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庭院,此前无人居住,如何今日有人嬉戏?”苏遥指着不远处问,“去,不管何人,都让他们离开,莫要扰了小爷清净。”
“大人...这,小的恐怕办不到。”管家面露难色。
“大胆!这附近可有人敢与小爷为敌?”苏遥不屑说道,“若是不走,我派兵杀了就是。你去给他们传个话,是死是活,自己选。”
“这这...”管家支支吾吾,“那处庭院,是寒州君陆思云和他的夫人,整个深云村都是寒州城出钱打造。别说小的,就是孙融孙里长来了,也不敢做主啊。”
“放肆!啰啰嗦嗦,胆小鼠辈!”苏遥一手将管家拽了下来,摁在温泉水里,半晌才放开。
“咳咳...咳咳!大人、大人饶命啊。”管家憋的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晕死过去。
“怎么样,去还是不去?”苏遥放开手,得意的看着。
周边兵士见状,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就去,小的、小的这就去通报。”说罢,逃也似的跑开。
过了好长一阵子,不远处的欢声笑语依然不减。苏遥定睛看去,却见池水边摆上案台水果,思云、江汐月、管家、还有一个侍卫,正坐在案台边谈笑风生。
“岂有此理?我让他去赶人,他居然敢坐在一处闲谈起来?”苏遥气的七窍生烟、一跃而起,“来人!拿我长矛来,备甲!”
“诺!”
……
深云村,郊外溪流。
“喵!”一声尖锐的猫叫声,一只大黄斑猫从溪水边挠起泥鳅和小鱼,一口一条,饱餐了好一会儿,才满足的舔了舔爪子,向村子跑去。
黄斑猫走着走着,步态开始摇摆不定,眼珠逐渐布满血色。
“珠儿生病了。”一处民宅内,小女孩爱惜的抱起黄斑猫,“爹,你看,它的眼睛怎么红了?”
“让爹看看。”男子接过黄斑猫,与它对视片刻。
“喵!”一声尖叫声,黄斑猫一口咬上男子手臂,疼的男子大叫起来。
“唉哟,快走开!”男子拿起桌上擀面杖,将猫打跑,“奇怪了,珠儿养了这么些年,平日温顺,如何今日竟然咬人?”
“爹,你受伤了。”小女孩指着男子流血的手臂说道,“我去找纱巾。”
“无妨。”男子轻松笑道,“一点小伤,不碍事。快来吃饭吧。”
黄斑猫在屋间漫无目的的走着,遇上行人和家禽便冲上去啃咬。
“哎呀!哪里来的野猫,竟敢咬人?”“打!打死它。”“别让它跑了!”几声乱棍响起,很快被村子里的人杖毙路旁。
……
朴素院落内。
“陆大人,我等当真不用害怕?”管家还有些担忧。
“放心,定然保证安全。看样子,他们要找上门来。”思云神色轻松,看着不远处院落人头渐涌又消失不见。“如此骄横跋扈,必然战力不强。我猜,来人定是仗势欺人,古今莫不如此。”
“能为深云村讨个清静,也是好事一桩。”江汐月倒上几杯茶,“想必这些人,定是霸占良宅屋院成性,不会付给村里付上银钱。”
“夫人说的太对了!”管家连连点头,“别说是付钱,反而还要村里好吃好喝供奉,他们来的近百人,倒是花去村里不少。”
众人说话之间。“砰!”一声巨响,前院屋门被撞开。苏遥带着十余人持戈闯了进来,来到后院。
“好大胆子!让你来赶人,你竟然有闲暇在此喝茶?”苏遥指着管家大骂,“还有,你们几个又是何人?识趣的就赶紧滚开,小爷兴许能饶你们一命! ”
“兄台姓谁名谁?军从何处?”思云微笑问道。
“谁不知小爷我大名!”苏遥高声嚷道,“苏厉将军麾下,同族胞弟苏遥苏公子是也!”
“苏公子?”思云呵呵笑道,“方才还想称呼兄台苏将军,看来抬举了。”
“这…”苏遥自知言语有失,苏公子而不是苏将军,定然不是军中之人,一时间底气矮了半分。
“那又如何?我可号令弟兄近百,持刀操戈。你又是何人?刚才听那管家说寒州君,这是个什么官职?”
“寒州君陆思云,你或许没听过,但有个称号秦人老少皆知。”江汐月说道,“大秦太傅,陆思云。”
“等等。你…你就是,在柏举一战中将苏厉将军打成重伤的…陆思云、陆太傅?”苏遥惊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说话声音也颤抖起来。
“正是。苏公子既然是苏厉同族胞弟,想必功夫也是了得,不如切磋一番。”
苏遥心中打鼓,自己虽说不是三脚猫功夫,但身法最多六品,既然连九品的苏厉都不是对手,自己哪有胜算?
苏遥面露难色,却又强装镇定,话锋一转,“陆大人,我虽是苏厉族人,却不像他那般嗜杀,这比武见血的事,我看今日就不必了。”苏遥打着哈哈,转头低声问道,“弓弩手可埋伏好了?”
“正在前往。屋院附近,翠峰之内,有三个伏击位置,皆能部署。”下属低声回应。
“甚好,若是能抓住陆思云,我等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苏遥阴笑着点头,又转身说道,“久闻陆大人盛名,连通古今,智慧拔群,才思敏捷。喊打喊杀的有辱斯文,不如今日以文会友,大人意下如何?”苏遥建议。
“都好,依苏公子言。”思云大方答应,“来,且尝清茶一盏,权作引泉。”
“好!就借这氤氲雾气,一较清风词笔。”苏遥持戈上前,一把挑过茶盏,打了开去,出口念道,“漱玉三冬暖,清茶六月寒。”
思云敏捷躲开四下飞溅的渍水,接住空盏放下,漫不经心回应道,“莫道温柔水,能消万古悲。”说完,又斟满一杯茶。
“公子嫌弃这清茶苦寒,殊不知茶能解忧,融消万古情怀。暖寒反义,水悲押韵,后者朗朗上口。”江汐月向众人释疑。
身边兵士听了,纷纷点头,甚觉有理。苏遥不悦,仗着自己好歹学过些古文古语,挥舞着长枪,枪尖在雾气中绽开三重虚影,一边直刺向思云,一边高声喊道,“温泉水滑龙褪甲,星河坠处蟒抬头。请君试听风雷骨,半在青峰半在喉!”
诗词念完,长枪已经直指思云咽喉,仅差一拳距离。
“当心!”江汐月见状惊呼,起身就要扑过去帮忙。
“无需惊慌,苏公子正与我对诗呢。”思云神色轻松,张开双手道,“指缝流云堪作刃,掌心雷火竟无烟。劝君莫问撼岳事,削去千山若神仙。”
“不算不算,你这胡编的何物?空手捏造,还能以雷火劈山?”苏遥连连摇头,满脸疑惑,“此诗不作数,不得虚造空物。”
“撼岳枢,以天雷推动飞刃,气势如虹,有鬼斧神工之效。此物就在寒州城,苏公子若是不信,大可问问城中百姓,亦可前往一探。”江汐月自豪的说道。
“这…怎么会有如此兵器?”苏遥心中惊讶,背脊发凉,额头冒出冷汗,心中想到若真有此兵刃,自己带的不到百人哪里是对手。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苏遥折下一支月季轻蘸水面,忽然对着江汐月戏谑道,“世人皆道环肥好,独恋池中美人身。待入玉穴温柔殿,巫山雨云不觉辰。”
众兵士听罢,都放肆大笑起来。