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夜色如墨。
月亮被乌云彻底吞噬，天地间漆黑一片。
鄠县城墙上，火把燃烧，将一段段墙体映照得忽明忽暗，如同巨兽身上明灭的鳞片。
罗虎披着一身铁甲，立在南城门楼上，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凝结。
他亲自安排了换防，一个时辰一班，又额外加了流动哨，确保万无一失。
万籁俱寂。
突然，西边城墙方向，一声尖锐的铜锣撕裂夜空！
“梆——！”
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嘶吼。
“敌袭！流寇夜袭西城！”
整个鄠县瞬间从沉睡中被惊醒。
西城墙上人声鼎沸，队长的喝骂与民夫的惊叫混成一团。
罗虎心头一紧，肌肉瞬间绷紧，抓起身边的大刀就要往西边冲。
“他娘的，真敢来！”
“站住。”
城门楼的阴影里，陈海的声音传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罗虎脚步一顿，回头看去。
只见陈海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目光穿透黑暗，遥望西边那点骚乱的火光开口道：
“西墙那边有姜涛和周平，你盯住咱们脚下！”
罗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把已经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但他依旧伸长了脖子，焦急地望向西边。
那边已经传来了弓弦的嗡鸣和几声闷哼。
骚乱来得快，去得也快。
一阵密集的弩箭破空声响过，几声短促的惨叫便戛然而止，再无动静。
果然是佯攻！
罗虎正暗自佩服，一名负责南墙巡逻的队长快步跑来，压低声音禀报：
“百总！南边厢坊里有动静，影影绰绰的，人不少！”
罗虎铜铃大的眼睛猛地一瞪。
“准备……”
“不急。”陈海打断了他，声音依旧平稳，“传令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放一箭一矛。”
他转向罗虎，命令道：“让弟兄们把滚木擂石和火油都备好。”
“是！”
罗虎压下心中的战意，立刻传令。
就在这时，南城墙上负责了望的哨兵终于看清了黑暗中的景象，他用尽全身力气敲响了铜锣！
“梆！梆！梆！”
急促的锣声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口。
“流寇攻城！南门！是主力！！”
城外的黑暗中，无数火把骤然亮起，如同一片从地狱里涌出的岩浆，朝着南城墙汹涌而来。
震天的喊杀声扑面而至！
“放近了再打。”陈海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旗队长的耳中。
第一旗队的战兵们在各自队长的号令下，迅速在墙垛后站定。
长枪斜指，弩已上弦。
火光映照着他们年轻却坚毅的脸庞，有紧张，有兴奋，但没有一个人的手在抖。
流寇的先锋已经冲到城下。
一个被刀逼着冲在最前面的流民炮灰，哆哆嗦嗦地将一架云梯搭在墙上。
他在下面抬头看了一眼，墙垛后静悄悄的，仿佛空无一人。
这让他心里一寒。
不对劲。
太安静了。
官军看到他们这黑压压的人群，不早就该乱放箭了吗？
他还没想明白，一个冰冷简短的字，如同死神的宣判，从城楼上传来。
“放！”
是陈海的声音！
“噗噗噗噗——！”
密集的弩箭，在同一瞬间，从墙垛的射击孔中暴射而出！
没有呼啸，只有一片密集的、撕裂空气的沉闷声响！
城墙下，冲在最前面的两排流寇，仿佛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壁，身体瞬间被射成了筛子，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成片地倒下。
【检测到宿主指挥守城，击杀敌军，行铁血之道。】
【铁血值+1。】
【铁血值+1。】
【铁血值+1。】
……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在陈海眼前刷过。
他面无表情，心中却在计算。
一个流寇老兵，外号“李三刀”，身手矫健，仗着前面有炮灰挡箭，竟让他一口气爬到了离墙垛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他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只要翻上去，他就是第一个！十两银子是他的了！
然而，他刚探出手——
“刺！”
罗虎的爆喝声响起。
墙垛的射击孔里，数十杆磨得锃亮的长枪，如同一只钢铁豪猪猛然炸开的尖刺，闪电般刺出！
噗嗤！
李三刀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一杆冰冷的长枪枪头，从他的胸口透体而出。
他低头看了看，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持枪的战兵手臂一抖，将他的尸体从枪尖上甩了下去，砸倒了下面正向上爬的两个同伴。
【铁血值+1。】
整个南城墙，在陈海的精准指令下，变成了一台高效运转的杀戮机器。
“弓箭手，压制城头！”
厢坊民房里，张应魁看得眼角狂跳，心在滴血，疯狂地嘶吼。
近千人的管队营内，走出近百名弓箭手，一阵箭雨抛射向城墙。
“准备藤牌！”罗虎的命令紧随而至。
战兵们立刻将早已备好的藤牌举过头顶。
箭矢落在藤牌上，发出“笃笃笃”的闷响，只有少数几个倒霉蛋被流失刮到，不过好在并不严重。
张应魁见城头没了动静，只以为官军被压制，眼中凶光一闪。
“弟兄们，官军被箭雨吓住了！给我冲，只要冲上城头，城就是咱们的了！”
新一轮的攻势，换来的是更猛烈的屠杀。
“火油！倒！”
陈海的命令跟着下达。
一桶桶滚烫的火油，顺着墙壁倾泻而下，旋即一只火把被扔进火油之中。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夜空，被火油浇中的流寇瞬间变成了火人，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点燃了更多的同伴。
城墙下，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铁血值+2。（击杀精锐）】
【铁血值+1。】
不到半个时辰，南城墙下尸体层层叠叠，血流成河。
张应魁的脸已经成了猪肝色。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匆匆跑来。
“张长家！掌盘子有令！命你部立刻停止攻城！夜袭已经暴露，再攻城就是强攻了，这对我们不利，不可白白折损精锐！”
张应魁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粗重地喘息着，双眼赤红。
他不甘心！
他死死地盯着那座如同恶魔巨口般吞噬了他数百精锐的城墙。
良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撤！”
潮水般的流寇，来得快，退得更快。
城墙上，看着敌人狼狈退去，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唯有陈海，依旧平静地站在城楼上。
他的眼前，一行金色的字体缓缓浮现。
【恭喜宿主成功击退蝎子块部夜袭，守城初战告捷，极大提升己方士气，挫败敌军锐气。】
【结算中……】
【此役共计获得：铁血值452点！】
【最近消耗记录：兑换枪头消耗500点，剩余1246点。】
【当前铁血值：1698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