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赵云）那“报销路费和精神损失费”的内心oS还没嘀咕完。
就被现实拉了回来。
他环顾四周。
只见原本充满神秘庄严气息的黎山圣地核心。
此刻活像是刚被拆迁队和特效团队联合蹂躏过的片场。
还是预算严重超支、导演濒临崩溃的那种。
残垣断壁，满地狼藉，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能量过度宣泄后的焦糊味和……
奇异的时空“余韵”，闻起来有点像烧焦的电路板混合着臭氧。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高深莫测一点，毕竟刚装完……
不，是刚施展完定鼎乾坤的一枪，形象管理很重要。
他目光转向地上那个被“钉”住后仿佛瞬间老了五十岁、眼神灰败的乌渂长老。
“那个……这位‘前’长老，售后服务需要了解一下吗？”
“比如包邮送进本地大牢，或者提供‘深刻反思’套餐？”
乌渂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怨毒地瞪了李默一眼。
但更多的是一种信念崩塌后的茫然与绝望，连嘴硬的力气都没了。
蚩尤鸣在大女儿（一位恢复了些许气力的巫裔女子）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
这位大祭司此刻也是衣衫褴褛，气息萎靡，但眼神却复杂得多。
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圣地被毁的心痛。
更有看向李默（赵云）时那掩饰不住的惊叹与……一丝敬畏。
“赵云……阁下。”
蚩尤鸣的称呼悄然改变了，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黎山……多谢阁下力挽狂澜。若非阁下那惊世一枪，此地……乃至天下，恐已生灵涂炭。”
他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回想起刚才那时空乱流的恐怖，依旧心有余悸。
李默（赵云）内心：
“力挽狂澜？我只是不想跟着一起‘公司破产清算’罢了。”
“话说，这算不算工伤？回去得找孔明军师申请个‘高危任务津贴’……”
表面上，他则摆了摆手，努力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
“大祭司言重了，分内之事，总不能看着客户……咳咳，看着黎山和天下百姓遭殃。”
他差点把“客户”二字秃噜出来，赶紧刹住车。
“分内之事？”
蚩尤鸣咀嚼着这个词，苦笑着摇了摇头。
“于阁下或许是，于黎山，却是存亡之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祭坛，尤其是那已经化为齑粉的“时空晷”原本所在的位置，长长叹了口气。
“经此一劫，老夫……以及黎山，都该清醒了。”
他示意了一下，几人移步到不远处一张侥幸完好、但落满了灰尘的石桌旁。
柳青默默跟上，眼神一直落在李默（赵云）身上，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有关切，有震撼，也有一丝如释重负。
黄月英则好奇地东张西望，时不时蹲下研究一下地上残留的奇异能量纹路。
嘴里还嘀咕着“能量衰减曲线不符合常规”、“空间褶皱的弥合机制值得研究”之类旁人听不懂的话。
“坐吧。”
蚩尤鸣声音沙哑，率先坐下。
他看向李默（赵云），开门见山：
“乌渂叛乱，根源在于黎山内部对是否介入世俗的长期分歧。”
“老夫以往……或许也过于优柔，总以为凭借黎山底蕴，可在乱世中独善其身，甚至……待价而沽。”
他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失误。
“‘幽冥铁骑’等期术数的外流，虽有乌渂暗中推动，但老夫监管不力，亦是难辞其咎。”
“给天下……特别是玄德公一方，带来了诸多困扰与危险。”
李默（赵云）心道：
“知道就好！我们刘氏集团差点就被你们这‘核心技术泄露’给坑得提前破产重组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
“过去之事，追责无益。关键是未来，黎山何去何从？”
他直接把话题引向了核心，像极了在项目复盘会议上直奔主题的项目经理。
蚩尤鸣深吸一口气，神色变得无比肃穆：
“经此一事，老夫与剩余的长老及核心弟子已有共识（虽然大部分还在昏迷或包扎中）。”
“黎山巫裔，自此将彻底封闭山门，避世隐居，不再以任何形式直接介入诸侯争霸之事。”
“凡我族裔，皆需立下血誓，严守此规！”
说着，他竟真的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空中划下一个古老而复杂的符文。
那符文闪烁着殷红的光芒，带着一种庄严肃穆的约束力，缓缓烙印在虚空中。
然后化作点点光粒，消散于天地之间。
这是一种源自血脉和灵魂的誓言。
对于重视传承与契约的巫裔而言，约束力极强。
“同时。” 蚩尤鸣继续道。
“黎山会尽全力追回流落在外的一切禁术资料与造物，并设立更严密的防护，防止类似‘幽冥铁骑’、‘时空晷’这等力量再次外流，危害苍生。”
李默（赵云）点了点头，对这个结果表示满意。
这相当于竞争对手（黎山）主动宣布退出市场，并承诺加强核心技术保密。
对于目前还在创业阶段的刘氏集团来说，绝对是重大利好。
他内心的小算盘已经开始盘算：
“少了这些超自然变量，以后的KpI（战略目标）是不是能算得清楚点了？”
“至少不用总担心打着打着仗，对面突然召唤钢铁巨狼或者扭曲时空了……”
“至于柳青姑娘……”
蚩尤鸣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柳青，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和释然。
“当年你为救族人，与黎山立约，受我驱策多年，出生入死，多有辛苦。”
“如今，旧约已随乌渂的野心与‘时空晷’一同烟消云散。”
“你，自由了。黎山与你，两不相欠。”
柳青娇躯微微一颤。
尽管早有预料，但当真正听到这句话时。
她还是感到一种巨大的、几乎让她站立不稳的轻松感。
仿佛卸下了背负多年的无形枷锁。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最终却只是深深看了一眼蚩尤鸣，然后低下头，轻声道：“……多谢大祭司。”
李默（赵云）看着柳青低垂的眼帘和微微颤抖的肩膀，心中了然。
他适时地插话，打破了略显沉重的气氛：
“那个……大祭司啊，你看我们这趟‘外包服务’，又是平叛又是救火，还顺便帮你们解决了内部管理漏洞和核心技术安全隐患，这‘服务费’……”
他搓了搓手指，做了个你懂的姿势。
蚩尤鸣先是一愣，随即失笑摇头。
他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尤其是这等高手）在如此情境下。
这般直白地……索要报酬。
不过，这反而让他觉得眼前这位“赵云”更加真实，少了些世外高人的疏离感。
“阁下快人快语。”
蚩尤鸣从怀中取出几个小巧的玉瓶，推到李默（赵云）面前。
“此乃我黎山秘制的‘回天续命丹’与‘清灵祛毒散’，疗效尚可，或许他日能在关键时刻，助阁下与玄德公一二。此外……”
他沉吟片刻，压低了些声音。
“黎山虽决定避世，但观天下气机，暗流依旧汹涌。”
“除已登场的各方势力，或许还有其他……更为古老、或更为隐秘的存在，在暗中窥伺。”
“阁下身负龙魂，已入棋局，日后还需万分小心。”
李默（赵云）内心：
“还有隐藏关卡？这游戏体验也太差了吧！”
“说好的三国争霸模拟器呢？怎么还混进了克苏鲁跑团元素？！”
他面上郑重地接过玉瓶，点了点头：
“多谢大祭司赠药与提醒，子龙记下了。”
蚊子腿也是肉，这“售后服务”外加“未来风险提示”软件包，还算凑合。
事情既已谈妥，便没有再停留的必要。
李默（赵云）起身，对着蚩尤鸣拱了拱手：
“既然如此，大祭司，我等便告辞了。”
“祝黎山……早日完成灾后重建，业务顺利转型。”
蚩尤鸣也起身还礼，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
“诸位保重。山高水长，或许……后会无期。”
离开依旧混乱的圣地核心，沿着来时的隐秘小路向外走。
直到彻底走出那片被迷雾和阵法笼罩的山域。
重新感受到外界（相对）正常的阳光和空气。
三人才不约而同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黄月英立刻恢复了活力，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刚才看到的那些奇异现象。
并试图向李默（赵云）请教“龙胆溯光”枪涉及的时空原理。
被李默以“商业机密，概不外传”为由糊弄过去。
而柳青，则一直很安静。
她走在李默（赵云）身侧稍后的位置，目光时而落在他的背影上。
时而茫然地望向远方的天际。
终于，在一条清澈的小溪边暂时休息时，柳青停下了脚步，抬起头。
看向正在掬水洗脸的李默（赵云）。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依旧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抿了抿嘴唇，第一次露出了那种卸下所有伪装与重担后。
如释重负却又带着深深迷茫的表情，轻声问道：
“黎山之事已了……我，该去往何处？”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在李默心中漾开了圈圈涟漪。
他掬水的动作微微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