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殿林从新艺城夜总会出来,跨上摩托车,打着火就走了。
他本想独自散散心,然后去大排档吃碗面就回去。
摩托车在前面漫无目的地行驶,后面两辆面包车则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半小时后,史殿林不知不觉竟骑到了和谭文文第一次吃面的那家面馆。
他捏住闸把停下车,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还是老位置,点了一碗面、一碟花生米,又要了几瓶啤酒。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史殿林心里五味杂陈:“一个月前,我和她就是从这儿开始的。转眼间……”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流下眼泪。
几瓶啤酒下肚,史殿林心里翻腾得厉害:“这垃圾骗我玩我……以后我他妈再也不信女人了!”
老板见他一个人一瓶接一瓶地灌,实在看不下去,走过来劝道:“兄弟,就你一个人?少喝点吧。要不我坐下来陪你喝两杯?”
史殿林摇摇头:“不用,再给我上六瓶!”
老板为难地说:“哥们,你已经喝了七八瓶了,差不多了。”
“再来六瓶!”史殿林重复道,“放心,少不了你的钱。我以后……再也不相信女人了!”
他又一瓶接一瓶地喝起来。
跟踪他的人都清楚史殿林的身手——这小子敢打敢拼,只要他身上带着家伙,上去七八个人根本按不住。
领头的人低声吩咐:“别急,等他喝麻了再动手!”
借酒消愁愁更愁,旁边还等着要动手的人。
史殿林本想用酒把那股难受压下去,却不知道这正好让别人有了机会。
新拿的六瓶又空了两瓶,他只觉得头晕眼花,胃里往上翻。
他勉强撑起身,脚步有点飘地往厕所走,桌子都被他带得晃了晃。
几乎就在他站起来的同时,领头汉子的手机震了。
他看了一眼,走到外面接起来,口气立刻变了:“张总。”
电话那头是张福清,声音透着不耐烦:“办得怎么样了?”
“马上,张总!他喝得差不多了,这就动手!”领头汉子赶紧说。
“利索点。打完,把人带回来!”张福清说完就挂了。
领头汉子收起手机,眼神一狠,回到面馆门口,朝里面几个手下打了个很隐蔽的手势。
压低声音飞快地说:“都听好,人已经醉了,但不能大意。他身上肯定有东西。咱们假装拼桌,靠过去。第一件事,下了他的家伙!”
他指了几个人:“你们几个,绕到他后面凉菜那儿,看我眼色,一起上,一下把他按死!”
话音刚落,这十来个汉子就涌进了小店,一下把空位都坐满了,气氛突然有点紧。
几个人很“自然”地坐到了史殿林旁边和对面。
“老板,还有吃的吗?炒两个菜,快点!”领头汉子大声嚷,眼睛却死死盯着刚从厕所回来、又瘫在椅子上的史殿林。
史殿林醉眼朦胧地扫了一眼多出来的人,脑子里昏昏沉沉,没觉得不对,只是嫌吵。
他烦躁地点了根烟,吸了一口,继续盯着酒瓶。
“哎,老板,那边凉菜是免费的吧?”一个坐在史殿林斜后头的打手故意大声问,身子却悄悄挪了点位置。
“对,自己拿,管够。”老板在厨房里应了一声。
几个打手站起来,假装去拿凉菜,走的路线正好经过史殿林身后。
就在错身的一刹那,领头汉子眼里凶光一闪!
“动手!”
一声低喝!
史殿林身后那人猛地扑上来,一手死死卡住他脖子,另一只手揪住他头发往前按!
同时,旁边两个人也扑上来,牢牢抱住了他的胳膊和腰!
还有一人动作极快,手已经摸到他后腰——果然,一把手枪柄露在外面,旁边还别了把刀子。
那人用力一抽,两样东西都到了手里。
“操……!”史殿林虽然醉得厉害,但打架的本能还在。
突然被袭击,全身一紧,猛地用胳膊肘往后撞,差点撞翻一个。
但酒喝多了,头晕没力气,到底是吃亏了。
对方人多,配合也熟,一拥而上,拳头脚踢全往他肚子上、肋下招呼,打得他一下子喘不上气。
也就十几秒,史殿林就被完全制住了。
几个人架着他,几乎是脚不沾地地把他拖出了面馆。
老板吓得从厨房探出头,看到这阵势,脸都白了,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敢说,又缩了回去。
面馆外,一辆没牌的面包车早就等在门口。
史殿林被粗暴地塞了进去,紧接着,一个厚厚的黑塑料袋套上了他的头,眼前一下子全黑了。
车子发动,快速开走。
在颠簸的车里,棍子隔着袋子,一下下狠狠砸在他背上、肩上、腿上。
史殿林咬紧牙,闷哼着,被反绑的身子徒劳地扭动,但什么也看不见。
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在一片荒地停下。
史殿林被拽下车,一脚踹进土堆里。
夜风很冷,吹得他一激灵。
他手脚被麻绳捆得死死的,头上的塑料袋被扯开一点缝,能喘气,但还是看不见。
一个冷冷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史殿林,听说你挺能打啊?这回惹大祸了,知道惹了谁吗?”
史殿林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虽然狼狈,口气还是很硬:“敢动我?行,你牛!有种报个名,给老子松开,咱俩单挑!”
“单挑?”那声音像听笑话,“张福清张总的儿子,你都敢下刀子?你他妈是真不想活了!接着打,让他清醒清醒!”
棍子又落下来,这次更狠,专打腿弯、肋骨这些地方。
闷闷的响声在野地里传开,打了足有十多分钟。
史殿林开始还能硬扛,后来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彻底昏了过去。
众人将他拖上车,押到张福清的一处私宅。
这是个僻静的院子。
史殿林像破麻袋一样被拖到院子中间,扔在水泥地上。
他浑身是土和血,脸肿得厉害,已经奄奄一息。
张福清披着外套,坐在屋檐下的太师椅上,冷冷道:“把头套摘了,我看看,谁这么大胆,动我儿子。”
头套被扯掉。
史殿林费力地睁开肿着的眼睛,模糊看见周围站了二十多个拿棍子的汉子。
正前方,那个坐着的中年人,正冷冷地看着他。
张福清往前倾了倾身:“你就是史殿林?我儿子脸上那一刀,你砍的?”
史殿林猛地朝张福清啐出一口血痰:
“呸!今天要是让老子活着出去,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别想跑!有本事现在就打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