的七彩云团，云团里隐约能看到宫殿的轮廓。
“第五层……”林渊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越发凝练的龙气和脑海中新增的机关术知识，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无论紫袍老者有什么阴谋，无论接下来的试炼有多危险，他都必须走下去。
因为他离焚天塔的顶层，离最终的传承，已经越来越近了。
林渊握紧龙渊剑，迈步走向石岛边缘的锁链。第五层的试炼，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