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轱辘缓缓轱辘转了十来天，终于到了京城。
刚进城门，就见宽阔的街道上，车来人往，吆喝声、叫卖声混在一块儿，比广灵县热闹十倍不止。
两边的房子也高，红墙绿瓦，有的门楼上还挂着金灿灿的牌子，看着就气派。
“这就是京城啊。”赵灵琳掀着车帘，眼睛瞪得溜圆。
“比咱那儿大多了。”林小婉也不甘示弱。
“你们两个不要大呼小叫，图惹人笑话。”车里传来苏青禾嗔怪的声音。
林凡也望着窗外，心里头有点打鼓。
怎么说，前世今生他都只是个宅男。
虽说在广灵县折腾出不少动静，可到了这天子脚下，面对那些大官，还是头一遭。
“要不是有圣旨，真不想来。希望一切顺利，别出些糟心事。”
马车没往别处去，直接奔着安王府。
安王萧逸早就在门口等着，见了林凡，老远就笑着招手：“可算把你盼来了，走，先歇歇，明儿一早再进宫。”
林凡在京城也有处宅子，是安王先前让人收拾好的。
不算太大，却也雅致，院子里栽着些叫不上名的花，石板路扫得干干净净。
丫鬟仆妇见了林凡，都规规矩矩地行礼，倒让他有点不自在。
歇了一晚，第二天五更天，林凡就被叫醒了。
换了身新做的锦袍，跟着安王往皇宫去。
天还黑着，宫门口的石狮子在灯笼底下看着有点吓人。
侍卫见了安王，都躬身行礼，一路畅通无阻。
往里走，红墙越来越高，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光，偶尔有巡逻的禁军走过，脚步轻得像猫，只听见甲叶碰撞的轻响。
到了太和殿内，已有不少官员在等着。
一个个穿着官服，有的年纪大了，站在那儿微微打颤，却没人敢说话，只偶尔有人互相拱手问好，声音压得低低的。
林凡往人群里一站，有点扎眼。
他年纪轻，穿着虽体面，却没戴什么官帽，跟周围那些或胖或瘦、或长须或短髯的官员们比，像棵刚冒头的青竹。
有几个官员瞅着他，眼神里带着好奇。
大概是听说了，这就是那个从乡下来的、改良了农具、种出好庄稼的林凡。
“那就是林县伯？”有人小声嘀咕。
“看着倒不像庄稼人，精气神倒是足。”另一个人接话。
林凡假装没听见，挺直腰板站着，心里头默念圣心诀。
天渐渐亮了，殿内传来一声唱喏：“陛下驾到——”
所有官员都跟着躬身行礼，脑袋低垂，双手捏着玉圭置于额前，大气不敢喘。
就听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传来，到了龙椅前停下。
一个女声响起，不高，却清亮得很，像山涧里的泉水：“众卿平身吧。”
殿外林凡跟着众人起身，偷偷抬眼瞧了瞧。
龙椅上坐着个年轻女子，穿着明黄色的龙袍，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能看透人心似的。
这就是大宏帝国的女帝，萧秋水。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旁边的太监尖着嗓子喊道。
安王往前一步，躬身道：“臣弟参见陛下，西南州广灵县县伯林凡，应召前来，已在殿外候着。”
“宣他进来。”女帝声音依旧平淡。
林凡深吸一口气，迈步进了殿。
殿内铺着金砖，光脚踩上去凉丝丝的。
上首坐着个女子，凤冠霞帔，看着三十来岁，眼神清亮，正是女帝萧秋水。
她左边站着个武将打扮的女人，眉眼带英气，是大将军秦岚。
右边坐着个穿紫袍的，头发梳得整齐，手里捏着个玉板，是丞相魏如月。
底下还站着些官，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林凡躬身俯首，学着安王的样子：“西南州广灵县县伯林凡，参见陛下。”
女帝笑了笑，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免礼。你就是林凡？西南州那些事，安王都跟我说了。”
林凡直起身，抬头看了眼，赶紧又低下头。
“回陛下，都是臣民瞎琢磨，能成，也是托陛下的福，风调雨顺。”
林凡不敢居功。
旁边一个穿着紫色官服的男子站了出来，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点笑意，看着挺和善。
他往前一步，对着女帝说：“陛下，这林凡不仅会弄庄稼，还懂些工巧。臣听说，他造的水车，能将低处水流引往高处灌溉。”
“而且，西南州的赋税和灾情，林县伯出力不少。”
嗯？对西南州工农之事如此了解，又身居高位，莫非是户部尚书慕容安。
林凡心里一动，这就是慕容雪的爹？
这时，那站在女帝左侧穿着铠甲的女子也站了出来。
她个子高挑，眼神锐利，一看就是练家子。
只听她开口，声音清亮：“我听边关的人说，西南州的百姓，现在都能吃饱饭了，没人再逃荒。这小子，是个干实事的。”
“哦？”女帝看着林凡，眼神里多了点赞许，“你倒是会办实事。”
坐于右侧的女子魏如月点点头：“民以食为天，林县伯能让百姓有饭吃，就是大功。”
“臣民只是觉得，不管是种地还是打仗，都是为了有口饭吃。”林凡老实回答。
底下的官员们听了，都忍不住点头。
这话听着糙，理却不糙。
女帝笑了笑：“说得好。你改良了水车、农具，还种出了高产的粮食，更是发明了水泥这等神物。
你为大宏做了不少事，朕自然要赏你。说吧，想要什么？”
林凡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想过。
要钱？家里的钱够花了。
要官？他也不会当官。
琢磨了一会儿，他磕了个头：“草民不要钱，也不要官。就是村里的学堂，先生说缺些书，能不能请陛下赏些？
还有，西南州的土地，多数都是山地，有些贫瘠，近年来旱涝频发，想请些懂水利的官，去教教百姓如何治理。”
这话一出，殿里静了静。
那些官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都带些惊讶。
安王在旁边，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慕容安先开口：“陛下，这小子心在百姓身上，是个好的。”
秦岚也道：“臣看行，赏些书，派几个水工，不算什么难事。”
女帝点头：“准了。另外，朕封你为‘农都尉’，不用上朝，就管着西南州的农事。
俸禄照发，要是再弄出好东西，朕再赏。”
林凡再次躬身谢恩：“谢陛下隆恩。”
心里松了口气，想着终于结束了。
这官场，他一分钟都不想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